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胸有成竹
“雖然是綠色，但這大袖衫上縫了金線，上襦的領邊、長裙的裙頭，都塗了金粉，項鏈的吊墜處，是金塗銀粉。”玉樓將錯誤之處一一指出，“小主，不僅服飾的顏色有規定，嬪妃也不能用比自己品階高的禮服顏色與首飾材質。
例如您是六品小主，那麽日常的衣服顏色要避開明黃、紫、緋色，首飾不能用金玉，流蘇不能超過三掛。否則，便是僭越，重責殺頭。”
“原來如此。”顧勝嬌吩咐道，“素心，你與左寒將這禮服送回去吧。”
“讓司儀司的人再送一套過來，且先送到我那裏，我檢查過了再送到西佛堂。”玉樓淡淡地說，“若是她們說沒有禮服了，便讓她們把先帝衛美人封小主時那套禮服取出來。”
“是！”左寒與素心應道，忙將禮服和首飾收好，送了回去。
“今日多謝姑姑了。”顧勝嬌感激道，“若不是姑姑，我在冊封之日便背上僭越之罪，不死也要脫層皮。唉……果然離開了長樂宮，這各種紛爭就找上門來，躲都躲不了。等到了小主府，我隻能閉門不出了，否則沒多久便要死無葬身之地的。”
顧勝嬌的醫術對後宮嬪妃的爭鬥用處太大了，不能讓她就這麽死在皇貴妃手裏。可是，太後在長樂宮，楊美人在鳳藻宮清涼殿，兩處都離丹鳳樓太遠了，萬一真出了什麽事，隻能鞭長莫及，若是有誰能在她身邊指點就好了……
玉樓心裏想著，忽然劃過一個念頭，走近一步低聲道：“小主，明日到了丹鳳樓，你想辦法去昭陽宮後殿看一看，那裏有個老宮女，你將她帶回丹鳳樓，再來長樂宮謝太後恩典，並且請太後將這個宮女賜給你。”
她果然會派宮女過來，顧勝嬌心中一喜，忙點頭道：“好，多謝姑姑。”
玉樓一笑，行禮道：“婢子告退。”
顧勝嬌命小婢女淺華將她送了出去，然後輕輕蹙起眉頭——她擔心素心與左寒在司儀司遭到阻攔，沒法換禮服。
但出乎意料的是，兩人竟很快就回來了。
“小主，你說巧不巧？婢子們在司儀司遇到了李昭儀。”素心歡喜地說，“她見婢子們將禮服送了回來，便到了司儀司裏將女官們罵了一頓，親自選了禮服命咱們送來，還說明早一定會到長樂宮給太後請安，祝賀小主晉升。”
李昭儀？顧勝嬌思索著，她有些拿不定這位昭儀娘娘的想法，不知她想做什麽。
“小主放心。”左寒見她不說話，便道：“這禮服方才婢子們已經給玉樓姑姑看過了，姑姑說沒事的。”
好吧，她雖然善於謀劃，但更喜歡布置陷阱讓敵人掉進去，現在的路，先走一步算一步。若是沒猜錯的話，他日的宮中宴，還會有一場好戲呢。
顧勝嬌輕輕地笑了，眼中滿是胸有成竹之色。
眼看離宮中宴還有幾天，趁著這幾天顧勝嬌也沒有閑下來，畢竟已經答應了莫久天要幫他說服他的父親。
此行令自己沒有想到的是，莫久天的父親知道莫久天的那個朋友是顧勝嬌小主，二話不說便答應了，如此一來，莫久天就可以放心去曆練和尋找自己母親的下落了。
告別了莫家父子，顧勝嬌和素心她們又匆匆地趕往小主府。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還沒亮，宮裏的女官們便來了到了小主府，伺候顧勝嬌化妝和更衣，完後便一同往宮中前去。
隊伍在丹鳳樓麵前停下，顧勝嬌剛下了步輦，小宮女寶髻便急匆匆地來報信道：“小主，李公公已經到宮門口了。”
顧勝嬌忙整頓衣裳，道：“請他進來吧。”
顧勝嬌對素心使了個眼色，素心便將一個藥盒取了出來。
“我初入皇宮，沒什麽可給的，這是一瓶祛濕止痛的藥膏，我昨晚才做的。這雖不是什麽名貴之物，但對久站的腰腿酸痛是極好的，贈與公公，多謝公公這些日子以來的照拂。”
李公公聽著不由得眉笑顏開，不客氣地將藥品收下了，誇讚道：“懿旨裏說的果然不錯，小主便是個妙手仁心，連咱們這些卑賤之人，小主也願疼惜。”
即便是長樂宮的掌事太監，也依舊是個太監，跟在主子身邊一定要弓著腰站著，年深日久，太監的腰和腿都容易生病，疼痛難忍。這藥雖然不貴重，但效用可太實際了，不是金銀珠寶買得來的。
“公公言重了，這世上，身份有尊卑，性命卻都一樣，隻有一條。每個人的健康都來之不易，要好好珍惜。”顧勝嬌正色道，“往後公公若有有病痛，盡可來找我，讀書人說有教無類，咱們做醫生的也是有救無類的。”
做醫生的……李公公聞言不禁想笑，這位顧勝嬌雖然已經被封為小主了，卻始終沒有小主的架子，他想起出長樂宮前玉樓的叮囑，便道：“奴才也身無長物，不敢送禮辱沒小主，這樣吧，奴才請小主遊一回昭陽宮，如何？這昭陽宮的景致，可是後宮中最美的。”
“好呀。”顧勝嬌點頭，左右看了一眼，忽然發現了奇怪之處。“不是說北方都是四合院麽？為何這裏的北邊……”
丹鳳樓所在的地方單獨辟出一個院子，東邊便是三層的丹鳳樓，南邊是一排五間的廂房，西邊是院門和倒座房。而院子的北邊，卻隻有一堵牆，空著好大一塊地，什麽都沒有。
“這是為了尊卑。”李公公解釋道，“咱們大曆朝方位的尊卑是以北、東、西、南排序的，這西與南還好說，都是卑位，但東位與北位卻是萬萬不能弄錯的。丹鳳樓取‘丹鳳朝陽’之意，所以設在東邊，既然是主子住的地方，便不能再有比主子更尊貴的，所以北邊就空了出來。”
“還有這樣的講究，好新奇。”顧勝嬌邊走邊思索著，“那北邊的空地便能拿來種藥材了。”
李公公隻覺得好笑，抬手道：“小主這邊請。”
顧勝嬌走出院門，又是一驚，“這路怎麽是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