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惻隱之心
「姐姐,我帶醫師回來啦!」
姐弟倆所謂的「家」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一個窩棚,勉強可以躺一兩個人的那種茅草建築,富人家的狗都住的比那好。白月遲還沒走近就聞到裡面有股撲鼻的腐臭味兒,不由得皺眉:「你姐姐在這裡頭睡多久了?」
「不多,四五天吧。」少年歡喜地說:「我之前一直沒能賺到靈石,今天才遇到你呢。我們家太小了,擠不進去三個人,醫師你去看看吧,我在外頭就好。」
白月遲一愣:「四五天?那你姐姐吃什麼喝什麼呢?」
「我走的時候留了好幾天的吃食和水呢,眼看著今天家裡要斷糧,才一時情急偷了東西……」
白月遲小心地走了進去,當看清眼前的狀況后,心裡一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少年還在外面滿臉期待地等著,看見她出來還十分意外:「醫師你怎麼出來的這麼早?我姐姐她還有救嗎?」
白月遲過了許久才告訴他:「你姐姐死了三天了。」
「什麼……你在說什麼?」少年猛地站起身來,連連退後幾步:「你是在開玩笑對不對?」
「沒有。」白月遲其實很希望自己是在開一個惡劣的玩笑,然而不是。少年的姐姐早已變成了一具發臭的屍體,看來是沒能等到弟弟弄到葯就病逝了。
少年怔怔許久,最終哭了起來。起初還是像個小耗子一般細細嗚咽,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
白月遲看著他這樣慟哭,忽然想著,如果當初自己沒有穿越借屍,星耀他看到姐姐的屍體之時,會不會也是這般痛苦絕望呢?
「你叫什麼名字?」等少年哭夠了之後,白月遲溫柔地問他。
「炎隆……」少年嗓子啞了,整個人像是失去一切的溺水者。
「跟我回去吧,我給你吃穿和住的地方。」白月遲說:「你沒了姐姐,正好我也失去了弟弟,咱們湊一塊兒也算是有個念想。你在我那裡吃飽穿暖,你的姐姐在天上看著也會欣慰的。」
「……」炎隆楞楞地看著白月遲,發覺她不是在開玩笑后,猶豫地說:「可是我並不是修仙者,什麼都不會做……」
「沒事兒,我是開藥鋪的,只要你會和人說話賣東西就行。」白月遲用帕子擦乾淨炎隆的臉,拍拍他的頭:「走吧,我去找人來把你姐姐好好安葬了。」
炎隆含著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葉翟覺得今日白月遲去買茨花糕用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許多,正在他放心不下準備出門去接她的時候,白月遲回來了,不僅手上提著茨花糕,還牽著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少年。
「這是……」
「街上撿來的一個孩子,他最後一個家人也沒了,正好咱們藥鋪缺個夥計。」
葉翟微微皺眉,然而當他看清這個孩子的長相之後,便沒有反對了。
白月遲讓炎隆洗了個澡,在成衣店裡給他買了兩身從裡到外的衣服,梳洗打扮起來的炎隆看起來越發像白星耀了,只是還有些怯怯的。
「今兒你暫時住客房裡,明天我把你帶到藥鋪去,那裡有鋪房,就你一個人住,保證寬寬綽綽的。」白月遲愛屋及烏,十分心疼這個和星耀七八分相似的孩子:「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我,我不在了就問那個大哥哥,知道嗎?」
雖然葉翟的年歲很有可能比她祖宗十八代加起來還多,然而他外表看永遠只是風華正茂的二十來歲,叫叔叫爺都不合適,乾脆就這麼混著吧。
炎隆乖巧地點了點頭:「那大哥哥我該怎麼稱呼他呢?」
「恩……叫他葉哥哥吧。」
「你呢?」
白月遲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報上姓氏:「我姓白,你叫我白姐姐就好。」
雖然她有點點彌補自己遺憾把這孩子當星耀養的意思,然而他並不是星耀,強迫對方叫自己姐姐無論是對星耀,還是對他的姐姐都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謝謝白姐姐。」炎隆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下來了:「白姐姐,我和姐姐從小被父母拋棄,從來沒享過這樣的福,覺得好不真實,好虛幻啊!會不會有哪一天你也不要我了呢?」
「傻孩子,怎麼會呢?放心吧,到你死為止我都不會拋棄你的,一定好好罩你。」
這孩子只是個庸人,生命如同蜉蝣一般短暫,白月遲覺得自己完全能履行這個承諾。
炎隆揉了揉眼睛:「白姐姐你真好,你是除了姐姐之外,世界上第二個對我好的人。」
白月遲摸摸他的頭:「你還小,好好活下去,因為活著就能遇到好的事情,遇到更多對你好的人。」
炎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白月遲轉身發現葉翟正在門口,便對他說:「藥鋪那邊一直都是你在打理,你和這孩子說些關鍵的要注意的事情吧,我去給他準備鋪蓋。」
葉翟溫言道:「去歇著吧,今天你受累了,其他交給我。」
白月遲噗嗤嗔了他一眼:「哪有你這麼慣著人的,都把我慣成殘廢咯,又不是重活兒,我去啦。」說罷笑著走了,房間只剩下炎隆和葉翟兩人。
炎隆直直看著葉翟,眼中滿是艷羨傾慕的神情:「大哥哥,你長的真好看。」
葉翟淡淡一笑:「謝謝。」
「白姐姐和你是什麼關係啊?」炎隆忽然問道:「看起來你們好像是夫婦,然而又不像……」
葉翟沉默了一陣子,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藥鋪那邊很清閑,我和她偶爾會過去看看,會背幾樣靈藥的名字和價格就行,晚間早些下門板。」
葉翟說完這些轉身正準備離開,炎隆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大哥哥,白姐姐說要做我的姐姐,那你也會做我的哥哥嗎?我從小就沒有哥哥,一直想著要是有一個好看又強大的哥哥就好了!」
葉翟看著炎隆,對方眼神清澈無比,滿是期待。
「抱歉,我不能。」
葉翟說完這句話后,便輕輕抽回了自己的衣袖,消失在了房門口。炎隆愣愣地注視著他的背影,眼神充滿了失望與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