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沐清晨,你好殘忍
六月十二日,晴。
高考結束了,學校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的人,沐清晨一直沒有回來,那個男生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沒有人告訴我。
沐清晨雖然不在了,可是習慣是可怕的,依然沒人理我,依然挨打被欺負。
我已經學會吃止痛片了,每天上學前先吃幾片,挨了打馬上再吃,開始吃一片,後來兩片三片,現在一吃一把,藥效越來越差。
腦子每天昏昏沉沉的,老師講的題越來越難,我覺得我好像越來越聽不懂了。
英語單詞也背不下,一個單詞反複念叨了一上午,最後連首字母是什麽都沒記住。
我也開始不寫作業了,不是不想寫,是根本不會,也不想抄別人的。
我還不到十六歲,怎麽記性越來越差了,我已經不記得沐清晨幾天沒來學校了,明明剛剛才算過的。
我這是怎麽了?
頭好疼,後腦的傷口當時大概真的應該去醫院看看的,表麵好像結痂了,可裏麵總是時不時的抽痛一下,像是有誰突然拿銼刀挫了一下我的腦仁一樣,說不出的難受。
糟了,今天忘了去診所開安定片了,每次那醫生隻給我開三天份的,說是吃多了不好。我一次要跑好幾家診所才能買夠一個星期的安定片。
又吃完了。
不吃會睡不著的。
怎麽辦?
好煩!為什麽買個安眠藥、安定片什麽的這麽麻煩,我又不是要自殺,我隻是想睡覺,想睡覺而已。
為什麽這麽難?
睡不著,又爬起來了,太陽穴“砰砰”直蹦,快疼死了,吃了半盒止疼片都不管用。
該死!好煩!我快煩死了!
那男生到底怎麽樣了?
沐清晨又怎麽樣了?
為什麽這麽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根本沒辦法睡覺,一閉上眼就能看到那男生舉著傘捏著相思葉衝著我笑,正笑著,眼裏嘴裏鼻子耳朵都開始冒血,可他還笑著,一直問我,你叫什麽名字?你叫什麽名字?
我為什麽沒告訴他我的名字!
如果說了,他一定會嚇跑的,就不會被沐清晨打了!
都是我害的他,我明知道沐清晨是什麽樣的人,還讓他送我到教學樓,還披他的衣服。
我是有多忍受不了孤獨!多怕寂寞!為了自己一時的舒心,害的他現在還躺在醫院裏!
什麽乖乖女,我就是個壞女人,曾經還想憎恨自己父母的壞女人!
我太討厭自己了。
太討厭了。
六月二十一日,多雲轉晴。
那個男生死了!
全校都在議論。
我不相信!!!!!!
這一定是謠言!
我不相信,絕不相信!!!!!!
六月二十五日,晴。
那男生真的死了。
他家人來幫他辦了退學,帶走了他所有的遺物。
他死了。
是我害死他的。
都是我的錯。
為什麽是他死了,就算要死也該是我死,為什麽是他死了?
他隻是單純的想給我擋擋雨而已,怎麽就能死了呢?
這世界真的好奇怪。
為什麽我還活著?
六月二十九日,陰轉多雲。
沐清晨回來了,來參加期末考試。
打死人還能好端端的回來,這怎麽可能!
所以那男生一定沒事,肯定是這樣的。
明天我一定要找機會問問沐清晨,他肯定知道。
六月三十日,晴轉小雨。
沐清晨,你真的好殘忍。
你怎麽能滿不在乎的說出“他就是死了,被我打死了”這種話?
那是人命啊!
沐清晨,你別對我笑,你笑的好可怕,我好像不認識你了。
你別對我笑,別笑!
求求你了……
七月一日,晴。
今天是學期最後一天,我以為終於能借暑假喘口氣了,誰知道,補課的名單裏居然有我。
我沒報過名,怎麽會莫名其妙的多出了我的名字。
我找老師去說,老師卻說錢都交過了,不能退了,也不能曠課。
我沒交過錢,會是誰?
回到教室,我看到沐清晨衝著我笑,笑的我渾身發寒。
是他,一定是他幹的!
七月二日,晴。
我不想去上補習班,好不容易可以放假喘口氣,順便養養身上從沒斷過的傷,為什麽還要去學校給那些人折磨。
可沒想到,班主任打來電話,說我曠課。
爸爸媽媽都知道了,連雪菲都跑我房間指著我鼻子說我不要臉,說我偷藏私房錢上補習班還曠課。
雪菲還不到十三歲,居然都敢指著我的鼻子罵,我這個姐姐是有多失敗。
我跟爸媽解釋了,不是我拿的錢,是沐清晨。
結果爸媽立刻把我趕出家門,要我千萬不要得罪他,免得連累了爸爸的服裝廠。
到了學校已經在上第三節課了。
沐清晨居然也來補課了。
想想也是,他不來怎麽欣賞我被人折磨的樣子。
補課的學生成績分化很嚴重,不是學習特別好的,就是學習特別差連畢業考都危險的。
今天一天還算順利,大家都是花了錢來的,除了課間被人嘲笑了幾句,踹了一下小腿,也沒發生什麽。
或許一切也沒我想的那麽糟糕。
七月十二日,晴轉多雲。
今天輪到我打掃衛生,我拎著垃圾桶去焚場倒垃圾,剛走到拐角就被人絆了一腳,垃圾桶飛了出去,撒了滿地的垃圾。
我一抬頭,意外的居然看見了被開除的校花劉夢琦。
她和幾個高二的男生一起,笑嘻嘻的看著我。
一個男生遞給我幾張照片,我看了看,沒什麽感覺,好像完全麻木了。
那是我上次在廁所被扒光拍的照片,我早料到總有一天會有人拿出來羞辱我的。
沒想到來的這麽晚。
校花說,想讓她銷毀照片的話,就聽她的話。
我挺驚訝的,沒想到我都混到過街老鼠的地步了,居然對她還有利用價值。
我讓她繼續說。
其實不讓她說她也會說的。
她說,讓我和那幾個高二男生做那種事,隻要我做了,照片包括底片全部銷毀。
我笑了,半年來第一次笑了,笑的前仰後合,渾身亂顫。
他們真當我是傻子嗎?
現在的我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讓他們如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