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老前輩的心事
季望樓明白，於性水這是人情麵子關著。普通人家被醫生救治，都會做出種種的表示。像於家這樣在華夏十分顯赫的家族，顯然是不想落下一個用完了就不管的話頭。
於性水的想法是沒有任何的問題的，可季望樓也知道，林源是非常不願意跟一些達官顯貴有糾葛的，這也是季望樓頭疼林源和欣賞林源的地方。
想了一下，季望樓還是看看林源說道：“小林，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不宜多動，還是在於老家裏好好休養一下再說吧。”
林源知道，於性水是想著好好表達一下謝意，但林源為於老出手，絕不是懷有私人目的，而確實是被於老感動才出手的。
救治完了於老之後，林源心靈上有種解脫的感覺，他不想跟於家這樣的高層接觸，便說道：“季部長，我還是回玉泉山吧，雲爺爺十分掛記我，我得趕緊回去，省得老人擔心。”
話說到這個份上，於性水也沒法留下林源了。他隻能好言好語對林源表示感謝，派車把林源送回了玉泉山。
回到玉泉山，雲老看林源非常疲憊，也就沒說什麽，讓林源好好休息一下。
林源一頭紮在床上，沒多長時間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林源才悠悠醒來。
身邊響起了季開陽的聲音：“林源，你醒了。”
“季大哥，你怎麽在這裏？”
“哦，我和馨菡來看望爺爺，聽說你在這裏，就過來看看。”
林源稍稍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渾身酸痛無比，問道：“季大哥，我睡了多長時間？”
“聽爺爺說，你在這裏睡了足有一天一宿，你給於老看病，看來是挺累的。”
“沒什麽，就是精神消耗比較大點。”
“林源，宋老也過來了，大家都挺關心你的，要是可以的話，你趕緊過去看看吧。”
林源一聽宋老也來了，趕緊跳下床，跟季開陽一起，到了雲老和宋老那裏。
宋老和雲老這兩位老戰友，很難得沒有見麵就拚酒，更沒有掐架的意思，相反的，兩人都是一臉嚴肅，好像是在出席非常重大的場合。
林源趕緊低下頭，做出一副乖乖的樣子，小聲說道：“雲爺爺，宋爺爺，我睡醒了，你們二老有什麽話要跟我說麽？”
按照往常的經驗，林源感覺兩位老爺子應該是一頓訓，然而等了半天，沒有迎來預想中的訓斥。
半晌，雲老說道：“咳，你小子真是有點不知道輕重。於老那是什麽資格？全國最頂尖的專家在場，硬是沒有一個人幹出手的。你可倒好……算了，你總算是沒有惹出麻煩來，要不然，你這輩子還想翻身麽？”
宋老敲敲桌子說道：“是啊，我們為什麽把你藏起來？不就是因為這個忌諱麽？好在你是給於老瞧好了，否則的話，這責任誰能擔得起？”
兩位老人倒不是說林源不該給於老看病，而是因為林源完全是在冒險。要是有行之有效的方案，專家早就給出治療方案了，還能夠輪得到林源這個小字輩？
林源是出於好心，也是出於醫生特有的責任感。不過，那是你當時那麽想的。萬一於老出了事情，誰會說你是出於好心出於責任感？
大多數的人會認為，這個毛頭小子想要投機，給於老治好了病，那就等於是攀上了於家，那就等著飛黃騰達吧。於是這小子就不顧病人的病情，用病人的生命來博取自己的上升的機會。
雲老和宋老經曆了多少風浪啊，這些事情他們太明白了。雖然林源把於老的病治好了，但他們想想，就感覺後怕。
“雲爺爺，宋爺爺，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請二老放心，我以後絕不會這麽做了。”
宋老歎息道：“算了，你說這些有什麽用？林源，你說說，你給我下的保證哪一回做到了？好家夥，該保證保證，該自己怎麽做還怎麽做，我說錯了麽？”
林源有些慚然，確實是如宋老所說，老爺子千叮嚀萬囑咐，當時答應得不錯，一到了真正的關頭，還是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雲老說道：“你也別慚愧了，你宋爺爺說的一點沒錯，你就是做什麽事情考慮得太少了。算了，我們老了，一切的事情，還需要你自己把握。有件事情我要問你，江州的事情是怎麽回事？”
林源腦中一轉，想起了江州的頂天集團的事情，估計雲老應該是從譚國慶那裏得來的消息。
這件事情，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林源就把頂天集團的事情，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雲老和宋老耐心聽著，兩人臉上的神色漸漸浮上了凝重的神色。
聽完講述，宋老說道：“林源，這件事情呢，我也有風聞。具體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了，我想說的是，衛生部牽頭搞的中醫推進改革，你可以參與進去，但能不能別衝在最前沿？”
還沒等林媛說話，就聽見雲老說道：“小子，別以為我們兩個老家夥在拖你後腿，有些事情，不是想當然就能夠做成的。就說江州頂天集團的事情，國慶可是跟我說了，那裏麵牽扯到的人和事多著呢，你最好還是少沾點邊為好。”
頂天集團的事情，林源可是心知肚明的。當事人所牽扯到的方方麵麵就不用說了，背後章廉羽能夠找到一個富婆插手，肯定不是單單找到金主那麽簡單，恐怕還會有別的勢力的博弈。
可以說，雲老的話絕不是空穴來風，也不是怕誰，而是擔心林源萬一不小心栽了跟頭，雲老能夠保證林源不吃虧，但不能保證林源會別算計到無法在很多的層麵運作。
雲老沉吟一下繼續說道：“小子，國慶說了，江洲的事情，多虧了你提前提醒，要不然，他可能會惹一身的麻煩。不過，你做了這件幾乎人人都會說是好事的事情，未必就會人人都說你好。甚至，有些人還會對你忌恨，因為有些人是受到了牽連。”
宋老輕咳一聲說道：“老雲頭，還是說些實際的吧。”
雲老帶著一種無比鄭重的眼神看著林源說道：“林源，於家來人了，因為你還睡著，就沒有打攪你。人家雖然沒明說，但人家的意思我明白了。於性水在裝備部任部長，關係比我硬得多的多。他說，你可以到某部四零六醫院去掛職。”
林源聽得心裏一震，雲老口中的某部，應該就是軍中的某個部門。以雲老的身份地位，都得冠以某部，說明這個部門的保密級別非常高，按照雲老在燕京的地位而言，隻可能是最高分區的警備部門。
這個警備部門，可不是警察編製，而是軍隊體製。要不然，雲老的表情也不會那樣的凝重。
宋老輕聲道：“小子，你知道這個部門有多難進麽？裏麵所有的醫生護士，都必須要經過小江的部門嚴格審查，三代以內沒有任何汙點的人，才會審查合格。而且，從業年限最少是十年以上，必須要有在國際上重大醫學科研成果的人才行。”
說完，宋老給了雲老一個眼色。
雲老心領神會道：“從醫術上來說，你給於老治好了病，那是沒得說，誰都不會因為醫術的問題說事。可是，進入條件嚴苛，對於不符合其他條件的，沒有軍方最高層的特批，誰也進不去。於性水推薦你進入這個部門，那也是需要找人的。”
宋老緊跟著說道：“林源，你有自己的理想，想要弘揚中醫，這一點，我和你雲爺爺都是支持和肯定的。可是，你進入到某部四零六醫院，同樣可以做這方麵的事情，這跟你的理想並不矛盾。”
林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他知道，於家能做這樣的事情，肯定是來源於對他的感激。而這件事情讓於家能夠覺得拿得出手，肯定不是一般的單位。
“咳，”雲老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小子，四零六醫院的院長，跟我可是同樣的軍銜，別看是一樣的軍銜，因為四零六醫院接待的都是內部的高層，人家的關係網絡可是通天的。你進去，有於性水的刻意栽培，不用二十年，你就能比我牛。”
林源內心陷入到了極其掙紮的境地，他不是聖人，也是活生生的現實的人。誠如雲老所說，進入四零六醫院，就等於是一步步走向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於家因為於老一事，肯定會不遺餘力加以栽培。
如果選擇了這條道路，林源自己以及親人，就都能從中獲得極大的利益。這個無比現實的誘惑，確實不是誰都能夠抵禦得了的。
而且，進入四零六醫院，還可以為中醫事業做貢獻，跟林源弘揚中醫的理想並沒有太大的衝突。
林源想了半天，長出了一口氣，堅定對二老說道：“雲爺爺，宋爺爺，我不想去四零六醫院，我知道這會讓你們很生氣，但是我依然要堅持我自己的選擇，請二老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