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生無可戀
第二天醒來,身上依然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她又吃點了藥,雖然沒有胃口,嗓子又疼,可還是勉強自己吃了一整個開水泡饅頭儲存體力。
盼啊盼啊,一直盼到天徹底黑透,殘月斜掛天邊,桃林外才傳來走動的聲音。
林夕夕掙紮著下床,跑出房門迎了出去。
剛出了籬笆小院,遠遠就見似乎有人影走了過來,依稀還有風逸揚壓低的說話聲。
“哥你什麽都不要想,先把身子養好了,其他慢慢再說,總會有辦法的。”
“嗯。”
雖然隻有一個字,可林夕夕聽出來了,那是風逸言的聲音!
哥回來了,哥終於回來了。
她掩飾不住喜悅,踉踉蹌蹌的跑了過去。
“哥!哥!”
隨著她的跑近,眼前的人影終於清晰的印入眼簾。
風逸揚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的正是風逸言。
林夕夕的笑容僵在臉上,“這,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坐著輪椅?哥,哥的腰……怎麽了?”
她彎腰想仔細看看,卻被風逸揚推著輪椅繞開了。
林夕夕緊走兩步,再度繞到風逸言前麵,低頭望著他。
“哥?你怎麽不說話?”
風逸言低著頭,一言不發,淡色的發微有些長,隨著不時拂過的夜風,微微浮擺著,遮住了他的眼,也遮住了他臉上所有的神情。
眼看著風逸揚又推著輪椅繞過了她,林夕夕莫名有些心慌,伸手拉住了風逸言的胳膊。
“哥?你,你怎麽了?”
風逸言依然不語,一動不動的垂著頭,就像是沒有任何感情的木偶一般。
風逸揚卻惱了,抓著她的手腕狠狠甩到一邊,“不準再喊哥!滾一邊去!”
林夕夕不死心,含著淚追上去,半跪在風逸言的輪椅前,自下而上的望著他。
朦朧的月光撒在他的身後,勾勒著他清冷的輪廓,他的臉孔全都影在暗影中,看不清他的神情,隻看到那雙總是雲淡風輕的眼眸一片死寂,映不出半點生的希望。
林夕夕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抓著風逸言的胳膊晃了三晃。
“哥!你別嚇我!你到底怎麽了?還有媽和爺爺呢?他們怎麽沒回來?”
這句話沒有換回風逸言哪怕一丁點反應,卻徹底惹怒了風逸揚!
“滾尼瑪的!”
他突然丟開輪椅,拽著她的頭發直接拖到了一邊,狠狠摔在了地上!
林夕夕大病未愈,被他摔的頭暈目眩,側躺在地上半天眼前都是黑的。
等她終於緩過來那口氣,再起來時,風逸揚已經推著風逸言進了小院。
她捂著心口站了起來,從未有過的心慌堵的她兩條腿都是軟的。
她不敢去想,什麽都不敢想,強迫自己摒除一切雜念,一瘸一拐的追了進去。
剛摸到風逸言的房門,不等她邁進去,風逸揚猛地摔上了門,隔著門冷冷的吆喝她:“去做飯!要小米粥,熬的黏糊點!”
“好,好!”
這半年,林夕夕跟著風伯母多少也學了點做飯,可也隻是學了“點”而已,頂多就是熬個粥,炒個最簡單的雞蛋西紅柿,或是熱熱剩飯剩菜。
她勉強支撐著虛軟的身子,熬了粥,又把年前風伯母燉的方塊肉撈出來一塊,切了切,和白菜燉在一起,做了簡單的白菜燉肉。
混混沌沌的準備好飯菜,她才想起沒有熱饅頭,拿出幾個饅頭熱在蒸鍋裏,端著飯菜再度來到風逸言房門口。
沒有手敲門,隻能喊道:“哥,二哥,飯做好了,我端過來了,開一下門。”
很快,風逸揚麵色不善的開了門,卻沒有讓她進來,隻是奪過她手裏的飯菜,直接用腳踢上了房門,理都沒理她。
林夕夕惶惑不安的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饅頭還是火上,趕緊去取了饅頭又給送了過來。
這次她學精了,趁風逸揚開門之際,不由分說就擠了進去。
風逸揚罵了她兩句,懶得再理她,端著飯碗坐在風逸言對麵,竟是在喂他吃飯。
林夕夕沒敢打擾,拉了個凳子坐到一旁小心翼翼打量著風逸言。
他始終垂著頭,雙眼半斂著,眸中沒有半點神采,送到唇邊的粥,他也喝,隻是喝的很機械,像是沒有任何思想似的。
林夕夕心急如焚,卻不敢隨意開口,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徘徊在他的腰際,坐在輪椅上也看不出什麽不妥。
視線轉了轉,突然定住!
那是什麽?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靠了靠,目不轉睛的盯著風逸言的手腕,仔細看了看。
好深的一道疤!
還是很新鮮的傷疤!
為什麽會在手腕上?
那麽整齊的劃痕,就算林夕夕再白癡也看的出來。
那分明就是割腕的痕跡!
風逸言割腕?
為什麽?
自殺?
不可能!
風逸言怎麽可能自殺?
一定是她哪裏弄錯了,一定是的。
林夕夕不敢問,一個字都不敢問。
強烈的不安充斥著她,總有種,不能問,一旦問了,所有的一切都會徹底崩壞的強烈預感。
喂完粥,風逸揚推著輪椅到床邊,小心翼翼的抱起風逸言放在床上躺好,又拉過被子一層層蓋好,這才坐回桌邊,拿起饅頭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快吃完了,這才想起林夕夕來,轉頭惡狠狠的喝道:“愣著幹什麽!還要我請你吃飯嗎?”
林夕夕嚇得渾身一顫,趕緊坐了過去,拿起筷子吃著已經涼透的菜。
那天夜裏,林夕夕吃了點退燒藥,藥裏帶著點安眠成分,原本以為絕不會睡著的她,很快便睡著了。
之後幾天,小院漸漸恢複了以往的平靜,隻是少了風伯母和風爺爺。
每次林夕夕問起,風逸揚就會發火。
如果是單獨問還好,如果是當著風逸言的麵問,還會被風逸揚揪著趕出屋子,甚至有時候氣極了還會踹她兩腳。
風逸言自回來後就沒再說過半個字,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不聞不問不看不理,連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即便林夕夕不想那麽想,可還是不由自主的聯想到“生無可戀”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