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九章 克夫之說
隨著東方泛起一絲魚肚白,他們在此處已是搜尋了整整一夜,崔濟揉一揉疲憊的額角,對鄭陌道:「看來鄭兄當真只是意外落水,並無其他。」
鄭陌雙目通紅地道:「我不相信,三弟酒量那麼好,怎可能喝幾壺就醉了,又怎麼會無緣無故跑到此處來,肯定還有內情,搜,繼續給我搜!」
見他這麼說,眾人只得繼續在這塊地方搜尋,結果仍是一無所獲,眼見那群人疲態盡顯,鄭陌只得先行回府。
在回去的途中,崔濟走在杜如晦旁邊,輕聲道:「公主知道這件事了嗎?」
杜如晦點頭道:「知道了,我就是在公主那裡聽到的消息。」
聽得此話,崔濟面色憂色地道:「那公主還好嗎?要不要緊?」
「我來的時候瞧著還好,只是……接下來不知要怎麼辦才好。」杜如晦一陣長嘆,鄭陽一死,怕是洛陽城中很快就有流言蜚語說韞儀還沒過門就先克夫,這半年多來,他算是見識過韞儀那幾個姐姐的厲害,每次見面都少不了一頓冷嘲熱諷,尤其是新安公主,簡直恨不得將韞儀給吃了。
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哪裡會不趁機會奚落取笑韞儀,這段日子,後者怕是要極為難過了;還有,鄭陽已死,半個月後的婚禮也不知要怎麼辦。
崔濟低頭片刻,道:「我想請杜兄今日再入宮一趟,可以嗎?」
杜如晦很快便明白了他用意,「你想我去看望公主?」
崔濟點頭道:「是,如今鄭兄過世,最難過的莫過於公主,杜兄與公主頗為熟悉,有你在一旁安慰,想來公主會好一些。」
杜如晦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好吧,待會兒我就去紫禁城。」
崔濟感激地道:「多謝杜兄。」
鄭氏為朝中大族,如今鄭家三公子突然身亡,自是很快就傳得街巷聞,成為洛陽城中最熱門的話題;正如杜如晦擔心的那樣,言論漸漸轉到了韞儀身上,認為是這位公主命數太硬,從而剋死了自己未來的夫婿,甚至有人繪聲繪色地說這位公主命犯天煞孤星,不能嫁人,否則嫁一個克一個。
在離開鄭府後,杜如晦命候在外面的車夫往紫微宮行去,隨行小廝在與行人擦肩而過的時候,經常能聽到他們小聲地議論著鄭家之事。
在快要走到宮門前時,小廝掀開一些帘子,小聲道:「公子,不如我們別去紫微宮了。」
正在馬車中思索事情的杜如晦被他的聲音驚醒,疑惑地道:「為什麼?」
小廝小心翼翼地道:「城中到處都在說晉陽公主命數不對,如今鄭公子已是被剋死了,您若是再與她走得過份近,恐怕會有危險。」
「胡說!」杜如晦伸手在小廝頭上重重敲了一下,「人家隨口一說,你就當真了嗎?鄭兄的死是一場意外,與公主根本沒有關係。」
小廝摸著被敲疼的地方,委屈地道:「甭管是真是假,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杜如晦瞥了他一眼道:「這半年多來,我常進宮,若真與公主有關,早就出事了,哪裡還會等到現在。」
「可是……」不等小廝再言語,杜如晦道:「好了,別多廢話了,你要是害怕的話,回府去就是了。」
見他這麼說,小廝只得咽下了嘴邊的話,朝著不遠處的宮門行去,他並不曾看到,在放下帘子后,杜如晦臉上的若有所思之色,他自不是信了小廝的話,在擔心韞儀的命數,而是在想之前在河灘上看到的一幕。
那處河灘布滿了鵝卵石,其中不少都長了青苔,鄭陽就是踩到河邊那幾塊,方才導致腳下打滑掉進了河中,可是……除此之外,其他地方也有石上青苔被踩過的痕迹,且是很大一塊,不像是鄭陽一人所能踩出來的,且新舊痕迹一致,應該是同一時間踩的;也就是說,當時除了鄭陽之外,很可能還有人來過河灘邊,可是他們問了那麼多住在附近的人,都說那是一塊荒廢的河灘,平常極少有人過去。
因為只是一個不確定的猜測,所以他沒有將這件事告訴鄭陌他們,究竟是他多疑,還是鄭陽的死另有蹊蹺?
「公子到了!」聽得小廝的話,杜如晦壓下心中有所思,下了馬車,在侍衛入內通傳后,他被允許進入紫微宮。
杜如晦輕車熟路的來到長生殿,然韞儀並不在殿內,聽宮人所言,不久前皇後派人來傳韞儀去昭陽殿。
在等韞儀回來的時候,意外瞧見新安公主走了進來,這半年多來,杜如晦對她避如蛇蠍,無奈這會兒迎面遇見,只得上前行禮。
看到他在此處,新安公主臉上露出一抹喜色,親手扶起他道:「原本杜公子也在這裡嗎,真是巧得很。」
杜如晦不自在地從那雙滑膩的手掌中抽回手,勉強笑道:「是,臣來看望晉陽公主。」
新安公主望著落空的雙手,不以為杵地笑道:「我也是。」說著,她又道:「看你一人在這裡,晉陽可是不在?」
「是,臣來之前,晉陽公主剛剛去了昭陽殿,想是得晚一些再回來。」面對杜如晦的言語,新安公主道:「既是晉陽不在,杜公子且陪我去西苑賞會兒,這個時節,苑裡應該已經有不少花開了。」
「這個……」杜如晦正想著該如何推脫的時候,新安公主已是挑眉道:「怎麼了,杜公子不願賞這個臉?」
「自然不是,只是……」不等杜如晦說完,新安公主已是道:「既然不是就好了,走吧。」
無奈之下,杜如晦只得陪著她去西苑,雖然這會兒尚不是陽春三月,西苑中已是奼紫嫣紅,諸花齊放,譬如君子蘭、孔雀菊、金蓮花、三色堇、薔薇等等,甚是賞心悅目。
「果然還是西苑最是好看,我那公主府里,就零零星星開了幾種,一點也不好看。」說著,新安公主攀了一朵薔薇簪在杜如晦衣襟上,笑道:「這樣一簪,瞧起來更加俊俏了。」
杜如晦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僵硬的笑笑,後者看到他這個模樣掩唇笑道:「怎麼杜公子每次見了我都彷彿很害怕一樣,怎麼,怕我吃了你嗎?」
杜如晦勉強一笑,「公主說笑了,只是公主身份尊貴,面對公主之時,難免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