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我是誰

  嚴澈發現，雖然自己只比蘇陌陌大一歲，可是從心智上來說，他比她成熟簡直太多了。


  於是，他更加無法理解為什麼旭喵喵說他還是個孩子。


  就這樣，他帶著這樣的困惑在李家別墅安心地過了一段假期。而在這段時間中，外面的世界如同天翻地覆般，發生著變化。


  H市某廣場。


  這是個商業街，也就是莉莉絲第一次暴露在大眾視線中的那個地方。


  也不知道是誰的傑作，短短的一夜之間，有人在這裡搭建了一個平台。


  平台高三米，路人必須仰視之。


  大家都以為這裡會辦什麼活動，或者有剪裁儀式，可是有細心的路人在這平台上見到了星空教的印記。


  果然，到周圍白領午休的時候，平台上果然來了人。


  他彷彿是突然在台上出現似的，並沒有人注意到他是怎麼走上來的。


  「信仰，其實每個人都有。」君影衣席地而坐，並不像佛教道教那樣盤腿打坐，只是隨便地坐著。他抬頭看向天空，淡淡地說著。


  冬天裡午時的陽光照射下來，暖洋洋的。


  他的聲音不響，但只要聽到的人，竟然都像著迷一般，駐足傾聽。


  啊……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


  好像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才沒說幾句話，平台邊就已經站滿一圈人。他們有些是路過來購物的，而更多的則是周圍午休的白領和商店的店員。


  「……虔誠地信任著某一個原則，或者無產主義。這和我教並不矛盾。比起那些已經進入商業化的宗教來說，我星空教並不會要你們香火錢，也不需要你們為我們建造什麼寺廟。」君影衣指著天空，「你們看，這是天空。」


  「是的，天空。」路人們喃喃自語。


  「天空中的日月星辰，就是我們的信仰。我們所愛的自然，包括地球，包括我們自身。全部都已經融入這個世界中……只是你們雖然注意過，卻從來不覺得他們是神，需要你們的信仰。」


  路人茫然不已。


  「哪怕是現實，困苦不堪；哪怕是夢境，從心所欲……一切的存在和不存在，都已經被這個恆宇，完美地融合其中了。哲人總在思考我是誰，那你們覺得，『我』到底是什麼呢？」君影衣站了起來，走下平台，走入人群中。


  他的目光認真地看向聽他講話的路人。


  路人被他的目光掃過，似乎都有些愧疚，搖頭，小聲回答：「不知道……」


  「都不知道嗎？」君影衣略帶遺憾，「如果你們之中有開悟之人，我會很高興的。」


  他輕嘆了一聲，以為這次就要無功而返。


  正打算離去的時候，卻聽見人群中傳來喧鬧之聲。


  「讓一下，麻煩讓一下！」


  人群之中，走來一個穿著西裝的白領。而他身後還有一個看似助理的人員。這兩個男人走近君影衣，明顯來者不善。


  為首的人說：「你們宣傳教派怎麼跑這裡來了？經過我們同意了嗎？」


  君影衣：「你是？」


  「我是這個廣場的經理！我不知道你用什麼辦法讓我保安都不敢來趕走你，但是我根本就沒有信仰，我才不管你到底在這裡說什麼！反正一切封建迷信活動都不能在這裡進行！如果你再不走，我就報警了！」經理說著就拿出手機，似乎想報警來威脅他。


  「封建迷信？」君影衣輕笑一聲，眼中透著寒光，「普天之下都是日月星辰籠罩之地……我在這裡，為什麼要經過你的同意？而你又怎麼敢說自己沒有信仰？」


  經理：「我就是沒有，如果非要有，那就是現實！」


  君影衣：「現實，不就是這個世界么。而這個世界，不也在星空之中么？」


  經理大吼：「別跟我廢話，快走！」


  君影衣嘆了口氣：「你這樣執意想趕我走，是怕被我說動的么？你是害怕自己不夠堅定，會被我洗腦么？」


  經理說：「誰怕你啊！你隨便洗啊，我都不會聽的！」


  君影衣：「那，我來問你一個問題，你答出來，我就離開。」


  經理：「行啊你說。」


  君影衣問：「你是誰？」


  經理愣了愣：「我是童勝凱。」他報出他自己的名字，然後將胸前的胸牌拿給君影衣看。


  君影衣看向他，微笑，但沒有說話。


  童勝凱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焦躁，說道：「我是華達集團的成員，我有老婆孩子，我認真工作，我很踏實！這個答案不對嗎？」


  周圍路人中，有人竊笑。


  「笑什麼？」童勝凱一臉惱火。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而路人又為什麼笑他。


  「這是這個世界的哲學問題，而你似乎從來沒有想過。」


  童勝凱糾結：「我當然想過，但我該怎麼跟你說？」


  書到用時方恨少，他覺得自己平時靠著能言善辯才坐上這個位置。可面對這麼複雜的哲學問題，他還是說不出口。


  「『我』從生物角度來說，就是由一組基因鏈，經過無數次複製擴充，從而形成的細胞集合。細胞各自有分工，有腦神經，有血細胞構成血液，有白細胞構成免疫系統。有防禦器官，包括表皮毛髮。就像這個國家的城市鄉野和天空，無論哪個都是這個國家的領地。『我』從物理的角度來說，是一個不斷運動的存在，從化學角度來說，它的化學成分一直在進行改變交替……還有精神的角度，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意義，意義這種東西有時候在這個世界或許沒有什麼用。就像小女孩的美夢，或許在期待著這個叔叔會給她一支糖果……」君影衣低頭看著一個路人小女孩。


  她的姥姥看見君影衣彎下腰來，緊緊拉著小女孩，生怕她受到傷害。


  「你在想什麼？」君影衣問小女孩。


  小女孩有些害怕，往姥姥身後躲去，什麼都沒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放心，我和這個叔叔不會打起來的。」君影衣笑著說。


  小女孩聽見他這麼說，有些驚訝：「哥哥你會讀心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