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 交流

  10號實驗室頂層大門口，季柚與柳扶風並排坐在地板上，氣氛有點僵，季柚全程黑著臉，柳扶風微微抬頭，望著頭頂的天空。


  皓月當空，星星很少。


  ……


  忽然——


  柳扶風輕聲道：「那裡——」


  季柚偏過頭：「？？？」


  柳扶風抬手，指著天空中的某個星星，說：「那裡，是銀河帝國。」


  季柚道：「我對星空分佈不感興趣。我更感興趣的是你剛才給穆劍靈老師的是什麼……」


  柳扶風漂亮的眸子靜靜凝視著在一片星星中光芒最閃耀的那一顆，說：「那是銀河帝國的恆星，它很閃，很亮，很大……我從記事起，就看著它了，我喜歡它閃耀的光芒……沒想到在攬月星這裡，也能看到它。」


  柳扶風自顧自的說著，最後輕輕低喃一句：「真好。」


  季柚雖然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但她還是沒有直接掃興，只是同樣抬起頭，望向柳扶風口中的那一顆星星，的確很閃耀……


  銀河帝國，地處第八星系，而攬月星在第六星系，兩者相隔了2個星系，星系之間的旅行，季柚還從來沒有試過，說句實話，她非常感興趣。


  不過，星獸之患未除，災難隨時都有可能來臨，且完全無法預料會在哪裡爆發，此時是並不適合去旅行的。況且，季柚還要上學，還要養小柚、養六條絲、救小金龍……以及，心中有很多的抱負都沒有實現，她根本沒有時間，也完全靜不下心去悠然的旅行。


  「你想回去？」季柚問。


  柳扶風微微搖頭，說：「不想。」


  季柚一愣：「為什麼？」


  她觀察到的柳扶風說銀河帝國的語氣，裡面飽含著濃濃的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按理，應該與自己一樣有思鄉之情才對的。


  說實在的，季柚有點好奇。


  柳扶風聽見季柚回答時，他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幾秒后，道：「不想回去，以後都不會回去了。」


  季柚道：「哦——我猜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我不想問你原因。」


  柳扶風張開嘴，剛要說兩句原因，結果聽見季柚這麼一說，他硬生生將馬上要脫口而出的話給收了回來，然後，柳扶風抬起頭，望著天空。


  季柚也抬頭望天。


  沉默。


  大門的隔音效果實在太好，半點聲響也聽不見，季柚完全無法判斷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小金龍能修復嗎？

  還是說修好了，但後續還是很多問題？


  或者，直接就修不好了？

  季柚與小金龍相處的時間雖然短，但一人一機甲在艱難的環境下並肩作戰過，季柚嘴上嫌棄著小金龍是個吞金獸，但她還是捨不得失去小金龍。


  大概……曾經孤兒出生的她，從出生起就一直在失去很多東西，所以更害怕失去吧。


  時間也許是轉瞬，也許是過去了很久，季柚抖了抖略有些發麻的腿，接著，她繼續抬頭，望天。


  柳扶風一直坐在季柚的旁邊，仰著臉，漆黑、透亮的眸子一直盯著遙遠星空中的那顆星星，忽然道：「我不喜歡銀河帝國。」


  季柚：「哦——」


  柳扶風輕聲道：「那裡有很多不好的回憶。」


  季柚：「哦——」


  柳扶風嘴角略微一抽，接著，張嘴道：「我在那個地方失去了很多。」


  季柚：「哦——」


  「……」柳扶風精緻、漂亮的臉蛋上，是一抹惆悵，惆悵中夾雜著一絲脆弱的憂傷……短短時間內這張臉上精彩紛呈的神色，但很可惜，季柚根本看不見……柳扶風輕輕咬著唇，說：「我以前只來過攬月星一次，在這裡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我體會到了擁有。」


  「我……」柳扶風說到這裡，微微低下頭，「這裡，是我的養老地。」


  季柚：「！！！」


  季柚好奇心被勾起來了，「養老地？你確定？」


  柳扶風低聲：「是。」


  季柚略有些奇怪，道：「你才多大，就考慮養老地了？」


  柳扶風不自覺地抬起頭，望著季柚清亮的眸子，說：「對於我來說，時間剛剛好。」


  季柚皺起眉：「？？？」


  柳扶風輕輕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季柚最討厭這種說話說一半，然後勾起別人好奇心了，就死活不肯開口的人。多說一句會死呀？


  季柚瞪著眼，道：「你又不是苦情戲男主，你大膽、放心的說！別遮遮掩掩，趕緊的，一句話的事兒，幹嘛要吞吞吐吐……」


  又不是演電視劇，男女主明明一句話就能解釋的誤會，結果硬要拖延到大結局才肯開誠布公？


  季柚的視線，簡直宛如一把刀子，狠狠扎在身上……柳扶風實在無法忽視，他抿了抿嘴，輕聲道：「因為，我應該活不了太久。」


  季柚：「！！！」


  柳扶風白凈、漂亮的臉蛋上，竟露出一抹笑，是那種很乾凈，很清新，很舒服的笑容，說：「我的身體不太好，從懂事起，我就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了，不用安慰我。」


  季柚：「……」


  聯想到小金龍說的話，柳扶風的精神力十分暴戾……隨時都有可能炸掉的樣子，他說自己活不久，似乎並沒有騙人的樣子。


  這——


  一時間，季柚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想，季柚忽然望著天空，透過這遼闊的天空，望向了更遙遠的地方……季柚道：「在人類醫療科技低下的古地球時代，那時的人類壽命，最多也就一百多歲，但絕大部分的人壽命是在70多歲，除了身體細胞的逐步衰老，還有很多疾病困擾著人類，威脅著人類的生命安全……你知道嗎？就是這些平均壽命只有77歲左右、科技力量原始的時代，我們的這些先輩，做出了多少驚天動地的事情？」


  柳扶風靜靜聽著。


  季柚以一種十分緩慢的語速，輕輕講述著自己那個時代的人類的奮鬥史：「那個時候，星際遨遊？飛船？星艦？機甲……全都沒有，那隻存在於人們的想象中，但是，正是因為我們的想象力是無窮的，我們的創造力是無窮的，一代，一代，又一代……的發展，才有了現在的社會。」


  「生命的精彩，在於他選擇怎麼度過。」季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