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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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火氣一閃而逝，青靈倒也沒想因此和這個利欲熏心的攤主翻臉。
就青靈自己感覺，這一世，錢財對於她來說，已經沒什麽意義了。人活於世，最重要的事情不過是衣食住行。而這幾樣，也是占了人生支出的大頭。但青靈現在，恰恰不需要在這幾項上有什麽支出，所以錢財對她來說也就沒有了前世的價值。
衣服就不用說了，自帶潔體功能道袍穿著多舒服，青靈完全沒有更換的打算。至於吃的方麵，青靈也已經發現了她似乎達到了前世辟穀的境界。作為一個一直處於飽腹狀態的人，除了真的很好吃的東西，一般的食物已經很難引起她的興趣了。
住就更不用說了，現在一個地方青靈都不敢停留太久，深怕被那個仙門中人找上來抓回去，更別說是長期居住了。而且對於身在他鄉為異客的青靈而言，前世國人一定要買個房子的執念，並不會在這一世起效。
至於行的話，已經有了雲仙步的青靈，還需要什麽坐騎麽？
而開銷最大的伴侶，以青靈現在的小蘿莉模樣，她可不想發生我找你來當我老婆，結果你想當我老娘的事情！畢竟女女為伴，在這個世界太過驚世駭俗了點。縱使青靈不在意，可對方呢？
前世一直想著大富大貴的青靈，在穿越之後，明明身價千銀，反而對錢沒什麽興趣了。甚至在想到幾百上千兩的時候，青靈第一反應不是想著這些錢能用來幹些什麽，而是想著這些錢帶在身上一定很重！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青靈再度舉著青龍簪問道：“你確定，要這根簪子？”
青靈再度問，倒不是舍不得這根簪子，而是為了給攤主一個機會。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一夜暴富固然讓人心向往之，但古往今來一夜暴富往往反而是件禍事。青靈可以戴著這青龍簪到處跑，不代表攤主拿到之後還能安然無恙。
雖然照理說，青靈的小孩子模樣應該更容易引發別人邪念。但事情並不是看著這麽簡單的。
青靈對於其他人來說，並不是知根知底的。
若是鄰家小孩撿到塊黃金，恐怕走不出幾步就得被人巧取豪奪了。但如果換做一個陌生的小孩，身穿價值千金的東西到處晃悠，反而沒什麽人敢出手了。
畢竟人都有個心理，敢這麽招搖的人多半是有著大背景。稍微腦袋靈光一點的，就不會去招惹青靈。而敢招惹青靈的，多半是沒什麽腦子的。就比如眼前這個，想當鄰家小孩的攤主。
青靈雖然給了攤主機會，但這攤主隻是略作糾結之後，便伸手從青靈手中抓過了這根青龍簪，快速的藏進懷中，左右環望了一下，攤主悶聲悶氣的說道：“交易結束，概不退換！”
“那你，自求多福吧。”搖了搖頭，青靈也懶得去勸這個攤主。福禍無門，惟人自招。
撐開傘又看一下，青靈轉頭問道：“對了，問你個事情。製作這把傘的人，住在哪裏？”
貪婪的看著玉簪的攤主，身子不明顯抖了一下。在發覺青靈不是想退貨後，連忙伸手指著說道：“這裏走到底，朝裏走到有著一顆大柳樹的院子裏。製造這把傘的柳婆婆就住在那裏！如果你沒事的話，就快點走吧！不要打擾我做生意！”
見攤主都開始下逐客令，青靈也懶得再多說什麽，直接朝攤主指的方向走去。
而不遠處的一個角落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目睹了青靈買傘的這一經過。目光在青靈嬌小的背影和攤主並不瘦弱的身影中流轉了一下，眼睛的主人從角落中走了出去，輕手輕腳的跟著青靈身後，一同離去。
騙得了青靈的玉簪，攤主卻有些惴惴不安。看著街道上並無異樣的行人，攤主卻總有種他們都在窺視著他懷中玉簪的感覺。
一時間，攤主如坐針氈，想了想幹脆連生意都不做了，就開始收拾著攤子上散落的雨傘。剛打包好一捆，攤主猛地一拍額頭，暗道糊塗。都有玉簪了，這些破雨傘值幾個錢！
這樣想著，攤主把收拾了一半的雨傘往攤子上一丟，一手揣在懷中捏著玉簪，一邊低頭匆匆往家中方向跑去。剛走出去不過百來米，攤主便一頭撞倒了一個沒有把心思放在走路上的白淨小生。將對方撞倒的同時，攤主也結結實實的摔了個屁股墩。
“嘶！”忍不住吸了口涼氣，攤主一手揣在懷裏牢牢抓著玉簪，從地上爬了起來，沒好氣的說道：“你會不會走路啊！眼瞎啊！”
“你！”對麵同樣剛爬起的白淨小生鼻子差點沒氣歪了。氣惱的看著攤主，白淨小生臉色驟變。上前一步猛地抓著攤主的手，白淨小生上下仔細打量著攤主的麵色，同時嘴裏低聲自語道：“好奇怪的麵相！怎麽會，這氣色……！不對，這麵相不對啊！”
被白淨小生這麽一抓，攤主頓時被嚇了一跳，而隨後的上下打量和喃喃自語更是讓攤主感覺心裏發毛。一甩手從白淨小生手中掙脫，攤主一連退了好幾步，指著還想接近的白淨小生大聲嗬斥道：“你這潑皮，想要幹什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難道想要搶劫麽！還有沒有王法了！”
聽到攤主這樣說，白淨小生也覺得這麽拉拉扯扯的有些不成體統，停下腳步拱了拱手說道：“這位兄台不要緊張，在下並非惡人。隻是看到兄台麵相奇特，所以一時詫異才失了方寸！還望兄台海涵。在下並無惡意！”
“你是個算命的？”聽到白淨小生這樣說，攤主不失警惕的問了一句。
白淨小生聞言臉色一僵，無奈點了點頭，說道：“算，算是吧！”
“那麽，你要給我算什麽？”攤主好奇的問了一句，然後搖頭說道：“小子，我勸你不要打我的算盤。我才不會花錢算命！你要賺錢，找別人去！”
白淨小生搖了搖頭，正色道：“我不要錢，之所以攔下兄台，完全是因為兄台的麵相太過凶險，乃是短期內折福導致死氣彌漫而生的大劫！”
聽到白淨小生凶啊大劫啊的，攤主也有些緊張起來，問道：“小兄弟，你說的是什麽意思？說簡單點，太複雜我聽不懂！”
白淨小生想了想，直白的說道：“如果沒什麽意外的話，五天內你必有血光之災！”
“放你娘的狗臭屁！”攤主聞言不是害怕，反而是氣得大罵一聲，惡狠狠的看著白淨小生，“小子，竟然敢咒我！”
白淨小生臉色一僵，反駁道：“你怎麽罵人呢！我說的都是實話。”
“我不但罵你，我還要揍你呢！”說著，攤主麵色凶狠的朝白淨小生走進幾步，嚇得白淨小生連忙退後了幾步。
看著白淨小生驚慌的樣子，攤主捏了捏懷中的玉簪，左手指著白淨小生說道：“小子，算你今天運氣好。我還有事，今天你這頓打就先給你免了！記得，下次別出現在我麵前！不然我見一次打一次！敢咒老子，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撂下狠話之後，攤主也不再繼續和白淨小生糾纏。看著攤主離開的身影，白淨小生也不敢追上去，隻能高聲喊道：“兄台，我真沒騙你啊！你麵相真的很凶險！如果……”
“淵兒！夠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李歸淵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扭頭看著出現在身後的父親，李歸淵指了指攤主的身影，小聲說道：“爹，那個人的麵相好奇怪！我從來沒有看過那麽奇怪的麵相。從麵相上來看，他前些日子似乎還是福澤平平的普通百姓，但今天福澤卻在驟升之後驟降為大劫！這種變化，完全說不透啊！爹，您知道是怎麽回事麽？”
李乘風摸著胡須，搖搖頭歎道：“真龍不可欺！”
“真龍不可欺？！”李歸淵重複一遍，臉色驚駭的看著李乘風，驚呼道：“您是說，此人遇到了真龍？”
點了點頭，李乘風似是懷念的說道：“當今天下，也就隻有真龍，可以如此隨意的左右一人氣運。可笑此人遇到真龍，乃是改變一生福澤的大機遇，若是把握住了，一生榮華富貴不在話下！可笑，竟不識抬舉！真龍不可欺！即便真龍不在意，但衝撞真龍氣運折損也怪不得別人了。”
氣運折損！身為相師，李歸淵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問道：“爹，真龍真有這麽可怕麽？”
“若是不去招惹，倒也無妨。便是真龍，若無故出手，反倒不太可怕。”看了李歸淵一眼，李乘風輕聲道：“若是主動招惹，遠比你想的可怕！若是修行之人也就罷了，境界越高，氣運也便越凝實，最高深者便是真龍也難以輕易撼動。但若是普通人，想要欺辱真龍，那自是自取滅亡。”
“我們李家擁有八卦大衍圖和四象星辰算術，以相術而言，舉世無雙。可這千多年來為何一直默默無聞，不敢入世？那是因為，近兩千年前，我等祖上聯同江國算計了當時還隻是蛟蛇的真龍！鎮壓青蛟二百年，延續了江國二百年的國祚！也由此，和真龍結下了因果。”
說這段話的時候，李乘風的語氣風輕雲淡，但在李歸淵聽來卻仿若是驚濤駭浪。無論是以相術鎮壓真龍也好，逆天改命延續國祚也罷，無不是他們相師所追求的驚世之舉。想到這是祖上所謂，李歸淵頓時心潮澎湃一股豪氣油然而生。
但李歸淵很快便想到了之前那個男子，想到他臉上彌漫的凶相，臉色有些蒼白的問道：“鎮壓真龍，延續國祚，皆是逆天而行。祖上如此大手筆，不知他們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
見李歸淵並未為往日輝煌所獲，冷靜的指出關鍵之處，李乘風微微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青蛟逃脫之後，江國於五年內分崩離析，子孫後代，四十七係，盡皆死絕！就連他們祖上的屍骨，也被如數挖出，挫骨揚灰！”
盡皆死絕，挫骨揚灰。不過八個字，卻讓李歸淵仿佛見到了當時的屍山血海，白骨盈野！作為小有所成的相師，李歸淵再度感受到了濫用相術的後果，看著李乘風，李歸淵輕聲問道：“那麽，我們家呢？我們付出了什麽代價？”
為了兩百年國祚，大象國付出了子孫死絕的代價，作為始作俑者的李家，顯然也逃不過這一劫。李乘風聞言苦笑一聲，搖頭道：“這便是我等近兩千年都不曾入世的原因。當年幫江國鎮壓青蛟延續國祚，祖上便知日後青蛟逃脫，恐有大禍臨頭。”
“所以早早推辭了國師之位，斷了和江國國運的聯係，隱姓埋名。因為斷了聯係，所以我們李家並未享受到江國國運照拂，同樣，也就沒有遭受到國運倒轉反噬時帶來的劫難。隨著大象國覆滅，祖輩原本以為和真龍的孽緣也算了解，但卻未曾想這隻是一個開始。”
“隨著江國覆滅，青蛟吞噬了江國龍氣，脫變為真龍後，祖上鎮壓真龍的惡報才真正降臨。”
“我們李家最繁華時，有五房十七支，共五百多人，天資聰穎者時之三四。可當氣運逆轉，皆化為一捧黃土。縱使千年來我們李家能人輩出，無不想方設法消弭這惡果。可現在，也就隻剩下我們一脈單傳了！不過，好在百年前總算是了解了和真龍之間的孽緣！”
李乘風的敘述刻意的避諱了關鍵的人名，但對著段曆史也有所了解的李歸淵自然知道那位祖上到底是誰。手不由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反複數次之後，李歸淵問道：“爹，您恨龍麽？若不是她，我們李家也不會淪落至此！還有那老祖，也不會被人叫做禍國妖師！”
“癡兒！”李乘風搖搖頭，眺望遠方，淡然道：“鎮龍天師也好，禍國妖師也罷！不過是一個名號而已！不管好壞，老祖總歸青史留名，足以讓吾輩中人心向往之！至於我們李家凋零，也怪不到真龍頭上，隻能說咎由自取！”
“一飲一啄，不過是因果報應。真要說起來，若祖上沒有欠人人情，不自恃相術高深，欺辱青蛟，又哪來這青蛟化龍之後的禍事！切記，對於吾輩來說，千金易得，人情難還。等閑不要欠下人情，若不然以命償還事小，禍連子孫事大！”
看著李乘風嚴肅的樣子，李歸淵點了點頭，然後問道：“爹，我前段時間遊曆之時，聽說大雲國皇族是真龍子嗣？這是真的麽？若是真的，為何從未見大雲皇帝以真龍天子自居？還有，他們賢德有餘，為何卻都是一副短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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