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一生所愛
第15章 一生所愛
第十五章一生所愛
夕陽的餘暉在寶寶身上漾起溫柔的光芒，那無以形容的美麗容顏此刻那般傾世耀眼，微風吹起她的衣襟，隨風飄揚，淡淡的芳香散落在風中，這夕陽，這餘暉，太過於暖和，太容易讓人忘記過去和未來。
「你能別再摸我的頭了嗎？本來就沒頭髮，再摸連點希望都沒有了。」和尚第一千五百四十二次掰開寶寶的手說到。
「為什麼要長頭髮？光頭不好嗎？我很喜歡啊！」寶寶掙脫和尚的手，一把將他的光頭抱在懷中，這是一種本能的衝動，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會這麼做。
就在這一瞬間，和尚愣了下來，他的心彷彿停止了跳動，突然間思緒萬千，無比凌亂，油然而生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如果此刻能夠永恆該有多好，也在這一瞬間的瞬間，他變得沒有那麼渴望地走到西天的盡頭，甚至忘了了要去做什麼。
寶寶懷中的光頭再沒有以前那麼刺眼的光芒，但卻變得從沒有過的溫暖。
夕陽最終落入了遠處的那座山頭，他們身後的城牆變得很孤獨，而城牆后的皇城，再沒有剛才餘暉中那麼耀眼輝煌，這偌大圍城能困住多少人？從南門走到北門又需要走多久？
當太陽消失在天空，月亮便開始露了出來，月光灑下來的時候，伴隨著的是連風也變得寒冷了起來。
「你說為什麼月亮和太陽不能一同出現在天空呢？你看，月光那麼冰冷，陽光那麼溫暖，它們在一起不是很好嗎？」寶寶問，月光蓋在她身上，她縮成一團，緊緊地抱著自己，她覺得很冷，可是她旁邊的那個人為什麼不能給他一個擁抱呢？她感覺自己多麼需要一個擁抱。
「它們為什麼要在一起？如果它們出現在了白天，那夜晚豈不是很黑暗，如果它們出現夜晚，那白天豈不是變成了夜晚？也許這就它們存在的意義吧！」和尚說完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在那無盡的黑暗中，唯有月亮散發著寒冷的光芒，它如此明亮。和尚回頭又說到：「這都不懂？真是比阿毛還笨。」
「不，我覺得它們是在尋找對方。」寶寶說著，眼中卻帶著淚，她感覺自己就像那夜空中的月亮，總是在孤獨地追尋，可是命運已經註定，想要逃離，卻發現無處可逃。
「哈哈哈，你眼睛進沙子了嗎？來，我幫你吹吹。」和尚看到寶寶無緣無分地掉眼淚，沒心沒肺笑了起來，他笑著笑著再笑不出聲，不敢再看寶寶的眼睛。
突然，寶寶站了起來，她久久凝視著坐在地上的和尚，一滴淚水滑過她的臉頰，落在和尚的手背上，那淚水的冰冷令和尚感覺到自己，好像一瞬間被什麼抽空了身體，和尚站了起來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想要做什麼，卻什麼也沒做。
突然，寶寶一個耳光給了和尚一個措手不及，接著，她一把將和尚擁入懷中：「你們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送我回來？我只想離開。」
那耳光那麼響亮，整個世界都在屏住呼吸，所有的安靜都在此守候。
和尚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只感到臉上火辣辣地疼，他用盡全身力氣才掙脫開寶寶的懷抱，他看著她大顆大顆的淚珠掉在地上開出一朵朵晶瑩的花，他想為她拭去臉龐的淚水，伸出手，又縮了回來：「我以為你想回家。」
寶寶搖著頭轉過身背對著和尚，她捂著自己的額頭痛苦地叫到：「我逃是因為我的父王，要把我嫁到一個我不喜歡的地方，我不喜歡的人，就因為我是公主就要為這國家犧牲嗎？我不願用我的餘生去陪一個我不愛的人，我不甘心。」
寶寶蹲在地上抽泣，她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膝蓋。
和尚從沒如此感到過張不開口，他走到寶寶身旁將手放在她肩上，輕輕拍了拍。寶寶一把抓住肩上和尚的手，她仰頭凝視著和尚的眼睛哀求：「讓我跟你走吧，不論去哪兒。」
「那樣你父王會很傷心的，別再哭了！我的光頭給你摸。」和尚拉起寶寶的手放在自己頭上，他微笑著，僅管笑得很勉強。
「你是不是真傻啊？總那麼為別人著想，你得到了什麼？你什麼時候能為自己想想。」寶寶甩開和尚的手咆哮吼到，模樣那般凄美。
「可你父王真的會傷心啊。」
「我懂了，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寶寶點頭說到，是無奈，是絕望。
原來這世間有這樣絕望，沒有表情，沒有任何情感的聲音，好似紅塵已看破，凡事已無關。她沒有再流淚，看著和尚的沉默她搖了搖頭笑了，笑得那麼悲涼，連她自己的心都被冰凍了。
寶寶走了，消失在了和尚的視野中，消失在了斑斕沉重的城門，消失在了燈火闌珊卻又黑暗寂靜皇城。
是什麼碎的聲音？動容這天地間所有歡笑，連風都變得小聲了，是什麼無動於衷的理由，讓月亮與太陽永生永世地追尋，怎樣的痛苦，讓人使盡全身的力氣也無法言語一句。
「你動情了。」
聽到聲音和尚回過頭，八戒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後，他搖搖頭：「我沒有。」
「可是一個月了，我們還在這兒。」八戒也搖搖頭。
「那是因為猴子還需要休息。」和尚小聲說，他的聲音卻讓人感覺不到自信，沒有底氣的辯護。
「是這樣嗎？還是你已經離不開她？」八戒問，和尚卻答不上來。
過了許久，和尚問到：「情是什麼？」
八戒正轉身準備離去，聽到和尚問題，八戒沒有給出讓和尚滿意的回答，他說：「沒有人有資格告訴你情是什麼，答案只有你自己才能發現。」
「可我怎麼會動情？你一定是說錯了，我的心中只有一個方向，一個使命。」和尚眺望西方，可是月光被不知什麼時候飄來的一塊烏雲擋住了，他什麼也看不到。
八戒沒有再回答和尚，他邁步離去。
月光下靜靜屹立著的和尚那麼奇怪，連他自己都不再認識自己，很多時候他隨著自己的心去做，但這一次，他覺得他的心背叛了自己。可當他想到寶寶那淚水劃過的臉龐，他的心彷彿在遭受千刀萬剮，他第一次這麼害怕和迷茫，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離自己而去。
已經走遠的八戒回頭望了望，他知道和尚猶豫了，而他卻那麼希望他不要再猶豫，當你為了一些自認為重要的堅持放棄一些東西時，最後你會發現那些你失去的，曾認為不那麼重要的，才是最應該珍惜的，而那些不願放棄的堅持，最終你會發現，它一文不值。
這樣想著，八戒不由地抬頭望向月亮的方向。
和尚獨自在這裡坐了一夜，望著前方無盡的戈壁，他多少次回頭注視後面的皇城，不愛回憶的他一次次，想要重複自己當初西行的理由，可是每次想起來的，都只是那張滿帶淚痕的臉，那雙讓他的光頭感到，從沒有感到過的溫暖的手。
突然，什麼東西落在了和尚面前，是一隻小鳥，一具已經僵硬的屍體。
和尚盯著那具鳥的屍體，一動不動地坐著，他的眉毛結滿了露水，他的身上爬滿了螞蟻。日升月落，風吹日晒，他就那麼坐著，直到第三日的第一縷陽光灑下，他終於動了，他用手在土裡刨了一個坑，捧起小鳥的屍體放了進入，再用手將它掩埋。
和尚站了起來，雖然他差點倒了下去，可是他還是站了起來，此刻陽光照耀在他的光頭上，他的光頭從沒有過的閃耀，當他一轉身，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雖然這不是我想看到的，但我知道你還是會這麼選擇。」
八戒說到，他的左邊是杵著金箍棒，雖然少了些毛髮卻依舊堅挺的孫悟空，右邊是挑著行李的老沙，還有遠處的原地打滾的阿毛。
和尚心中豁然開朗了起來，看著這些一直在身後的人，看著這個一路走到這裡的隊伍，他突然再次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俺老孫去前面探路。」孫悟空言語一聲，就要往前走。
「等一下。」和尚叫到。
孫悟空回頭道：「怎麼？」
「把我的衣服拿來，我穿不慣這好衣裳。」和尚一邊說一邊脫下身上的綾羅綢緞，他將脫下來的衣服疊好朝城門放在地上。
老沙拿出和尚的舊衣裳：「已經準備好了。」
穿好衣服，和尚前去，走了幾步，他回頭望了一眼皇城問到：「今天怎麼這麼熱鬧？」
「他們公主出嫁。」老沙說完，八戒回頭瞪了他一眼，老沙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
「沒事，我的心中只有那裡，」和尚一指西方大聲說到，為什麼要大聲？誰知道呢？
「上路吧！」和尚說完大步前去。
他走了幾步才發現幾人沒有跟上來，他回頭催促到：「走了，你們還……」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看到了幾人後面龐大的送親隊伍正緩緩從城門而來，那歡快的打鼓聲，喇叭聲明明震天響地，可為什麼他剛才沒聽見？難道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送親隊伍雖然走得不快，但和尚幾人還是站在一旁等待送親隊先走，和尚說這是尊敬，畢竟他們被招待了這麼久。
送親的隊伍實在太龐大了，以至於已經過去了很久，隊伍才過去了一半，不知是不是只有和尚才覺得如此漫長，反正他是一直埋著頭。
直到新娘坐著十二匹馬拉動的金鳳馬車過去，和尚才抬起頭：「還是趕路要緊，別管什麼尊不尊敬了，我們先走吧。」
他們往西而去，送親隊伍往南行。
「禿頭！」
「怎麼了猴……」聽到孫悟空的聲音和尚再次回過頭來，他看見，遠處一金冠紅袍女子提著裙擺大步而來，她的鞋掉了一隻，她的頭巾在奔跑中被風吹落，一雙迎著風沙依舊明亮的眼睛，精緻的妝容讓原本完美的臉，變得更加無可挑剔，令人驚嘆與熟悉。
驚嘆的是別人，熟悉的是和尚。
「讓我跟你走吧，不論去哪裡。」
寶寶跑到和尚的面前，她喘著大氣，右手捂著胸口盡量平緩地說到，她後方追上來的衛兵將一行人團團包圍，孫悟空金箍棒一橫，沒有人再敢向前一步。
「你不能跟我走，西行之路艱難險惡，你去不得，」和尚無動於衷地說到。
「我不怕苦，也不在意，只要你讓我跟你走。」寶寶堅定地表達自己的心意。
可是，和尚一把將她推開：「我在意，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滾啊！」和尚繼續叫。
「能不能讓我最後，最後再摸一次你的頭？」寶寶說著就要伸出手，她的言語中帶著祈求，儘管她強忍著不讓淚水留下，但她還是失敗了。
和尚一把抓住她的手甩開：「我不喜歡別人摸我的頭，從來都不，請您，別再耽誤我們趕路了。」
和尚轉身大步離去，他不敢望她的眼睛。
他漸漸走遠，孫悟空幾人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和尚停下了腳步，他還是沒有回頭，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頭。
沒有人看到，一滴淚落在地上，沒有人知道，時光要用多久才能讓它盛開出一朵永不凋零的花。
他輕聲道：「再見了。」
從前現在
過去了再不來
紅紅落葉
長埋塵土內
開始終結
總是沒變改
天邊的你
飄泊白雲外
苦海翻起愛浪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相親竟不可接近
或我應該相信是緣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