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番外之沐清晨的八年
“好冷……我好冷啊……沐清晨……”
林夕夕睜著空洞的大眼,慘白著一張沒有一絲溫度的臉,懸浮在無邊無際的海水裏,載浮載沉。
她明明就在他麵前,可不管他怎麽拚命的想靠近她,想抱住她,想給她哪怕一丁點溫暖!
都……做不到……
他越是努力遊向她,她的身體就消散的越快,像是溶解了一般,一點點消弭在無盡的海底。
他崩潰的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埋頭蜷縮成一團,不敢看她徹底消散的悲慘模樣。
周圍突然扭曲了,他懷裏似乎有什麽在動。
他緩緩睜開眼,卻看到自己正壓在赤裸的林夕夕身上,小清晨竟然還埋在她體內!
他的身體中了邪般,不受控製的動著,林夕夕憎恨的目光一遍遍紮在他身上,突然舉起手中的花盆,狠狠的砸了過來!
“啊!”
沐清晨猛地睜開眼,冷汗浸濕了單薄的睡衣。
又做夢了。
每天每晚,每時每刻!
隻要他閉上眼,過往的一幕幕就會不斷在腦海裏回放。
有夕夕絕望的望著他從二樓仰躺下去的畫麵,也有夕夕被人圍毆,一邊護著腦袋一邊吐血的畫麵。
最多的是他緊緊掐著夕夕的脖子,把她掐死的夢。
當然,還有今晚這樣的夢。
自夕夕死後,他再也沒有安穩的睡過一夜次……
短促的呼吸漸漸平穩,沐清晨翻身下床,疲憊的鑽進浴室衝了個澡。
衝完後,總算徹底平靜下來,這才裹著浴袍倒了杯紅酒,靠在窗邊望著窗外皎白的月。
八年了,夕夕。
時間真的過的好快。
我以為時間會讓我忘了你,卻沒想到,我不僅沒忘掉,反而越記越清楚。
夕夕,我後悔了你知道嗎?
我當初真的應該掐死你!
如果真的那麽做的話,我肯定會崩潰的自殺的。
那樣的話,就沒有現在刻骨入魂的痛苦了。
說不定運氣好,我還能和你一起投胎轉世,還能再……見到你。
夕夕,我不敢奢望你能原諒我,我隻是想再見見你而已,見到真實的你,不是在夢裏隨時都會消散的你,而是是真實的,摸起來溫熱的,會哭會笑的你。
哪怕隻有一麵也好,隻要能實現,我願意用我的一切去交換。
哪怕隻一麵……
又是一夜難眠,早上六點,他一如這八年來的每天,準時下了樓,味如嚼蠟的勉強吃下半碗粥,坐車去了公司。
他需要工作。
不是喜歡工作,是需要工作。
隻有忙碌才能讓他越發空蕩的心稍微好受些。
一進公司,他就馬不停蹄的開始工作。
他沉穩冷靜,殺伐決斷,剛進公司不過一年,已然成功研發出新能源汽車,將原來看不起他的幾個元老的銳氣打磨的一幹二淨。
“他可是個瘋子,住了一年精神病院!就他這樣,幹不了幾天準得整出一堆幺蛾子!不出半年,絕對得下台!”
這是剛進公司時,董事會的幾個老古董對他的評價。
然而現在。
“他是個商業天才!淩天有他,至少還能穩坐五十年華夏第一!”
從瘋子到天才,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
下午六點,公司準點下班,隻有他還在總裁辦公室忙碌。
不到十二點,他是不會離開公司的。
這幾乎已成了慣例。
他害怕回家,害怕一個人躺在那張孤零零的床上,害怕睡覺,更害怕夢到她沉浮在冰冷的海水中,不斷的對著他說冷。
所以他故意增加自己的工作量,故意晚回家。
可是,睡的少,他夢見她的時間就會變少,他又覺得對不起她,覺得自己害死了她,卻連夢見她都不敢。
他自我厭惡,甚至唾棄自己。
所以,他特意定製了一張超級K-SIZE大床,橫豎躺七八個人都沒問題的大床。
用來懲罰自己。
床太大了,床褥太過喧騰,閉上眼,就像躺在海麵一樣,不止空蕩,更是充滿了難以言說的孤寂。
每次腦袋空下來,他就會想她,根本控製不住自己。
誰又能知道,冰冷無情的他,心裏早已千瘡百孔,隻渴望唯一的那個她。
傍晚六點三十二分,手機響了。
傅立彬興奮的對他說:“我又找到一個和林夕夕很像的女人,肯定能治好你的性依賴症,你快來看看!”
他皺眉,“算了吧,這都第幾個了,沒用。”
傅立彬哪裏肯聽他囉嗦,“我說你怎麽這麽囉嗦!快來!我好不容易才找來的,休息室都給你們騰出來了,你敢說不來!”
他絞盡腦汁的找著借口,“萬一讓我爺爺發現……”
“怎麽可能!這可是醫院!他不會多想的!”
他無奈,隻得驅車趕去了醫院。
醫院離帝皇大酒店隻有五分鍾車程,他和喬子安約定的今晚七點半在酒店見,這是這些年的慣例。
他們每周至少見麵兩次,每次都是頂樓的總統套房,表麵是開房啪啪啪,其實不過是聊天品酒,隻是用來糊弄沐喬兩家的視線,省得他們總給他們塞些亂七八糟的女人。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應該足夠他去應付一下傅立彬的好意了。
路過酒店時,他下意識的轉頭瞥了一眼,當然沒看到喬子安的影子,卻看到一道嫋娜的身影,穿著開衫長裙,步履輕盈的進了轉門。
他莫名其妙的盯著那背影看了很久,連車速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直到她徹底消失在門口,這才加速駛向醫院。
傅立彬找來的女人的確和夕夕很像,尤其是臉上那副粗框眼鏡。
明明是很難看的眼鏡,可隻是看著,他的心就忍不住隱隱刺痛。
傅立彬很興奮,這是他找來的十九個女人裏最像林夕夕的!
沒有之一!
他覺得,這次一定能成!
然而,他的信心在一分鍾後,沐清晨吐髒了他新換的床單時,徹底涼透。
隻不過是摸了一下她的臉,連親都沒親就吐成這樣,你還能不能行啊沐清晨!
傅立彬幾乎已經絕望了。
他該拿什麽拯救沐清晨的小清晨?
傅立彬很愁苦。
沐清晨卻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什麽垃圾水平!幹脆辭職回家坐吃等死得了!”
他臉上冷著,嘴裏說著刻薄的話,心裏卻感激這個好友。
直到現在,他都沒辦法好好表達自己的情感。
他沉著冰封的臉離開,心裏卻鄙視自己的不夠坦誠。
說句“謝謝你傅立彬”有這麽難嗎?
說句“我愛你林夕夕”有那麽難嗎?
如果她還活著,他一定不會再這麽固執,什麽尊嚴麵子,全都不重要。
他一定會緊緊抱著她,說一千遍一萬遍我愛你都不夠。
就算她恨他,踢他,打他,罵他,甚至一刀捅死他!
他都不會再放手。
他愛她,愛的寧願放棄死亡的解脫,選擇痛苦的活著。
隻有活著,她才會永遠記在他的心裏。
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
就連那讓他又愛又怕的夢,也不會再做了。
他不想忘了她,也沒資格忘了她。
他愛她。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他有多愛她。
永遠都不會知道。
他麵無表情的盯著電梯不斷跳動的數字,那冰冷絕情的麵容,無懈可擊。
沒有人能洞察他的內心。
那是隻有林夕夕駐紮的地方。
叮!
電梯沒到頂樓,停在了二十三樓。
他明明盯著樓層數字,卻根本沒有看進心裏,竟就這麽邁腿跨了出來。
走出好幾步,他才猛然發覺下錯了樓層。
可他沉穩慣了,不露聲色的繼續向前走著,那裏有步梯,再上兩層就到了。
又走了幾步,不遠處的客房門突然開了,一男一女走了出來。
女的有些眼熟,男的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肖氏企業的紈絝兒子,之前他老爸帶著他去過淩天。
不過,他不記得名字。
他們似乎並沒注意到他,急匆匆鑽進了一旁的客房,迅速掩上了門。
隨即,一個女人狼狽的從他們剛剛離開的客房跑了出來。
那女人跑的很急,鞋子掉了一隻,還不住的回頭。
長發淩亂的散在她的肩頭,遮掩著她的臉。
一個滿頭雜毛的男人緊追在她身後,嘴裏罵罵咧咧的。
他看多了人性的醜陋,對這些完全不感興趣,繼續邁步走他的路。
卻不曾想,那女人突然撲到了他的腳邊,拽著他的褲腳,可憐兮兮的哀求他。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她嬌小的臉孔從那淩亂的發絲中露出,美麗的眼熟悉的讓他心口猛地撞擊了一下。
夕夕!
雖然不是極像,甚至還不如剛剛那個女人像,卻讓他萌生出一種強烈的欲望。
他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欲望。
占有欲?
情欲?
傾訴欲?
他也說不清楚。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抱著她走向了總統套房。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給自己找了個勉強讓自己信服的理由。
為了借她的卵子而已,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