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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訣別(中)

  醫生端詳著腦部掃描片,指出沈奇經常頭痛、出現幻覺的原因。那是一顆兩公分大的腫瘤!“別緊張,隻要動手術將它切除,腦部的視覺與聽覺神經不再受到壓迫,你也不會再看到什麽死神少女的幻影了。”醫生說。沈奇難以置信,與死神少女的一切,竟是由這顆腦瘤產生的。他私心的以為,或許留著腦瘤,說不定就能一直見到渡。為此,他向醫生拒絕摘除腦內的腦瘤。“他又開始出現幻覺了。”醫師無奈,吩咐一旁的護士“我看,加重他的藥量吧。”


  精神療養院一處園圃裏的花苗早已經謝了,可是沈奇媽媽卻還是整天坐在輪椅上看花。沈母因為整天說見到大兒子沈泉,而被沈父要求加重藥劑,眼神呈現呆滯的摸樣。沈奇蹲下來心疼的握著母親的手,“媽,你認得我嗎?”隻見沈母神情遲鈍木然的看著沈奇,許久才說“是小奇……”沈奇欣慰的笑了,這次主動地向媽媽介紹渡“我帶朋友來看您了,你知道嗎?”見沈母一臉茫然,渡搖搖頭,“她現在看不到我了……”沈母開始喃喃自語起來“小泉跟我說,你爸在生我的氣,我以後不能再亂說話了……要是你爸爸以後不高興,把我們丟下不管,那該怎麽辦?”看著母親語無倫次的樣子,沈奇心中不禁又是一陣痛楚。


  選戰在即,沈奇的父親正和張秘書在車上討論竟選的策略,打算以溫馨感人的親情手法博取民眾的選票。“沈議員,我們來拍幸福的全家福怎麽樣?一定可以博取到婦女選票的。”張秘書提議道。沈父沉吟一會,一想到家中妻兒的病狀,便一口回絕。問道:“沈奇的腦部手術安排什麽時候?”


  張秘書翻閱著行程說,已經請醫生安排在畢業後的那一周。離畢業剩下不到半個月了,沈奇在學校廁所將醫生開的“精神科用藥”悉數衝進馬桶,隨後對著鏡子潑洗著臉。此刻的他,需要清醒。


  渡看著鏡中的沈奇說:“你幹嗎要這樣?”沈奇抬起濕漉漉的臉,“你沒看見這些藥會讓人變得遲鈍,而且,可能會看不到你。”


  渡半開玩笑的說:“遲鈍一點也沒什麽不好,說不定會活的比較容易……”


  “你又在那邊說風涼話。”沈奇關緊水龍頭。


  “真的嘛!”渡微笑。走進教室,沈奇就感受到異樣的目光投射而來,嘲笑聲和譏諷話語不斷從背後傳來。更糟的是,連老師都在下課後前來關心腦部病情的事。沈奇壓抑不住情緒,忍不住反抗,“老師!可不可以不要再談論我的病了”!

  同學聞言紛紛爆出訕笑聲。有的同學為沈奇抱不平:“老師,他們一天到晚笑沈奇神經病啦!”老師沒想到,對沈奇的關心竟會被同學曲解為嘲弄。老師尷尬得想解釋,沈奇則抓起書包頭也不回的擅自離去。


  嘮叨無人的聽樓,沈奇和渡並肩坐著。渡感慨:“好快,你就要畢業了……”“畢業那一天,我就要住院了。”沈奇語氣平靜:“然後,我就要開刀切除腦瘤了。”沉默了半響,渡說“所以,我應該說恭喜嗎?”“恭喜什麽啊?我不知道切除腦瘤以後,會變得怎麽樣……?”渡又沉默了一下,“大概……看不到我了吧。”沈奇一愣,心念似乎又影響了黑石,再度發著光【砰砰砰】跳動起來。渡見狀伸手向沈奇索取,“把石頭給我吧!以後你不需要它了。”沈奇握緊黑石,“不行!萬一真的見不到你了,怎麽辦?”渡歎了口氣,拗不過沈奇,幽幽的望向校園。


  一張競選的傳單塞在沈奇家的信箱,傳單上有沈父的照片,上頭鬥大的標題寫著——【靠妻家發達後,卻棄糟糠妻於療養院。我們要這種無情無義的議員嗎?】甚至還有沈母的照片,一樣附了一個頭鬥大的標題——【沈大偉的探妻記錄:半年一次!】整排大樓住戶的信箱中都滴水不漏的塞著這封信黑函。“對手已經開始對我們展開攻擊了。”


  張秘書在沈父的競選辦公室裏,將一張宣傳單遞給沈父。沈父一看,臉色大變。張秘書再次建言,當務之急首要扭轉議員的形象,讓民眾看見議員親民愛家的一麵,見沈父沒有反對,張秘書接著說服沈父拍下了一張感人的照片:照片上是沈偉大的議員抱著生病的妻子坐在輪椅上的畫麵。妻子環抱著沈議員的脖子,緊緊依偎著,看起來夫妻感情很好!


  這張夫妻情深的照片,成功的救回了沈父低迷的民調。但沈奇看著這張明顯設計過的照片,則滿心的鄙夷與憤怒,有一種說不出的嫌惡!

  很快的,沈奇畢業了,護士在病房裏替沈奇量血壓與體溫,並給了兩顆藥丸,親眼看著沈奇吃下。誰知護士一走,沈奇便把藏於舌頭底下的藥丸吐了出來,可是終究瞞不過沈父。沈父下令讓護士直接把鎮定劑注入點滴,讓沈奇再也無法抗藥,隻能乖乖的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度過每一天。


  月亮高懸,任由渡呼喚沈奇,沈奇意識模糊的想醒來,卻怎麽也睜不開眼。渡緩緩走向窗邊,仰頭看著月亮,隨即緩緩消失。深夜,半開的窗戶吹動窗簾,沈奇終於奮力睜開雙眼,但已不見渡的身影。著急的沈奇溜出病房,悄悄避開護士的視線,拖著昏沉的身子吃力地爬上頂樓。渡坐在頂樓的矮牆上,雙腳懸空蕩著,仰頭欣賞明月,內心激蕩,“為什麽我會覺得舍不得呢?我應該已經忘了這種感覺的啊……”


  忽然看見沈奇辛苦而虛弱的走來,渡急忙上前關心,“你這麽虛弱還跑出來幹嘛?”沈奇揉著太陽穴說:“找你啊,我怕我一覺醒來,就再也看不見你了……”


  兩人含情脈脈的看著彼此。無力感堆疊成眼前透明的牆,阻擋著兩個人的宿命。忽然沈奇落下淚來,梗咽著:“如果切除腦瘤會讓我可能看不到你,那麽我寧可不要開刀,我不想失去你!”黑石在沈奇手中發出微弱的紅光,渡輕輕拭去沈奇臉上的淚水,“不要跟自己過不去……”沈奇激動的抱著渡,“我愛你!如果愛你會因為腦瘤而死,我寧願去死!”渡震驚,卻也感到一股酸楚,眼角默默流下了淚。


  莫名的感傷,“為什麽……我會有這樣的感覺?”此刻,在杜荷的療養院裏,維生儀器正顯示混亂的生命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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