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他有什麽資格
沐清晨臉上的笑意瞬間收了起來，一臉陰沉的瞪著葉爸，修長的手指放在翹起的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著。
“怎麽？還有什麽是小雨不能告訴我的嗎？”
此話一出，葉爸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搖晃了一下，眼神遊移著，嘴裏下意識的喃喃自語：“她說了，她都說了嗎？她不是答應我們絕對不說的嗎？怎麽能說，怎麽能隨便就說出來？”
漆黑的墨瞳略微眯了眯，沐清晨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樓上，確定葉小雨一時半會兒不會下來，這才繼續說道：“其實我本來應該稱呼你一聲爸的，畢竟我和小雨已經是這種關係了，她的養父就是我的養父。可是聽了小雨跟我說的那些話，尤其是……”
沐清晨頓了一下，葉爸也隨即抬起了頭，一動不動的望著他，像是想聽他繼續說下去，卻又怕他繼續說下去。
沐清晨挑了挑眉尖，漆黑的眸子裏閃爍著詭黠的眸光，“伯母頭上的傷……竟然是因為那種原因傷的，真是讓我意外的很呢。當初在西裏裏家第一次看見的時候，我還真以為是不小心撞到的呢，真沒想到……”
沐清晨的話說的很有技巧，葉爸完全被糊弄住了，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還不都是晟世逼的！我們也沒辦法啊！小雨當時要跟我們斷絕關係，還不肯按晟世的要求回到你身邊，我們真怕晟世一怒之下再傷了笑笑。”
斷絕關係？
輕點膝蓋的手指猛地頓住，沐清晨的視線瞬間如寒冰利刃一般狠狠的紮來，“你們眼裏除了那個親生女兒，還有什麽？小雨為了你們什麽羞辱都能忍受，你們卻為了別人硬生生把她逼到要斷絕關係的地步！”
葉爸踉蹌了一下，下意識的否認道：“我們，我們也是很疼小雨的，從她八年前，不，是九年前來到我們家，真的是從沒虧待過她！真的是像對親生女兒一樣的對她，不信你可以問小雨！”
“九年前？”沐清晨的聲音突然暗了下來，“不是說從孤兒院抱來的嗎？”
葉爸的臉“唰”的一下全白了。
“這，這這……這些小雨沒告訴你嗎？”
“說了，當然說了。”沐清晨漫不經心的再度輕點起手指，心情看上去似乎突然好了起來，“她說她根本不是你們原來抱養的那個葉小雨，而是冒名頂替的。”
葉爸被糊弄住了，僵直著身子趕緊澄清：“這都是晟世幹的，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當時出了車禍，秋雨被車撞死了，小雨也昏迷不醒，醒了又失憶了，晟世的人就讓她頂替秋雨，為了區別，我們才給她改名小雨的。”
“嗯，這我知道，小雨都告訴我了。”沐清晨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著瞞天大謊，唇角已經快要控製不住揚起來了，“小雨還跟我說了你們和晟世簽協議的事。”
葉爸一聽，趕緊向前邁了小半步，解釋道：“這，這也和我們沒關係！真的！都是晟世的主意！晟世讓我們假冒小雨的父母，還教我們把協議書混在醫院要簽的手術同意書裏，糊弄著小雨簽了那協議。小雨雖然是不知情的，可我們也是無辜的啊，我們當時根本不知道晟世具體會讓我們做什麽。我們……”
話未說完，沐清晨突然站了起來，嚇得葉爸倒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
“小雨是……不知情的！？”
沐清晨看不到自己的臉，可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刻他的表情一定是猙獰的，恐怖的，惡鬼一般，夜叉一般的！
他能感覺到他自己額角的青筋全都爆了起來！
他也能感覺到太陽穴“突突”直跳，緊握的拳頭“哢哢”作響。
他甚至能感覺到心跳不斷加速，幾乎隨時都能躍出胸膛！
葉小雨就是林夕夕！
這件事再次從葉爸口中得到確認，他很高興，高興的幾乎瞬間飛到了天堂。
可葉小雨對簽協議的事一無所知，這個事實卻讓他瞬間從天堂墮入地獄，摔的骨碎神離！
他都對她做過什麽，都做過些什麽啊？！
以為她是間諜，以為她始終都在算計他，覺得之前他對她所做的一切都可以借此抵消！
所謂的還債，不過是想找個借口，還他對夕夕的愧疚而已。
然而，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什麽抵消，都特麽是狗屁！
他拿什麽臉騙自己說一切都抵消了！
他有什麽資格告訴自己他欠的隻有林夕夕，沒有葉小雨？
他不僅欠了九年前的夕夕數不清的債，他還欠了九年後的葉小雨無數的對不起！
該怎麽還，怎麽還？
怎麽還才能讓他有資格站在她身邊，有資格理直氣壯的對她說：“我知道你是林夕夕，我欠你的債全都還清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這輩子死都不會讓你離開。”
他有什麽資格這麽做，有什麽資格這麽說？
萬一，萬一小雨知道了自己就是林夕夕，會不會起身就走，躲他躲的遠遠的，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
這輩子……
都不想……
再！見！到！他！
沐清晨腦子嗡的一下炸開了！
突然從腳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這是隻有在搜尋林夕夕屍體時才出現過的僅有的一次的極致恐懼！
他想都沒想，轉身直衝二樓臥室奔去。
呼咚！
臥室門被猛的推開，嚇得床上剛剛睡著的寶寶打了個激靈。
葉小雨趕緊伸手輕輕拍了拍寶寶的後背，轉眸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幹什麽呢你，不能輕點嗎？嚇到兒子了！”
背著客廳明亮的燈光，沐清晨的神情全都籠在暗影之中。葉小雨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看到他劇烈的喘著氣，像是剛跑過馬拉鬆一樣。
“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喘的這麽厲害？”
話音未落，沐清晨突然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抱在懷裏。
他抱得很緊，整個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頭埋在她的頸窩，帶著滾燙的呼吸，還有一絲詭異的潮濕。
“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