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鬼侍
就在地府宴會即將結束的時候,忽然陰氣鬱結的半空中一聲炸雷,一道閃電筆直的落下,正好打在門外地府討逆的聚魂幡下,那面大旗應聲而倒。閃電折斷軍營大旗,此乃大凶之兆,更何況陰間尋常根本看不見雷雨閃電,此必妖物作祟。
「茹毛禽獸,也敢來劫營?」
四大判官之首崔鈺一聲厲斥,將手中的《生死簿》祭在空中,冥書無風自動,翻開書頁,裡面的字元鉤划傾瀉而下,落在地上紛紛變成熙熙攘攘的鬼兵,如潮水般涌過來,將幾個黑影子圍在正中。
幾個隱約的黑影子左突右進,試圖突破崔判官以《生死簿》布下的屏障,奈何以字元的筆畫形成的鬼兵實在絡繹不絕,這類似「撒豆成兵」的術法,實在是圍困敵人的妙策。
「大膽,是何鬼物敢犯我地府大本營,刑天,給我殺。眾將聽令,不許放走一個。」兩位皇子殿下齊聲呵斥,眾鬼兵鬼將迅速行動起來。將崔判官以《生死簿》困住的幾個黑影子圍得水泄不通。
崔判官收了《生死簿》,拱手對凌陰王、未虛王兩位皇子說:「殿下息怒,這些被困住的黑影子表面看上去是普通的鬼魂,但實際上是以身飼魂的隱魂宗教徒,在隱魂宗內被稱作七鬼侍,他們體內的核心則是渾沌、饕餮、窮奇、檮杌四大凶獸一脈的高階鬼獸。」
未虛王冷笑著說:「這些鬼魂看起來跟普通鬼魂無異,崔公是如何得知他們是隱魂宗的教徒?當年三弟誤交匪類,被上一代隱魂宗宗主蠱惑,這才釀成了酆都城的鬼獸之亂。平定鬼獸之亂后,隱魂宗被列為異端邪說,其教徒也被撲殺殆盡,這一百年間從未有過隱魂宗的傳聞,為何如今會再次出現?」
凌陰王瞥了一眼未虛王,淡淡的說:「二弟,我知你從小就跟三弟走的近。三弟當年被隱魂宗宗主唆使,開了城門,將酆都城置於險境,這些都是事實。三弟在十八層地獄之下受苦,我這個做大哥的也很是同情,但父皇的處置一向公正嚴明。崔判官素來被父皇敬重,想來不會信口開河,我們且聽他如何說再下斷語也不遲。」
「殿下說的是,前幾日老臣在巡防的時候發現有隱魂宗教眾的蹤跡,當時三百鬼差居然抵擋不住。老臣心下生疑,親自出手將那名鬼魂捉住,其招認是昔年的隱魂宗教徒,經多番盤查審訊,臣發現其體內懷有鬼獸氣息,臣命對其施展滅魂大法,果然從鬼魂的斷魂中逸出一隻兇猛鬼獸。老臣故意將那隱魂宗教徒的魂識和鬼獸藏於冥書《生死簿》中,沒想到傳聞中的隱魂宗的七鬼侍還真是情同手足,居然真的冒死前來營救。隱魂宗教徒的鬼衣之下都有一枚印魂紋,呈四象形狀,那是隱魂宗駕馭鬼獸魂識的力量源泉。殿下若是不信,可捉住眼前這幾個鬼魂的任意一個,親自查驗便是。當然,陰間傳言三皇子殿下從十八層地獄歸來,當了新一代的隱魂宗宗主,老臣是絕不相信的。」
崔判官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十殿閻王中的閻羅王點頭稱善。
二皇子未虛王驚疑不定,大皇子凌陰王大聲說:「刑天將軍,捉一個活口過來。」他這一聲通過鬼術發聲,強大的鬼王靈壓展露無遺,聽得一邊羅安易及修為稍遜者心如被巨石撞擊,嗡嗡作響,那幾個被圍困的鬼魂嚇的像防守薄弱的方位四散逃竄。
刑天喊一聲「遵命」,巨斧不斷成倍放大,「鬼道第三百三十三式,吞噬天地。」青銅方盾定住了那幾個鬼魂的身影,刑天的巨斧憑空一揮,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一個最外沿的鬼魂被準確無誤的吸取過來,被刑天生擒著扔到凌陰王面前,不能動彈。
逆天!簡直太過逆天了,且不說這逆天的靈力,單是這一式超階的奧義級鬼術,就要甩出普通鬼修者幾百條街。這一小試牛刀,讓羅安易以及其他獲得地府令牌的代表大開眼界,不愧是幾千年前就存在的戰神刑天。
凌陰王親自揭開那鬼魂的鬼衣細看,果見有一枚四象形狀的印魂紋,其身份已經被證實為隱魂宗教徒。二皇子未虛王的臉色十分難看,這鬼魂既然是隱魂宗七鬼侍之一,不難審問出十八層地獄之下的三皇子是否真的歸來,且越陷越深,當了這隱魂宗新一代的宗主。
二皇子未虛王跟三皇子孔雀王兄弟感情極深,當年鬼獸之亂中三皇子鑄成大錯本來無可挽回,都是未虛王在北陰酆都大帝面前極力求情,酆都大帝才允許將三皇子流放到十八層地獄之下的第十九層秘密煉獄,日夜受烈火灼燒,反思己過。一百年的刑期將滿,若是再有半點風聲鶴唳,孔雀王出獄恐怕又要生變故。
未虛王當即立斷,大聲說:「隱魂邪宗,除惡務盡。」伸手使出一招鬼王秘術「鬼牙攝魂」,那個七鬼侍之一的隱魂宗鬼魂連同體內莫須有的鬼獸立刻化成虛無。
酆都大帝嫡傳皇族一脈,本就對鬼魂有天然的生殺大權,在鬼術造詣上,除了鬼王秘術之外,還融入了皇族的「血繼限境」,領悟只有皇族才能領悟的種族天賦能力。每一個皇族的血繼限境能力都不一樣,這位二皇子未虛王的血繼限境能力就是把觸手摸到的任何鬼魂化為虛無。
光把眼前這個鬼魂化成虛無還不夠,未虛王一不做二不休。遙指著被圍在垓心的七鬼侍的另外六個,「刑天,去把他們全殺光。」
這時,一旁的崔判官又說話了:「二殿下,這些隱魂宗的餘孽殺是一定要殺的,剛好這七鬼侍的實力也不低,雖然遠遠不是殿下您跟刑天將軍的對手,不過一般的鬼兵鬼將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奈他們何。老臣倒是有一個計策,可以既誅殺七鬼侍,又增我陰曹地府之福。」
未虛王有些不耐煩的說:「什麼計策,你說。」
崔判官稟道:「今天地府剛剛從鬼界堡眾多道場中挑選出十名年輕有為的精銳高手,助我地府剿殺凶獸。這十名精銳以後也多半是我地府的棟樑之才,甚至晉封爵位都可瞻望。不過,這十名少年高手很多都從來沒有看到過鬼獸,更別說要對付渾沌、饕餮、窮奇、檮杌四大上古凶獸了。現在剛好有這麼個機會,這些隱魂宗的鬼侍體內俱懷有鬼獸的魂識,就由十大高手中挑選最傑出的兩位高手來一對一的來誅殺鬼侍,豈不一舉兩得?這樣一既誅殺了隱魂邪宗,二又煉了新晉少年高手心智,三還在十大道場高手中形成示範效應,另其他七位見賢思齊,請殿下恩准。」
這番話說的大皇子凌陰王連連點頭,他不等未虛王回答,就搶先表態說:「此計大妙,可不知這十名少年高手當中挑出哪兩位,崔公可有決斷?」二皇子未虛王的心思只是要全部誅殺這些隱魂宗教徒,以消除孔雀王可能是新一代隱魂宗宗主的謠言隱患,只要殺了這些鬼侍,誰動手他並不在乎,所以也默認了崔判官的做法。
凌陰王的目光掃向十張令牌的獲得者,龍微道場趙日天、洪興道場羅安易、青川道場沈京兵、木魚道場范劍、天一道場夏建仁、秋涯道場夏洛、元真道場黃月、龍泉道場祝孤生、華陽道場成慧婉、青南道場龍傲天。十個道場少年高手,個個心思迥異。羅安易當然是希望萬萬不要選中自己,第三到第九枚令牌的擁有者鮮有拋頭露面的機會,相反都希望能選中自己。
唯有兩雙怨毒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指向崔判官,他們就是第一位獲勝的趙日天和最後一場勝出的龍傲天。趙日天之所以恨崔判官羅安易可以理解,畢竟趙日天本身就是隱魂宗教徒,且身負以白母散毒翻地府眾陰神的使命。
剛剛崔判官露了一手《生死簿》的強大威力,要盜取冥書和勾魂筆的難度又要增上一層。崔判官此舉分明是要他同門相殺,但此際在兩大皇子、十殿閻王以及刑天等神一般存在的靈壓面前,趙日天又絕不敢暴露身份,只能聽從安排。
另外一個龍傲天為什麼要恨崔判官,羅安易就有些費解了。不過看趙日天求救似得望向龍傲天,以及龍傲天眼中如出一轍的憎恨。羅安易心念電轉,冒出一個非常大膽的猜測:難道第一場趙日天莫名其妙的獲勝,那一個餓鬼幻影和一個畜生幻影,就是龍傲天操縱的?難道龍傲天也是隱魂宗門徒?
想到這裡,羅安易愈來愈趨向於這個猜測的可能性,龍傲天直到最後一場才出手,難道也是有意為之?難道他是怕暴露了跟趙日天的關係所以等到穿插中間幾場淡化記憶以後再順水推舟的出場?
崔判官也掃了一眼道場的十大少年高手,緩緩的說:「依老臣愚見,這十大少年高手當中,有一位出手神出鬼沒,無跡可尋,連老臣都看不清他的招式,老臣很想再欣賞一次他的風采;另外一位,居然能同時使出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的鬼術,這在千百年來還是第一次。這兩位,當是誅殺隱魂宗鬼侍的不二人選。」
這兩個人選,恰恰指向趙日天和龍傲天。
凌陰王大袖一揮:「就他們兩個了。」
那剩下的六個鬼侍避開了趙日天和龍傲天的目光,暗暗均露出絕望的情緒。
這一切,羅安易和崔判官均看在眼裡。
「一勾一點,誰該死誰該活便在須臾之間。」羅安易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地府四大判官之首,閻羅王麾下最親信的判官:「這個崔判官,似乎早就洞悉天機,看來羅春濤沒有吹牛B,冥書的主人果然非同小可。」
「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不由自主的,羅安易又想起這句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