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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深淵來最新章節

  李瓚趕去審訊室,在門口見到兩名正在說話的禁毒警察同誌。於是停下來問:“怎麽樣?還是沒有進展?”


  其中一名禁毒警察同誌說:“天峰健身俱樂部、陳三黑的家,整個坑水街都搜遍了就是找不到毒品的蹤跡。現在所有的證據隻有人證和彈-藥留下的物證,找不到毒品和生產工線,挖不出後麵的人。陳三黑隻能被判販毒,但他和他背後的人肯定還參與製毒、運毒。”


  另外一名禁毒警察同誌說:“找不到製毒工廠,我們這次就算打草驚蛇了。”


  他們壓力都挺大。粵江市的這條毒鏈是省廳禁毒總隊盯梢重點之一,而他們先行一步打中其中一環,勢必驚動其他環節以及後續製毒、運毒動作。現在陳三黑被抓,粵江市的毒品市場聞風而躲,一時間出現風平浪靜的情況。


  但這不是好現象。風波一旦過去,毒品反撲現象會更加迅猛凶狠,如火遇風一發不可收拾。


  “陳三黑很配合。”禁毒警察苦笑了下,指著審訊室的單麵玻璃說:“他配合告訴我們,他販毒的地點、每周販毒數量,進貨、出貨的上下家,居然還都有記錄!但這些進出貨的上下家都是些小魚小蝦,有些是他需要鏟除的對家,剩下都是些以販養吸的散販!!”


  “其中幾個,還是我們的線人。”


  證據確鑿。販毒、持槍,意圖槍殺刑警,足夠陳三黑吃夠牢飯。但他就算被關到死都不肯透露出一字半句背後的老板,臨了還替他老板鏟除對家、清理一些雜魚小蝦。


  所有資料評價陳三黑最準備的四個字‘忠心的狗’,李瓚算是理解了。


  禁毒警察以往所有審訊毒販的手段在陳三黑身上都施展不出來,因為他沒有任何軟肋。女人於他而言是玩物,他沒有留下任何小孩。至於親人,他父母早亡,被親戚當皮球、當作狗似的養大,他說很遺憾當年的親人都死絕了,否則他進監獄就不是販毒而是殺人。


  “被抓回來的馬仔倒是有弱點,可陳三黑不信任他們。他們參與不到毒鏈的核心,隻在坑水街四處招攬生意、引人吸毒,再控製迪廳裏養的女孩,平時收取發廊保護費……他媽的也是一群渣滓!老子真想踩爛這群蟑螂。”


  禁毒警察忍不住爆粗口。


  他們僅套了馬仔的口供才知道坑水街已經完全淪為他們犯罪的後花園,前兩年進行過打擊力度頗大的禁毒行動,將當地混亂的罪惡連根拔起。隻是沒想到不過兩年,那些蟄伏在土裏最陰暗處的東西竟如此快速的成長,變本加厲的控製住整個坑水街。


  裏外如鐵桶被掌控得水泄不通,欺騙誤入或外地打工的女孩,給她們注射毒-品控製她們賣-淫。掃黃辦數次突擊,基本抓不到,因為地形和當地所有人沆瀣一氣、互相通風報信,有個風吹草動他們就能對應警察行動做出改動湮滅證據。


  禁毒警察麵臨的犯罪和人心醜陋遠比任何一個警種殘酷,李瓚理解他們,安慰了幾句就去隔壁的審訊室。審訊室裏關押著老曾抓回來的陳三黑馬仔,叫方小彬。


  門一推開,季成嶺起身:“李隊。”


  李瓚擺手示意他坐下,然後過去翻看審訊記錄,看完後合上記錄本。翹起右腿,手肘靠著扶手盯著方小彬:“方小彬,你們把梅娟藏在哪兒?”


  方小彬抖著腿,吊兒郎當不怕事的樣兒。他說:“我不知道。又不是我抓的她,你們警察不能沒證據就汙蔑我。”


  李瓚:“你自己親口說你殺了人,迪廳裏的小姐可以作證。梅娟失蹤,你說是你殺了她,那你就是殺人凶手。”


  方小彬一愣:“我沒殺人。”


  李瓚:“你親口認了。”


  方小彬的腿不抖了,上身前傾,有些焦急的說:“那是我口嗨!警察叔叔,您不能不允許我口嗨吧?不能我口嗨一句,您就定我罪啊。那我要說、我去炸地鐵炸高鐵,您不得把我抓了?”


  李瓚點頭:“編造虛假恐怖信息罪,嚴重擾亂社會秩序,最少八個月牢獄飯。”


  方小彬嚇了一跳,狐疑道:“真的假的?別唬我。”


  季成嶺當即搜出新聞給他看,15年有人揚言炸地鐵結果被判入獄八個月。


  李瓚:“你說你殺了梅娟,梅娟恰好失蹤,就算一時找不到證據,你也是最大嫌疑人。而且你和梅娟的情人有過糾紛,1月前,你去梅娟的發廊洗頭,試圖猥褻她。梅娟的情人王民斌正好在店裏,直接揍了你一頓。後來你為報複,到王民斌的足療店鬧事,還舉報他的足療店賣-淫——”


  他起身,兩手搭在桌麵對方小彬說:“你覬覦梅娟,和梅娟的情人有過仇怨,你完全有動機殺害梅娟。你也親口承認過,警方有人證。”他猛然拍桌怒喝:“方小彬你還不認罪!!”


  怒喝如雷鳴,嚇得方小彬一個激靈,登時呆如木雞。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當即哆哆嗦嗦的說:“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當時確實想再去找梅娟,但是剛到19弄巷口就發現陳三黑幾個得力手下在梅娟的發廊店門口。他們弄暈梅娟,然後把她放進車裏就走了。我當時聽到他們說‘收錢不辦事,臭婊-子’,陳哥……陳三黑當時被警方查了,整個坑水街都是警車、民警和刑警,我就猜可能是梅娟收了錢不辦事,還出賣陳哥……我、我……迪廳那些話都是我瞎說的。”


  李瓚:“綁架梅娟的人開車去了哪裏?他們會殺梅娟?”


  方小彬:“不知道。他們殺過人的,前年坑水街來個傻老帽,一來就黃賭毒全搞了,高調不守規矩。後來他全家五口當晚煤氣中毒死齊了,那個傻老帽自己當街被兩條瘋狗咬死。那兩條瘋狗就是陳三黑養的,吃肉的,殺了人最後屍體拉火葬場燒了,根本沒驚動警察。他們去哪裏……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李瓚:“你認不認識那些人?一共多少人?”


  方小彬想了想:“三個人。他們都是陳三黑的馬仔,其中一個經常在坑水街出現,相當於陳三黑的門麵。我們都叫他力哥,因為他長得像以前那個港片裏的力王。”


  李瓚:“本名叫什麽?”


  方小彬搖頭:“陳三黑喊他阿力,聽說名字裏有個力字。其他就不知道了。”


  李瓚:“有沒有照片?”


  方小彬:“沒有。”


  李瓚吩咐季成嶺:“問出這名字叫‘力哥’的人,平時出入坑水街哪些場所,再找出這些場所的監控攝像。讓他指認出來。”他指的是讓方小彬看監控攝像找到人。


  陳三黑心狠手辣,出賣他的人絕對活不了。


  梅娟命在旦夕。


  她是為了幫他們才會被陳三黑的馬仔報複,李瓚必須救她。


  李瓚:“gt9賓利,限量版豪車,限量生產,價格在300-400萬之間。你哪偷來的?”眼見方小彬還要狡辯,他幹脆利落的說:“你想清楚了再回答,這輛賓利的主人涉嫌一起謀殺案。”


  方小彬懵了,忍不住抱頭哀嚎自己倒黴:“那輛車是我撿的,就在羅崗山附近一條少有人走的廢棄馬路。那條馬路很多年了,以前經常發現路麵坍塌事故就廢棄,逐漸長滿草和灌木叢。我就在那裏撿到這輛車,當時連鑰匙都還在,等半天都沒人來。我一時心生歹念就開走,車牌號卸下來還在家裏,你們可以去找。”


  李瓚:“那地方荒廢了,你怎麽會去?”


  方小彬訕訕的說:“那地方幽靜,挺多野鴛鴦……我就是去偷看,不打擾人。”


  李瓚:“沒偷拍?”


  方小彬支支吾吾:“我、我沒拿出去賣。”


  李瓚:“那輛賓利車裏的痕跡,你都清理幹淨了?你沒看到裏麵有問題?”


  方小彬搖頭:“沒有。裏麵還挺整齊幹淨,不亂,沒血跡。我就想可能問題不大……”


  李瓚:“也就是說你其實知道那輛車有問題,但僥幸之下還是偷走了。”


  方小彬埋頭在手掌心裏,心思全被揭穿。


  季成嶺冷笑:“你倒黴都是自找的。”


  李瓚:“把審訊結果都交給老曾,讓他協助處理。”說完他就出去了。


  一出門,李瓚便尋了個角落給江蘅打電話,將案件進程簡單告知,主要是希望他利用自己的人脈找出梅娟的下落。


  江蘅正色道:“行。我會盡全力幫忙。”


  李瓚:“多謝。”


  江蘅笑了聲:“李隊不用道謝。”時機不對,他再多的話就沒說了。“你注意安全,別忘記吃飯。”


  李瓚含糊的應了聲,他覺得有點不自在。本來這問話就很奇怪,經常發生在親人和戀人之間。如果隻是同伴或同事,關心到吃飯時間這一點上,未免古怪。


  再又是發生在兩個喝醉酒親上了的兩個男的之間,那氛圍真是……雞皮疙瘩全都起來了。


  李瓚掛斷電話,抬手按住脖子和肩膀處,使勁搓了搓才壓下那種自後背而起的奇怪的癢意。


  接下來,陳婕說起隔壁掃黃辦的大金鏈哥,他就是梅娟的情人王民斌。王民斌得知梅娟失蹤,生死不明,當場衝出來,被刑警壓在大廳上還破口大罵,鬧出的動靜挺大。


  “我們勸完了他,他冷靜下來,‘撲通’一聲跪下來求我們救梅娟。一大男人哭得滿臉鼻涕眼淚,也不在乎當時那麽多人是不是看他笑話,就求著我們一定要救回他女人。”陳婕臉色發愁:“老大,我心裏難受。”


  她見了坑水街被迫害吸-毒賣-淫的女人們,連夜審問出許多樁家破人亡的案件,一夜未睡本就疲憊,再見王民斌崩潰的模樣就有些扛不住了。


  尤其衛曼君還是聯係不上。


  她擔心衛曼君因衛茗的死做傻事。


  李瓚站在走廊的窗戶邊,望著外頭燦爛的日光和藍天,拍了拍陳婕的肩膀:“別想那麽多。當一名刑警,你就必須得管好自己的情緒。你不能把個人情緒帶進來,你可以同情憎恨失望但需要懂得適可而止。如果心理承受不住就停手,情緒太劇烈會影響你辦案的方向和速度。”


  陳婕:“我知道了。”她才剛成為刑警不到一年,經曆的幾個案件過大,接觸的犯罪和凶手太殘酷,心理一時承受不了很正常。


  李瓚:“案件結束後,去心理醫生那裏掛個號。”頓了頓,他補一句:“有用。”


  陳婕:“好。”
……

  下午1:39分。


  涉事賓利的痕檢結果出來,鍾學儒帶著人和東西就堆在刑偵辦的桌麵同他們說:“我看可以請承朝集團老總到我們局裏來喝杯特供茶水。”


  “在賓利的後備箱發現一張帶有血跡的深藍色毛毯和一些毛發,經檢測,血液和長的毛發屬於死者關銀。”


  “長的毛發?”李瓚抓住關鍵點:“還有短的毛發?”


  “對。”鍾學儒拿出檢測報告,上麵拍了圖片和檢測結果。“短的毛發和長的毛發dna不一樣,應該屬於凶手的毛發。還有,痕檢差點把賓利給拆了才在後備箱蓋的凹槽底下發現一枚男士玉戒,圓形玉石鑲金邊,和死者太陽穴的傷口吻合。玉戒表側殘留血跡、腦漿和皮屑,內側則留有凶手一小塊皮鞋。”


  “證據充足。現在就剩下劉承之的dna對比。”


  鍾學儒:“沒錯。”


  李瓚:“劉承之應該在公司,去他公司逮人。”


  昨天去查訪時就聽到傭人說劉承之在公司辦公不回家,現在才下午,應該還在公司。


  分局刑偵辦當即接令出動逮捕劉承之,行動迅猛卻突然,沒開警笛,到了承朝集團辦公大樓直接推開會議室將正在開會的劉承之抓走。


  當著所有董事和員工的麵,劉承之被警方逮捕。


  由於警方辦案暫時保密,沒人知道劉承之犯了什麽錯,便都開始大加猜測。其中最被認可的猜測就是經濟犯罪,然而不管劉承之是犯了什麽罪,他都代表著承朝集團的穩定。


  劉承之是集團裏的一言堂,就意味著他是唯一的定海神針。劉承之出事,承朝集團的股市也會出現波動。


  此時暫時被壓住,隻是不安依舊在集團內部蔓延,如千裏之堤毀於蟻穴,流言造成的恐慌和不安也能令一個龐大集團在一夜之間股市跳水。


  下午2點22分。


  劉承之被帶回東城區分局,而陳婕在同一時間受到一個包裹。


  她出去拿回包裹放在自己的桌上,還沒來得及拆開就被喊過去旁聽審問劉承之,順便記錄下過程。


  作者有話要說:力王那部港片就叫‘力王’,92年,劇情簡單、道具粗陋,但是格外血腥暴力,非常血腥暴力。


  吐槽一句:高一時,同一天體育課,有事隻能在班裏上。我班播放《力王》,隔壁班播放《下水道的美人魚》,嚴重懷疑他們有過什麽對賭交易。


  當天中午兩班同學都惡心得吃不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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