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想聽的話，想看的人
葉小雨搖了搖頭，“我從來沒聽說過，而且我們家戶口本上也沒有這個名字。”
葉小雨看了一眼合同上的身份證號，雖然不記得葉爸葉媽的號碼，不過出生年月日的部分卻是對的，顯然的確是和葉爸葉媽有關的合約沒錯，可是她根本不記得自己簽過這樣的合約。
看了看日期，八月十八日，她出車禍前一個月。
女傭拿來了印泥和白紙，葉小雨看了看，又看向沐清晨。
她很想說，車禍前的事我不記得了，所以這合約是真是假，到底怎麽回事我根本不知道。
可是她不能說，這話一出口沐清晨一定會問，那你怎麽記得林夕夕的事？
眼下進退兩難，葉小雨的腦子已經亂的什麽都沒辦法思考了，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抬手，十個手指挨個粘上印泥，一起摁在白紙上。
“去對比吧。”
她表現的很坦然，可心裏卻在不住打鼓。
沐清晨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這合約是你簽的嗎？”
都按過手印了才來問，不覺得晚了嗎？
其實他還是懷疑她的吧。
葉小雨轉頭望著露台外洋洋灑灑的鵝毛大雪，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沐清晨沒再多問，又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發，這才轉身離開。
再到客廳，林雪菲已經一臉茫然的坐在林氏夫婦身邊了。
她的臉化的慘白，嘴唇塗的又紅又豔，典型的死人妝，讓人隻看一眼晚飯都不想吃了。
沐清晨把指印對比的事交代給大周，這才翹腿靠在沙發背上，冷眼掃了一下那個火葬場的屍體確認員。
“你仔細看看，你看到的屍體是長這個樣子嗎？”
林雪菲一聽，瞬間炸毛，剛想起來反駁兩句，卻被沐清晨寒徹骨髓的一個眼刀嚇的瞬間禁了聲。
確認員走到林雪菲跟前，上下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兒，撓了撓頭，“好像不是她。”
沐清晨煩躁的捏了捏睛明穴，“你回去好好想想，我會安排人根據你的描述畫像。”
說罷，他又問了眾人一句：“你們中還有誰見過屍體？”
等了半天，沒人回話。
沐清晨微微蹙眉，“負責這起自殺案的警員是誰？”
話音落下很久，角落裏才磨磨蹭蹭走出一個人。
“是我。”
沐清晨抬眸看了他一眼，是個中年大叔，有點印象，“你也沒見過屍體？”
負責案件的警員都沒見過屍體的話，這怎麽說的過去！
大叔猶猶豫豫的看了一眼林氏夫婦，磨蹭了半天這才說道：“我能找個地方單獨說嗎？”
沐清晨微撩了一下眼瞼，“可以。”
沐清晨哪也沒去，徑直帶著他出了城堡。
一開門，凜冽的風撲麵而來，帶著冰冷的雪花刀一般的割在臉上。
大叔凍得打了個哆嗦，抱著膀子跟在沐清晨身後。
沐清晨像是絲毫感覺不到冷一般，雙手插進褲兜，悠閑的邁了兩步斜靠在門口的羅馬柱上，微微探頭仰望著二樓的露台。
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葉小雨的側臉，僅僅是半張側臉而已，眼睛以下所有的一切都被露台圍牆擋住了，什麽也看不到。
可隻是這半張側臉已然讓沐清晨覺得滿足。
他專注的望著她，神情依然冰冷，可眸光卻迎著凜冽的寒風浮上一絲暖意。
“說吧。”
大叔哆嗦著縮著脖子，打了個噴嚏，這才說道：“在我說之前，能不能先拜托沐總一件事。”
“說。”
“不管我等下說了什麽，你千萬千萬別說出去，我眼看再熬幾年就要退休了，這輩子幹幹淨淨的，可不想臨到最後再被處分開除，甚至，甚至鬧的妻離子散。”
沐清晨的視線始終落在葉小雨身上，連一絲一毫都沒有挪動一下，聽了他的話，也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大叔見他答應了，這才繼續說道：“其實，我沒見過屍體。八年前我剛滿四十，正是步入中年最煩躁的時候，家裏孩子不懂事，打架逃學還讓人女學生懷孕，老婆也跟著不消停，不是嫌我賺的少，就是嫌我不管家，我……”
沐清晨皺了皺眉，“說重點。”
大叔剛剛升起的傾訴欲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他嘖了嘖舌，又打了個噴嚏，這才轉為正題。
“總之那時候我特別煩躁，急需要一個發泄口。這時候剛好出了林夕夕自殺的案子，這種小案子一般都是我這樣沒有後門的小警員出警的。林夕夕的屍體撈上來之後，按照程序，我得先確認屍體，順便拍幾張照片，可是，我準備拍照的時候，林家人拉住了我。”
“就是那個林正南，他帶著我去了我這輩子連例行檢查都沒進去過的高檔會所，招了兩個小妞一起伺候我。那倆小妞都十七八，一個個賊漂亮了。我一時沒把持住，就，就……”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既然已經做了這種事，反正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林正南給我錢的時候，我連猶豫都沒有就收了。”
“林正南說，女兒最後的願望就是不希望任何人看她的屍體，所以拜托我隨便做個筆錄應付過去交差就行了。”
“後來，我就以自殺者家屬強烈拒絕拍照為由，隻做了筆錄沒留下照片。”
“所以……”大叔凍的打了個哆嗦，“所以我根本沒見過林夕夕的屍體。”
聽著想聽的話，看著想看的人，沐清晨很滿意。
“桌上的錢隨便拎一箱吧。”
“噯？好好好，多謝沐總，多謝沐總！”
大叔顯然以為自己得不到錢了，猛的這一下激動的也不覺得冷了，趕緊千恩萬謝的鞠了好幾個躬。
最後又看了葉小雨一眼，沐清晨這才轉身回了客廳。
這次無論怎麽問，也沒人想起什麽，或是見過林夕夕的屍體了。
沐清晨疲憊的按了按太陽穴，對於目前為止的調查結果還算滿意。
幾乎沒有人見過林夕夕的屍體，唯一見過的火葬場確認員可以說完全不記得當時的情況。
以他這麽多年對林家夫婦的了解，讓他們這麽費心去賄賂警員，打點火葬場，甚至說放棄借林夕夕的屍體刺激他獲取更多利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們會這麽做，隻可能有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