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我自深淵來最新章節

  啪——!

  牛皮筆記本重重砸落地麵,瞬間就把陳婕從睡魔手裏拯救回來,她差點從座椅上彈起來。


  “哈——”陳婕困倦地打哈欠,撓著頭發看時間,5:24。


  “醒了?”


  陳婕迅速扭頭,身後辦公桌是正瀏覽碎屍案筆錄的李瓚,對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熬夜通宵的疲憊,連點油都沒有,幹淨清爽令人妒忌。


  “李隊,您整晚都沒睡?


  李瓚沒回話,端起濃茶喝兩口,腦子裏全是案件筆錄的內容。


  時間回溯到昨天下午三點半——


  “下一個。”李瓚:“痕檢科先來。”


  痕檢科代表是他們那兒的痕檢高級工程師,上了歲數,模樣老實平凡,杵著個厚底眼鏡像做學術研究:“案發現場在城中村內,周圍全是改裝成公寓、出租房的農民樓,平時人流量大,現場痕跡基本被破壞,找不到有用的線索。”


  “井裏的物品已經全部打撈上來,經過分析檢測沒有發現屬於死者的東西。也就是說,凶手可能還留著死者的衣物,也可能扔到遠離案發現場的地方。”


  陳婕:“要我是凶手,肯定扔得遠遠的,防止警方查到死者的身份。”


  痕檢科代表頷首:“凶殺案中,凶手將死者和死者衣物分地處理是為了抹除犯罪痕跡,減少破案線索,防止警方查到死者身份。目的就是阻礙警方破案。”


  老曾跟著說:“然而凶手的潛意識做法恰恰說明,他跟死者認識,有一定的聯係。”


  命案中,刑偵工作的第一懷疑對象就是死者身邊聯係最密切的人。


  李瓚:“沒找到死者丟失的耳珠?”


  痕檢科代表:“沒有。”


  李瓚:“我讓老曾帶過去的女士錢包和血樣結果出來沒?”


  鍾學儒當即說道:“經檢驗,血樣結果和死者的dna一樣。女士錢包有兩個指紋印,一個和死者一樣,另一個不相同。我們對比過指紋庫,沒有找到相同指紋。”


  “無犯罪前科。”季成嶺說。


  案發現場人流量大,很多痕跡基本被破壞,找不到有用線索。


  目前查不到死者的身份,不知道第一犯罪現場,除了一堆碎屍塊等於毫無線索。


  “找一下最近四天內的人口失蹤案。”李瓚說:“王,監控錄像有沒有線索?”


  王在陳婕背後,毫無存在感,直到被點名才吸引了眾人目光。


  他說:“痕檢科拿了安裝在7、8、9、10、11巷巷口的4天內的監控攝像,而我們一共找到57個提旅行箱、旅行包分別路過這五個巷道口的可疑人員。”


  “排除白天到晚上十二點這個活動頻繁的時間段,剩下13個人。再排除進入7巷的,一共是5個人。”


  陳婕:“為什麽排除7巷?”


  “因為7巷的小巷道被堵了。”王敲擊電腦,多媒體屏幕出現一張照片,內容正是被雜物堵實的7巷小巷道。


  李瓚:“主幹道可以通往每條巷子,巷口安裝了監控攝像。但在樓與樓之間還有狹窄的、沒有安裝監控攝像的小巷道。凶手選擇老井作為拋屍地就說明他熟悉地形,自然會選擇沒有監控的小巷道。”


  王點頭,接著說:“已經在排查這5個人的身份。除此之外,公寓內部的監控攝像沒有有用線索。”


  信息很少,但在半天時間內,又是非犯罪現場的惡性碎屍案,取得的線索已經足夠多了。


  季成嶺承認案子很棘手,唯一的偵查方向就是監控裏5個可疑人員。


  會議室很安靜,隻有鍵盤的敲擊聲和圓珠筆落筆記錄的聲音,每個人都企圖從蛛絲馬跡裏找出凶手。


  “總結一下。”李瓚忽然說話。


  陳婕和季成嶺發現其他人紛紛放下手頭工作,專心傾聽,仿佛李瓚一開口就能指點他們在迷霧裏尋找到方向。


  “死者住在六聯,和凶手認識,凶手熟悉地形,很大可能是當地居民或租客。先找四天內的人口失蹤備案,再排查六聯人口,其次留意東城區二手手機市場近四天的交易,重點排查來曆不明的二手手機。”


  其他人都點頭應和,季成嶺則問:“為什麽留意二手手機市場?”


  “因為死者在死前遭遇過搶劫。”李瓚合上檔案扔還老曾,說:“老鍾,包扔過來。”


  鍾學儒把裝在物證袋裏的女士包扔過去,李瓚輕鬆接住,放在桌麵,食指點著女士錢包的銘牌:“陳婕,是你的話,你會扔掉這個包嗎?”


  陳婕探身看到女士錢包那金燦燦的銘牌,立刻搖頭:“絕對不會!prada(普拉達),全新,價格在1300左右。我裝手機都怕把它撐壞了。”


  李瓚:“錢包裏有個手機大小的凹痕。”


  陳婕聳肩:“顯然比我大方。”


  季成嶺不服氣的問:“你怎麽確定死者遭遇搶劫?也可能是凶手扔掉錢包。”


  李瓚:“如果是凶手他不會在細心取走裏麵任何可以證明死者身份的東西後,還粗心地把錢包扔到垃圾桶下。而且死者太陽穴處有擦傷,巷道裏發現的血跡距離地麵高度大概是1.5米,排除拋屍滴落血跡的可能——排查5天前夜晚8點到淩晨2點九巷、十巷的監控攝像,應該能找到另一個指紋的主人。”


  王:“好。”


  陳婕悄悄移到老曾身後問:“既然確定死者和凶手都住在六聯村,監控攝像也找到5個嫌疑人,為什麽還要大費周章找個搶劫的?”


  “因為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老曾一邊整理資料一邊說:“也許搶劫的正好看見死者。也許5個嫌疑人都不是凶手。也許我們猜測錯誤,死者和凶手都不住在六聯村。也許是搶劫的既搶了錢,又殺了人——刑偵案件,尤其是命案,你既要追求最高效率,也不能放過任何一絲微末的線索。”


  “哇塞!”陳婕後知後覺:“就那麽點線索,那麽短的時間,李隊就總結出那麽完整的信息。”


  “……這也太牛了吧。”


  她好像稍微有點明白上屆走的時候說那句話什麽意思了。


  老曾笑笑:“幹活吧。”


  ————


  陳婕:“李隊,您昨天給經偵那邊送禮了吧。”


  昨天下午,李瓚在會議結束後就提著一個大禮袋盒拐進隔壁經偵的大門,出來時,手裏的禮盒袋就沒了。


  李瓚抬頭看她:“你猜一下我想幹什麽?”


  “不太好吧……”陳婕假意推辭,兩秒後迅速轉八卦臉:“是不是提前送人情讓人家幫忙破案?”


  李瓚從旁抽出一本java課程設計,卷成卷:“洞察秋毫,火眼金睛,不給點獎勵顯得我太摳門。”


  陳婕立正挺背,大義凜然:“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可以!”


  “說。”


  “您昨天那禮袋盒大紅色,右上角印一個黃色故宮圖案。正好我爸是老煙槍,所以我知道那個圖案是中華煙的標誌。另外,禮袋盒盒底凸出,煙的重量不會壓塌禮盒,除非裏麵還裝了酒!煙酒成對、兒女雙全、雙喜臨門,老大您看我捧得怎麽樣?”


  “天橋底下必須給你留位置。”


  “水平一般,做人低調。”陳婕謙虛:“所以您是給經偵拉生意?煙酒造假?”


  刑偵和經偵隸屬刑警部門,前者處理刑事偵查工作,後者處理重大經濟犯罪工作,譬如特大煙酒造假案。


  李瓚打了個響指:“聰明。”


  沒等陳婕高興起來,李瓚就把桌前的資料全推給她:“不要辜負爸爸對你殷切的期望,今天全看完,晚上給報告。加油,我太看好你了。”


  陳婕:“……”


  這還是個人嗎?

  砰——!

  刑偵辦公室的門被踹開,季成嶺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後麵是慢吞吞的王和老曾,三個齊齊站在李瓚麵前,眼睛底下碩大的黑眼圈是通宵的勳章。


  季成嶺:“我們排查對比了監控裏出現的五個可疑人員,結果都跟命案沒關係。”


  老曾:“確認死者的身份了。”


  聞言,眾人的注意力全轉移到老曾那兒。


  “兩天前,有人來警局報案,稱她妹妹已經失蹤兩天。失蹤女子名字叫肖華,24歲,身高1米62,體重45公斤,她是金源廣場一家夜店夜場的員工。金源廣場和六聯村相距一條大馬路,所以六聯村很多租客都在廣場工作。”老曾將一張筆錄遞給李瓚:“肖華就住在六聯村11巷一棟農民樓頂層,是公司租下來的員工宿舍。”


  李瓚:“對比過dna了?”


  “結果出來,確認是同一個人。”


  筆錄上有肖華的一寸免冠照片,相貌清麗,眼神清澈,而旁邊的屍檢照片則是浮腫腐爛的頭顱。對比鮮明慘烈,令人唏噓。


  王有氣無力的說:“5天前夜晚8點到淩晨2點鍾的監控攝像看完了,找到搶劫的嫌疑人。大概在11點左右,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路過10巷,把死者的錢包搶走後,倒出裏麵值錢的東西,然後扔垃圾桶。沒扔進去,掉下麵了。”


  “對了。肖華沒有出現在監控裏,她應該是走沒有監控的小巷道回11巷的宿舍。”


  李瓚抓起外套套上,說:“現在出發調查肖華的人際關係,重點調查她的男女關係。我去案發現場和死者的宿舍,陳婕和總局的寶貝青苗子去死者工作場所調查。老曾繼續找搶劫過肖華的嫌疑人,王——”


  “啊?”


  “你繼續。”


  王頭一歪,趴下睡著了。


  李瓚雷厲風行,速度太快,吩咐完就不見人影,腳底依舊跟踩滑輪似的飛快。


  ‘總局的寶貝青苗子’季成嶺滿肚子氣,李瓚三言兩語總能點燃他的沸點,但每次又跑得飛快,讓他爆不起來還得把硝煙往肚子裏咽。


  就……更氣了!
……

  11巷7棟,死者肖華居住的農民樓。


  7棟樓道狹窄,沒有安裝監控和電子防盜鐵門,任何人都可以進樓,安全係數很低。但是多以三室兩廳的樣式整套出租,一般由公司改成員工宿舍或多人合租,所以跟蹤殺人碎屍難度高,可以排除。


  李瓚走進一家餛飩店,坐下說:“大碗玉米肉餡餛飩,不加香菜不加蔥。”


  店麵裏就老板娘一個人,她回了句:“您稍等。”


  然後就進後廚去忙活。


  餛飩店對麵就是7棟,此時樓道口走下來兩個人。走前頭是個女的,大概四十來歲,紅毛衣黑色闊腿褲,身高約1米5。


  一個男人從她身後的樓道裏走出來,停在街邊,頭頂暖陽逆著光,長什麽樣子看不清。但是個子很高,穿黑色立領工裝外套,拉鏈拉到頂,下身同色長褲和球鞋。


  肩寬腿長,標準身材。


  就外表而言,不像是會在城中村出沒的人。


  他們交談了幾句,然後朝這邊走來。


  煮好的餛飩端上來,李瓚抽出紙巾擦筷子,注意到那女的走路姿勢古怪僵硬,像小腿綁了助行器支架。


  他們進店,挑了靠門的桌子,坐在李瓚的對麵,從他這角度側臉能看見中年女人的臉和陌生男人的背影。


  江蘅說:“老板,大碗玉米肉餡餛飩,多加香菜多加蔥。”


  異類。


  李瓚一口吞下餛飩,眼角餘光留意到對麵那人的手擱在桌邊,袖口挽到手肘,冷白皮,和大多數黃種人不同。


  手指微蜷,修長分明,腕骨突出,線條流暢,腕間戴一根陳舊的護身符紅繩,符沒了就剩根紅繩。


  擱那冷白皮的手腕間,挺紮眼。


  老板娘老早就在收銀台瞅見他進門,一聽趕緊應聲:“行嘞。我們還有自製的免費酸筍,帥哥您看要嗎?”


  “來點。”


  “您稍等。”


  老板娘進後廚,中年女人當即操著一口塑料普通話說:“江先生口味挺重,不像廣省人。”


  “在北方待過幾年。”江蘅簡單解釋,然後直截了當:“林嫂,我時間不多,趕著後天的飛機。要是沒問題,我們就把這事定了。”


  林嫂:“我當然沒問題,但是我得聯係賣家,賣家他舍不得,他得想想。我就盡量幫您勸,啊,幫您壓價。”


  江蘅一邊調醬醋一邊問:“給個確定點的時間。”


  林嫂猶豫。


  江蘅不著急,用筷子慢條斯理地攪拌醬醋:“拖拉沒誠意就算了。”


  “別——”林嫂怕他這條大魚真跑了就再也找不到冤大頭,趕緊保證:“明天!我保證明天,您就能跟賣家見麵。”


  江蘅抬眼,笑說:“我又不是要買賣人口。人不來沒關係,東西到就行。反正現在支付轉賬很方便。”


  他在周邊的木桌往返看了一圈,沒找到合口味的調料。於是回頭,正好就李瓚那桌調料齊全。


  江蘅起身走過去,見這人吃餛飩不蘸醬,連點醋都不放就覺得口味真淡。


  “朋友,你這些調料還用嗎?”


  聞言,李瓚抬頭,終於見到這人的正臉,果不其然是張和氣質匹配得上的麵孔,甚至是超出想象的出眾,往人群裏一站就是焦點的那種。


  “我不用,你隨便。”


  然後他就看著這人把所有醬料都挑得隻剩下醬和醋,連一小瓶雪花鹽也沒放過,全端回自己桌往原先的醬醋小碟子裏添加辣椒醬、雪花鹽和一點炒黃豆。


  這是把餛飩吃出火鍋的節奏。


  李瓚覺得此人必定味覺失調。


  老板娘端上對麵那桌的餛飩時,李瓚這頭正好吃完最後一個餛飩,連帶湯也喝光。


  剛結束支付,陳婕來電。


  李瓚接起,電話裏卻傳來季成嶺的聲音:“我們追查到有個人問題很大,他應該跟肖華的死有關係,名字叫盧鑫達,是夜店的區域領班。他剛才一看我們的證件立刻從後廚逃跑,看路線可能回宿舍——他就住在九巷十棟十二層!”


  “我知道了。”


  李瓚掛斷電話,起身去九巷。


  林嫂目睹江蘅調料的全過程,一張頗圓潤的臉忍不住生理皺縮偏還不能表現太明顯讓大客戶丟臉而努力抻平嘴角,導致臉頰一抽一縮將近麵癱。


  江蘅還以為她想嚐嚐,迷之自信地說:“我可以幫你調一份。”


  林嫂飛速搖頭:“不用不用,江先生您吃您的,我不餓、不餓。”


  江蘅不以為意,夾起餛飩沾五顏六色的醬料然後放進嘴裏。嚐了嚐,味道可以。
……

  “盧鑫達27歲左右,中等身高,麵孔清秀——嘟!”季成嶺難以置信:“他掛斷電話?!”


  陳婕拿回自己的手機:“啊,看見了。”


  季成嶺:“他搞什麽?!李瓚他搞什麽?!!他根本沒見過盧鑫達,就不能聽別人把嫌疑人基本外貌信息念全?狂妄自大,浮皮潦草,要是放跑嫌疑人他怎麽交代?”


  陳婕安慰他:“李隊比我們多了六年經驗,我們相信他就行。”


  資料介紹,李瓚實習就是在市局刑偵辦,提前半年破格轉正,沒過多久被調到分局磨練,磨著磨著就廢了。


  本來是大好前程。


  不過就算分局名聲在外特別難聽,李瓚好歹還比他們兩隻新手菜雞多六年經驗。


  “你們分局根本沒想過破案!懶散懈怠,得過且過!”


  季成嶺憤怒地指責,見陳婕滿臉茫然不思悔改,一肚子火氣被這不成器的東西硬生生踩在胸腔出不來。


  他懶得再費口舌,轉身朝六聯村跑去。


  陳婕攤手聳肩,新人,愣頭青,還是拔尖的青苗子,激-情了點,理解。
……

  李瓚抄近路,穿過11巷小巷道,被堵在10巷小巷道口,那兒一扇平日裏從不關的小鐵門此時鎖上了。


  合金製無縫鐵門,連伸手指的縫隙都沒有,嚴絲合縫頂著2.5米高的水泥框頂。框頂上一個水泥平台,正方形,高度約3.5米,底下沒有能踩上去的支架。


  旁邊農民樓貼著豬肝色牆磚,磚縫又淺又細,連手指甲都盛裝不下。


  然而李瓚腳步沒有停緩,在慣性作用下身體前衝,手腳拍著牆麵,借著那磚縫帶來的摩擦阻力,身體似一頭矯捷的獵豹,輕快迅疾眨眼就躥到水泥平台。


  三步並作兩步橫跨水泥平台輕巧地跳落地麵,小腿微屈,上身前衝,不帶絲毫停頓一氣嗬成似的滑到小巷道另一頭,攀著牆壁跳到九巷街道邊。


  李瓚扯扯外套,整理一下頭發,雙手插兜,邁開長腿形象帥氣的慢悠悠朝十棟走去。


  十棟距離被拋屍的老井大概50米的距離,非常近,確實符合熟悉地形這一點。


  就是不太符合刑偵案件裏‘遠拋近埋’的常理。


  李瓚距離十棟差不多十米遠時,一個白襯衣黑褲黑皮鞋油頭粉麵的男人埋頭匆匆從十棟下來,拉開停在樓下的網約車車門,臨門一腳就要跨上去。


  李瓚高聲喊:“盧鑫達!”


  那男人立刻轉頭,一見是完全不認識的人嚇得轉身拔腿就跑,跑到八巷調個頭衝出主幹道遠遠就見到追上來的季成嶺和陳婕,肝膽一顫跑進對麵的牽手樓。


  何謂牽手樓?

  城中村特色,高層農民樓林立密集,無數巷道四縱八橫,樓與樓之間的距離最寬不過一米。巷道裏時常能見到走著走著突然被一扇由裏往外推的門狠狠打中的路人,可見有多狹窄。


  盧鑫達跟條魚似的鑽進狹窄的巷道裏,巷道裏還充滿絡繹不絕的行人,要沒那份渾身抹了油的滑溜勁根本穿不過去。


  季成嶺使勁吃奶的力氣往裏麵擠,耗費半天功夫回頭一看,距離巷口整整三米!


  他氣急敗壞正想自曝身份追蹤嫌疑人的時候,李瓚從他跟前滑了進去,那份從容和敏捷,別提有多輕鬆,一看就是經常溜閑翹班練出來的好身手!


  眼前人頭攢動,眨眼就不見李瓚的蹤影。


  季成嶺心想,李瓚他是腳下踩滑輪了吧。


  陳婕膜拜:“老大這身手……回頭商場打折必須請老大出山。”


  李瓚堪堪刹住腳,盯著人群裏穿梭的盧鑫達,側身進左手邊的小巷,迅捷地避過牽手樓一樓突然推開的外推式玻璃窗,基本貼著牆過去。


  出小巷,看見盧鑫達穿過去的背影,李瓚腳下未停,跑進前麵的小巷,越過拐角,兩條長腿跑出幻影分-身的效果。


  即將衝出巷口,盧鑫達正好出現,巷口一米寬,跑過去耗費的時間就兩秒。


  李瓚當機立斷,長臂前伸,抓住生鏽的紅漆鐵管作為支架,身體騰空,右腿卷著勁風踢出,正中盧鑫達的後背背心。


  動作疾如雷電,在誰都沒反應過來前,奔跑中的盧鑫達就被踢得向前飛了兩米,將擁擠的人群摔出個空檔。


  人群紛紛後退,猛地回神:“有人打架!!”


  “私人恩怨尋仇?”、“看看,看看情況。”、“前麵發生什麽?”……人類吃瓜本質,隻要不是神經病砍人他們就能抻著脖子跟一群鵝似的圍堵看熱鬧。


  李瓚甩了甩手,確定盧鑫達一時半會起不來,於是摸著上衣口袋,口袋裏空蕩蕩才想起他最近被限煙草。


  事後無煙,寂寞。


  “讓讓,讓一讓。”陳婕和季成嶺從人群裏擠出來,前者疏散人群:“警察辦案,都散了、散了啊。別什麽熱鬧都看,別堵著路——吃瓜謹慎,安全第一。圍觀規範,親人放心。”


  季成嶺掏出手銬把盧鑫達拷上,一把拽起來,瞅著旁邊的李瓚有點拉不下臉但又忍不住好奇:“你怎麽知道他就是盧鑫達?”


  “製服。”李瓚:“他見你們就跑,匆匆忙忙沒時間換製服。隨便詐一下就上套。”


  他熬夜通宵,剛吃飽就劇烈運動,消耗大量體力,這會身體的疲乏遍布四肢百骸,精神有點怏。


  “帶回局裏審問。”李瓚轉而對陳婕說:“你跟我回11巷。”


  陳婕:“我去做什麽?”


  “錄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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