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周五的晚上, 照舊隻有安靜和陸美華兩人吃飯。
桌上, 幾道家常菜美味可口。
陸美華夾了一塊紅燒肉遞到安靜碗裏, 嘴裏嗔道:“多吃點肉, 看你瘦的。”
安靜身高有一米六六, 但人卻很瘦, 仿佛一陣風能吹跑似得, 一頓飯上,陸美華不停的夾肉給她。
安靜夾了一口米飯到嘴裏,細細的咀嚼, 她瞄了眼陸美華的神情,咽下那口飯,柔聲喊她:“媽。”
“嗯, 怎麽了?”陸美華瞥她一眼。
“我畫的黑板報.……得獎了。”
安靜細細說完後惴惴不安的瞄著她, 眼神裏有些期盼和緊張。
陸美華挑眉,示意知道了。
安靜抿唇, 又補充一句。
“是二等獎, 我拍下來了, 等等給你看。”
陸美華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她喝了一口湯說。
“今天我給你們班主任發了個短信問問你們情況, 她說你們下周一月考。”
“嗯。”
陸美華看了眼手表,“你姐鋼琴課結束就馬上回來了, 你抓緊時間,這兩天有什麽不懂的好好問問她, 別嫌丟人, 我聽你姐說你都不怎麽開口問,這不問成績怎麽提高的上去呢。”
安靜低頭,有些失望,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扒著碗裏的飯,悶悶的嗯了一聲。
回到房裏。
她把書包裏的書拿出來,語文物理數學一本本,多的讓她不知道先看哪本。
她攤開物理書,打開筆記。
用心複習了會兒。
安靜虛虛的握著筆,目光漸漸發呆,筆記本上的字漸漸有些看不清,她沉沉的歎口氣,草稿紙上,她無意識的畫了幾個卡通人物。
小巧的台燈下,紙上水筆畫的人物晃的刺眼。
她煩躁的摟成一團,扔在一邊。
安靜抿唇,從包裏翻出手機。
她打開相冊,看了一張圖片刻。
那是她用心畫了好久的黑板報,每一筆每一畫都是一個印跡。
如果,她也像姐姐那樣聰明就好了。
可是並沒有,她倆始終存在著細微的差距,這就造成了陸美華一直拿她倆在比較。
親戚朋友之間也是。
他們或許並無害心之意的詢問。
姐姐成績多少呀,第一名,那真厲害啊。
妹妹呢,額,成績也可以,但是你要趕上姐姐啊。
在這個家裏,安玥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陸美華老是讓她不懂的問姐姐。
可安靜偏偏泛了倔,逆著她的意思。
青春期的叛逆,讓她不肯向姐姐開口。
安靜平靜柔嫩的麵孔下,一滴晶瑩的眼淚,滴到手機上,迷糊了相冊裏的照片。
她臉上平靜,手指輕動,點了刪除。
安靜吸了吸鼻子,皺眉。
“真沒用,哭什麽。”
她重新翻開物理書,投入到老師劃得重點上去了。
周末兩天,安靜沉浸在書海裏,做著各種題型的卷子,比平時還要更認真幾分。
周一一大早,家裏氣氛有些沉。
由於不用早自習,她們可以晚點去學校
陸美華趁她們吃早餐的時候嘮叨這個嘮叨那個,一會兒說寫完卷子要檢查一遍,一會兒說別粗心大意。
仿佛要考試的人是她一般。
九科擠在兩天內,時間是有點緊張。
第一場考語文。
安靜到學校後找到對應的考場和座位。
她坐下來籲了口氣,周圍全都是些不認識的學生,班裏同學打散了分在各個不同的考場。
還沒到考試時間,考場隻來了一半的同學。
安靜把手表放在課桌的角落。
然後靠在桌沿,手托著腮,無聊的轉著筆。心裏默念這次有可能考到的古詩文,加深記憶。
不過旁邊人的談話聲漸漸把她拉離了思緒。
“哎,你知道陳述在哪個考場嗎。”
“我剛看過了,在我們隔壁班,很失望。”
“好像安玥在也那個班級考試誒,對了,你知道安玥嗎。”
“當然知道了,又是學霸人又長的漂亮。”
“那不是和陳述很配麽,都是學霸,俊男美女,誒,你說他們兩個有沒有在談戀愛?”
“不知道,不過我感覺他們兩個人都有些傲誒。”
“學霸都是這樣的啦。”
話題裏的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朝旁邊看過去。
一對前後桌的女生在講著八卦,絲毫不知道安玥的妹妹就在她們隔壁。
她們忽然看到了什麽,神情興奮,紛紛拉著脖頸朝門外看去。
安靜視線也移過去。
隻見剛剛她們談話的中心,陳述,赫然倚靠在門外的牆上,他周圍聚集了好多人,宋斯周齊幾個,還有安靜上次見過的陸隔也在那。
幾人不知在說些什麽,陳述沒怎麽說話,雙手插兜,懶散的靠在那,嘴角微勾。
旁邊的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八卦了。
“我靠,是陸隔,他怎麽和陳述搭一起了?”
“學霸和學渣……這配置,話說,我以前好幾次經過操場,看到過陸隔和陳述幾人一起打籃球。”
“那他們關係看上去應該還不錯了。”
“陸隔誒,他也好帥的,打起架來好狠的,雖然人長的有些黑。”
“不,我還是喜歡陳述,他長的比陸隔帥多了。”
“我們要不要偷偷拍個照,全年級最帥的兩個男生都在這了,哎,我發現宋斯其實也蠻帥的。”
“你還別說真是,隻是一天到晚在陳述身邊,誰都看不見他了。”
安靜垂眸,有點想笑,宋斯怕是不知道別人私底下這樣討論他吧。
“陳述談過戀愛吧。”女生話題一轉。
“不知道,沒傳出來什麽風聲,我隻知道好多女的喜歡他。”
“哎哎,快做正,轉過去,監考老師來了。”
安靜抬眸,門外的監考老師繞過了他們這一堆,宋斯嬉皮笑臉的朝老師說了句話,老師臉上拉著笑,無奈的拿卷子拍了拍他後背,然後進了教室。
老師對成績好的同學總是別有一番優待。
鈴打響,那堆人這才慢悠悠的散開,各回考場。
有兩人進了這間教室,周齊陸隔一前一後進門,陸隔還語調浪蕩大聲喊了報告。
監考老師背著手,皺眉,手一揮,“快去自己位置坐好。”
陸隔晃晃悠悠的蕩進了教室,腳步朝安靜這裏過來,啪嘰一聲,坐在了安靜的身後。
班裏自從老師來了之後,沒什麽人講話,要麽就是輕微的轉筆聲和翻書聲。
身後有人拍了拍她肩膀。
安靜斂眉,把椅子往前抬了抬,並不理會。
隔了會兒,沒想到身後的人也把桌子往前推,然後繼續拍她肩膀。
移動桌子傳出的撕拉聲在寂靜的教室裏有些突兀。
安靜忍無可忍,有些煩躁,她輕微轉過頭:“什麽事?”
身後的人嬉皮笑臉,“聽說你是安玥的妹妹咯?”
安靜點點頭。
“你把她電話號碼告訴我唄。”
安靜聽完後,理都沒理他,人直接傾身靠向前。
陸隔嘖了一聲,還想再拍。
突然,有一隻筆扔在了他背上,咕嚕咕嚕滑到地上。
他沒料到有這種情況,居然有不怕死的人,他慢慢俯身撿起了筆,眯眼看向身後,就要發飆的同時。
他看到斜後方的周齊朝他做了幾個動作,指了指安靜,又指了指隔壁班,然後做了個抹脖頸的手勢,陸隔挑眉,若有所思。
“幹什麽啊?”
他無聲的說了一句話。
周齊也張嘴。
陸隔憑嘴型看清了,不由一頓。
“你搞她,有人就來搞你。”
神經病啊。
陸隔聳聳肩膀,一臉莫名其妙,他回身坐好,倒是沒有再煩安靜,隻懶懶的趴在桌上。
安靜聽見身後沒有動靜,她鬆了口氣,繼續背著前麵被他打斷了的古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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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的考試過去,同學們都似鬆了一層筋骨似得。
有人歡喜有人愁。
周二最後一場考試,安靜做完卷子,上下檢查了一番,確定沒問題了,她舉手示意,老師過來收卷。
此時班裏已經走了近一半人,她輕輕的收拾筆袋,拿上手表,背起書包,推開教室的門,一愣。
門口赫然圍著一堆男生。
陳述,宋斯幾個吊兒郎當的站著聊天,還有幾個別班的男生和漂亮的女生,安靜不認識。
安靜看了一瞬,低下頭,想走,卻被後麵的人叫住了。
“哎,妹妹。”
安靜腳步頓了頓,回頭。
宋斯湊到她前麵,指了指教室:“周齊還在裏麵對吧。”
安靜想了下:“嗯。”
“這小子怎麽還不出來啊,都說了考完要去嗨一場,就等他了。”宋斯暗地裏抱怨了一聲,又問她:“你看到他做哪題了沒?”
“沒有。”
“好吧。”
宋斯百無聊賴的應了聲,突然饒有興致的問她:“你去不去和我們一起吃飯啊,考完一起放鬆一下?”
安靜遲疑:“明天還要上課的。”
宋斯嘖了一聲:“不會玩到很晚的。”
安靜臉上平靜,“可我和你們不是很熟。”
言下之意就是我和你們不熟,為什麽要和你們出去玩?
宋斯一噎,難得的說不出什麽話,也不知道怎麽反駁。同班同學已經有快一個月了,其實說熟也熟,說不熟也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小斯蠢死了,連個妹子都勾搭不來。”
“不行,讓我笑會兒。”
後麵看熱鬧的一幫男生集體嘲笑宋斯。
宋斯有點沒麵子的揉了揉腦袋,惡聲惡氣的朝他們說:“不許笑。”
陸隔彎著腰也跟著笑了會兒,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什麽,他噝了一聲,眯著眼上上下下打量陳述,然後用手肘撞了撞他。
陳述散漫的站著,眼裏清淺的看著安靜,唇邊勾起淡淡的笑意,身邊有動靜,他斜眼慢悠悠睨過去。
“怎麽。”
“她,我能不能動?”陸隔雙眼示意安靜,試探道。
他說出這話後感覺後腦勺莫名的一涼。
陳述垂眸,沉默了會兒,忽的一笑,他舌尖抵了抵嘴角,有些肆意囂張,他把手從兜裏拿出來,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上不存在的灰。
“你試試。”
他聲音輕卻沉穩,透著股狠勁,寒意森森。
以陸隔的機靈度,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挑眉,還真有點意思啊。
他咂舌,幸好他沒怎麽招惹安靜,不然陳述是不會放過他了。他有興趣的人是她姐,安玥。
宋斯看著安靜離去的背影,還抱有遺憾,撓頭嘀咕道:“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患難之情了啊,怎麽還不熟啊,明明都一起值日過了。”
旁邊周齊正好從教室出來,他見宋斯一人自言自語,上去揮了揮他頭發。
“一個人嘀咕什麽呢。”
“哎,你出來了啊,我說你要不要這麽久。”
“嘿,不好意思,最後作文寫的有點長。”
周齊抱歉的笑笑,揮手招呼陳述他們,“阿述,走不走,吃飯去。”
陳述懶散的嗯了一聲。
稍後,他又說,“你們等我會兒。”
宋斯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幹嘛去了。”
周齊哼笑一聲,“人家追妹子去了唄。”
“哦,妹子。”
宋斯遲疑了十秒,不可思議,“妹子,你跟我說陳述追妹子去了?”
“不相信?”周齊挑眉。
“不,這不是不相信的問題,這根本不可能,你瞎說呢,陳述他對明德的女生根本不感興趣啊。”
周齊聳肩。
“人家妹子剛過去呢。”他給了最大的提示。
宋斯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沒想到,突然他腦回路一轉,“你怎麽知道他追妹子去了?他告訴你了?我靠,我和他關係這麽好,他居然頭一個不告訴我。”
周齊搖頭歎了一聲,示意無可救藥。
他複雜的看了眼宋斯。
“你……還是好好學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