第1章 林麟

  試驗台上，少女瞪著雙眼，好像在傾訴著她的憤怒和不甘。


  呼吸停止，大腦死亡，材料不可利用，實驗終止。電子音機械地匯報實驗結果。


  “該死，又失敗了。”穿著防護服的男人懊惱地摔爛了手裏的測錄儀。


  “真是可惜。”另一個男人同樣遺憾：“就差一點兒了！”


  “難得弄到和那東西有感應的孩子，還以為能成功融合呢。”其他人也在通訊頻道裏感歎。


  “浪費了難得的實驗材料。”


  “善後的工作也很麻煩呢，聽說是從聯邦高等學校入學測驗裏抓來的，家裏好像有些背景。”


  “反正那些家夥會善後的，估計會弄個克隆人回去。”


  “對了，下一個實驗材料什麽時候才會到？上麵越催越緊了。”


  穿著防護服的人們紛紛離開實驗室，少女的遺體被像垃圾一樣遺留在試驗台上，負責清掃的人形機器人將她從試驗台上拖下，連同包裹她身體的白布和鮮血一起，塞進了一隻廢物箱。誰都沒有看見，廢物箱被從房間裏拖走那一刻，少女的瞳孔驟然一縮。


  林麟不知道自己在哪，她隻記得自己出門買菜，突然眼前一黑，緊接著頭好像炸開了一樣疼，就像很多東西被硬塞進了腦子裏，喜悅的，悲傷的，憤怒的，還有數不清的或清晰或模糊的影像，連同那些混亂的聲音語言一起，一股腦的湧進來，讓她在瞬間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那些灌進腦子的東西就好像一場夢，什麽都記不清。


  然後就看到那些穿著奇怪的人對著她和那些儀器感歎，離開。她可以看，可以聽，但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完全無法控製。直到現在，她用力呼吸了一下，才確定自己真的活著。


  可林麟知道，這不是夢，至少她能感覺自己的身體僵硬，額頭隱隱作痛。


  這裏到底是哪？


  她身處一個密閉的箱子，身上隻有一塊沾滿血的白布，能感覺到箱子在勻速前進，應該是剛剛將她丟進箱子的機器人在推動。


  林麟沒有輕舉妄動，剛剛那一幕讓她百分之百確定，這裏絕對不是她熟悉的環境，更像是小說電影裏描述的實驗室。至少她知道，此刻自己還處於危險之中。


  現在最主要的是自救，她現在應該是即將被“處理”的實驗垃圾，至於會被怎麽對待隻有天知道，那麽至少要在那之前找到活路，可到底要怎麽做？

  突然，走道裏警報聲響了起來，緊接著是廣播。


  一級警報，E23號實驗室出現異常，請無關人員迅速撤離，3分鍾後將封鎖E試驗區。


  廣播又重複了一遍，林麟覺得她所在的箱子好像轉了一個方向，然後以原本好幾倍的速度運動，林麟在心裏默默數秒，大概過了2分多鍾，速度忽然慢了下來，聽聲音像是進入了一道門，緊接著箱子停了下來，接著又是電子門開啟關閉的輕微聲響，那個機器人走出去了。


  林麟沒有猶豫，她的直覺告訴她，必須立刻采取行動。她三兩下將白布纏在身上，打了個節，從裏麵撞開封閉的箱子，略微艱難地半人多高的箱子裏爬了出來。


  身體有些不聽使喚，可能是失血過多，也可能是什麽後遺症，林麟打算簡單包紮下額頭，輕輕觸摸卻發現傷口已經結痂了。


  她迅速地觀察了一下周圍，這裏可能是個臨時垃圾停放點，或者是個臨時儲物間，房間不大，金屬質感的牆壁和地板，零零散散地放置著幾個相似的箱子，林麟走向最近的箱子，她需要逃跑的工具和衣服，這些箱子或許有可以用的東西。


  她的運氣相當不錯，也許是因為剛才的廣播，林麟被臨時轉移的緣故，所在的房間並不是實驗垃圾處理室，而是個廢物臨時儲藏室。她很容易地就從箱子裏翻出了一套女式工作服和一根手臂長，直徑三四公分的金屬管子。沒有其他有用的東西，林麟飛速換上衣服，又將金屬管子拿在手裏，這才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前。


  感應門開啟，林麟低著頭走了出去，她選了和進來時候相反的那條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麟覺得她的反應能力和直覺都比自己原本好很多，一路上，她幾乎都是靠直覺在走路，而至今為止她都成功躲避了所有人類和機器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為了又一次躲避，林麟閃身進了一個房間，這一次她沒有離開，直覺告訴她，這裏有可以幫助她的東西或者人。


  她微弓著腰，雙手拿著金屬棍，小心翼翼地向房間內走，這裏無疑也是一間實驗室，房間的牆壁和屋頂都裝滿了各式各樣的實驗儀器，讓人眼花繚亂的密集，林麟穿過一道又一道門，直到進入第三道門，房間因為她的進入亮起燈，而林麟看清房間中央的東西瞬間長大了嘴。


  空曠的房間正中，是一個圓柱形的透明容器，淡藍色的液體中，包裹著一個人，確切說，是一名半果的少年，看起來十七八歲，很美，富有光澤的銀白色短發，比林麟電視上見過的明星更完美立體的五官，身材修長，略顯瘦削，卻絕不單薄，全身上下隻有一條短褲蔽體，懸浮在液體中，好像是一具美麗的標本。


  林麟呆愣著，手下意識地一鬆，金屬棍掉落在地，發出哐啷啷的聲響，又將她驚醒。


  “喂，能聽到麽？”林麟跑過去用力拍向那透明的器皿：“能聽到麽？”


  沒有回應，她沒有看到呼吸的氣泡，難道是已經死了？

  突然裏麵的少年表情有了變化，他似乎微微皺了皺眉。


  還活著！林麟找不到儀器的開關，也不願意想自己的做法是對是錯，撿起金屬棍重重地敲在容器上，也許她還來得及救他！

  那東西比看起來結實得多，除了“鐺鐺”地脆響，連一丁點的擦痕都沒有留下，也沒有觸發任何警報。一分鍾，兩分鍾，她的努力沒有任何地結果。


  “喂，你還活著麽？”林麟一邊用袖子抹了抹眼淚一邊努力地敲擊，現在裏麵連一丁點兒的回應都沒有了。


  直到手掌都磨破了皮，林麟才停下，看著裏麵毫無生息的人，情緒前所未有的低落下來。


  她蹲下身，將頭埋在膝蓋，她到底在做什麽呀，這裏到底是哪裏？從沒見過的仿佛科幻電影裏的場景，可以隨意將人當做材料使用的混蛋們，她真的能逃走麽？是會被像垃圾一樣徹底的銷毀，還是和這個少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