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章 青梅竹馬

  「哥，媽媽在做飯，爸爸去挑水了！」小女孩晃著腦袋，缺了一顆牙的嘴咬著楊學光給她買的牛皮糖，臉上充滿了幸福的笑容。 

  「光兒，你怎麼回來啦，周末就在鎮上休息呀！」鄭秀梅聽見外面說話聲，提著菜刀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楊學光揚起手裡買來的葯：「媽，我給你買了點葯回來，家裡的晚稻也要收了，你身體不好，我怕爸一個人忙不過來，剛好又是周末，我回來幫著干兩天也就差不多了！」 

  「你這孩子真懂事！」鄭秀梅抬起衣袖擦了一下眼睛，兒子不是親生的卻勝過親生的，現如今兒子不養老子的人多了去了！自己這個兒子當年楊明遠不想送他讀高中，他也沒有怨言，當時都準備去沿海打工了的，也是這孩子命好，孫大牛拿出了錢了送他讀完了高中。 

  這孩子一向聰明，為了節約學費，高二就參加高考，結果以川西省狀元的身份進入了北大，大學四年就拿了四年的獎學金，學費一分錢沒花，還不時從北京給家裡寄錢回來，一問他才知道是利用空閑時間做家教賺的錢！ 

  「好了，你去歇一下，你爸一會兒就回來了，馬上吃飯了！」鄭秀梅伸手拿起兒子手裡的葯送到自己的房間里：「楊雅芳，把作業拿給哥哥看，不會的讓哥哥教你！」 

  「小芳，去，拿作業過來，明天就沒時間教你啦！」楊學光伸手摸了一下妹妹的小腦袋。 

  「好，我馬上去拿！」楊雅芳甩著小辮子蹦蹦跳跳地去了。 

  楊明遠挑著一擔井水進走進院子里，就看見女兒正在兒子的指導下做作業，板著臉，手裡一筆一畫煞是認真。 

  楊學光聽見動靜抬起頭：「爸，你回來啦，要吃飯了，小妹馬上就做完了！」 

  楊明遠點了點頭，這個花了二百四十九塊錢買來的兒子如今讓他在村子里大大地長臉了，如今就是村支書都要給他幾分薄面！ 

  將水桶里的井水倒進院子里的大水缸，楊明遠放下水桶，伸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光兒，我都說了，放假了，沒事就去找你的那些大學同學高中同學呀玩一玩，讓他們給你介紹個對象呀，你也不小了！」 

  楊學光雖然高二就參加了高考，不過農村小孩上學比較晚，大學畢業的時候就已經20歲了，工作三年，今年也才23歲不到，不過在農村來說這個年紀應該結婚了！ 

  「爸，我還年輕著呢，不急，再說了，我不回來家裡的這幾畝晚稻你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呀！」楊學光站起身，伸手摸了一下小妹的腦袋：「好了，下次做這種題目就按照哥哥教你的方法，收拾一下，馬上吃飯了！」 

  「你這孩子，不用擔心我們，咱們家的水稻還不夠熟呢，還能再等幾天！」楊明遠從口袋裡摸出個煙盒來，裡面的煙卻沒有了，楊學光轉身進了房間拿出那條煙過來。 

  楊明遠點燃一顆煙吸了一口，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對了，光兒，支書上次跟我說，他有個外孫女在銀行工作，今年剛畢業的，年紀跟你差不多，小時候你們經常在一起玩的，還記得不記得？」 

  小時候一起玩的？楊學光一愣，他是知道村支書有個漂亮的外甥女，小時候還一起玩過，很多年不見也不知道長成什麼樣子了，當年可是一個挺漂亮的小女孩，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長成什麼模樣了？ 

  「爸，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我，何必遭人白眼呢！」 

  「這可是支書自己找我來說的，還說他那個妹夫是什麼組織部的什麼副部長，要是娶了他女兒，你以後的前途就好辦了！」楊明遠嘿嘿一笑，大感臉上有光，他不知道縣委組織部副部長是個什麼官兒，不過，這麼大一個官兒能看上自己的兒子自然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組織部的副部長？楊學光眉頭一擰，縣委組織部有五個副部長，各自分管一部分工作，卻不知道哪一個才是支書的連襟呢？。 

  「好啦，吃飯了！」鄭秀梅大聲叫起來。 

  一家人剛剛吃完晚飯，楊明遠把碗筷一放：「秀梅，我去支書家說一聲，咱光兒回來了，他上次跟我說了，光兒回來跟他說一聲的！」 

  「去，去，光兒也不小了，二狗家的都生了孩子了！」鄭秀梅收拾著碗筷，楊學光則抱著妹妹在堂屋裡看電視。 

  片刻之後，院子外面傳來楊明遠的大嗓門：「光兒，光兒，支書過來了！」 

  楊學光放下妹妹，起身走出了堂屋，就見枯塘村支書楊建設微笑著走了進來，立即迎了上去：「建設大伯，你過來啦，來，抽顆煙！」 

  楊建設見楊學光謙恭有禮，心裡大感有面子，雖然他是個村支書，可在楊學光這個鎮政府的這個筆杆子面前，實在是稱不上什麼領導，而且這小子還是北大畢業的，拿了四年的獎學金，還有學校保送讀研究生，這小子居然拒絕了！ 

  也難怪向中華這個組織部副部長聽到婆娘隨口一說楊學光這小子的情況，就動了心思！ 

  「小光，回來幫家裡收晚稻呀！」楊建設接過楊學光手裡的煙，就著他手裡的火點燃吸了一口：「你家的晚稻還沒熟呢，怕是要等幾天呀！」 

  楊學光嘿嘿一笑：「我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回來看看，再說周末了在鎮子里也沒啥意思，還不如回來教一教妹妹讀書！」 

  鄭秀梅拾掇幾條凳子出來，幾個人就坐在天井裡說起話來。 

  聊了一會兒，說到村子里誰誰家生了孩子，誰誰嫁了閨女，楊建設看了一眼楊學光：「小光，有女朋友沒有？」 

  「現在沒有女朋友！」楊學光小臉一紅，搖搖頭，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以前有過，現在沒了，當然楊建設這種農村土包子是不會想這麼多的。 

  「正好，我有個外甥女叫向敏佳在縣農業銀行工作，她爸爸是縣委組織部的副部長，我堂客那天在縣城裡說起你的情況，向部長說，哪天有時間讓你們兩個年輕人見一面，看看情況，你說呢？」 

  「你應該認得敏佳的，小時候你們兩個還經常在一起玩過，長大了上學了，來我們這兒的機會就少了，不過，倒是越來越漂亮了，絕對能配得上你，再說了，她爸爸是縣委組織部副部長，對你將來往上爬也有好處！」 

  這話聽得就讓人心裡不舒服，就好像楊學光娶個老婆只為了往上爬一樣！ 

  楊學光聞言眉頭一擰，很想出口拒絕，可目光瞥及一邊的鄭秀蓮和楊明遠兩人焦急的神情，心裡暗暗嘆息一聲，此刻出口拒絕很容易讓楊建設落了面子，讓向中華這個組織部副部長落了面子就更不好辦了，大不了跟向敏佳見一面然後說彼此沒有感覺不就成了，也好些年沒有見過那個扎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女孩了，只怕也已經長成了大姑娘了？ 

  「好，哪天有時間見一面，我也有好多年沒有看見向敏佳了！」楊學光呵呵一笑，吸了口煙，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點點繁星，腦海里閃過一道靚麗的身影，眼神里閃過一絲寒芒。 

  「那就這樣說定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鎮上趕圩我去鎮上給向部長打個電話說一下！」楊建設站起身來，楊明遠慌忙起身將他送了出去。 

  「建設大伯，不用那麼著急的，這種事情急不來的，慢點走，小心摔倒呀！」楊學光站起身向楊建設揮揮手。 

  「沒事，咱們這村子里我哪個地方沒有走上無數個來回，怎麼可能跌到呢，小光，你回去！」楊建設嘿嘿一笑，心裡暗道這小子識趣，總算完成了向中華的囑託，他不明白的是向敏佳雖然年紀不小了，不過在城裡女孩子23歲應該不算太大，怎麼向中華就這麼著急了？ 

  莫非是看中了楊學光的北大畢業生的身份，這麼多年來，整個祁山縣北大畢業的一雙手都能數得過來，更何況楊學光還是祁山縣出的唯一的一個全省高考狀元！。 

  向中華當兵出身，文化程度不是很高，妻子的文化程度也不高也就一個中專文憑，這是向中華幾次表露出來的遺憾，讓向敏佳跟楊學光結婚的話，也好改善一下品種？ 

  楊學光點燃一顆煙吸了一口，雖然這兩年多在鎮黨政辦只是做些近似於文字秘書的工作，卻知道縣委組織部的副部長代表某種含義。 

  向中華是軍隊轉業回來的幹部，副團級軍官轉業回地方降一級使用就進了縣委組織部的副部長，而且一干就是四五年！ 

  他的女兒向敏佳是以前小時候的玩伴，如今想來，那時候向中華在部隊里，嚴玉珍工作忙，自然把向敏佳送到姐姐這兒來了！ 

  楊學光的記憶里，向敏佳跟自己差不多大，在城市裡這種年紀的女孩子沒結婚的多了去了，向中華怎麼這麼著急嫁女了？ 

  而且，現在也不是舊社會了，自由戀愛早已經深入人心，當然也有這種父母介紹而開始接觸的，不過，向中華是領導幹部，怎麼心裡還有這種老舊的觀念？ 

  莫非這中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陣腳步聲傳來，楊明遠已經回到院子里，關上了大門。 

  「秀梅，秀梅，我看這事兒八成能成！」楊明遠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如果跟縣委領導成親家，那他真是面子大了去了！ 

  「人家能看得上咱家小光？」鄭秀梅聽到支書說明白了縣委組織部是幹什麼的以後，此刻反而有點忐忑起來。 

  「這有什麼看不上的，咱小光是全省高考狀元，整個祁山縣這幾十年來就出了這麼一個！」楊明遠倒是信心滿滿。 

  鄭秀梅橫了楊明遠一眼：「老話都說結親家最好是門當戶對，他們家是做大官的，咱們家是農民！」 

  楊明遠微微一愣，慢慢地垂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