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美人與豬
宇文權閉口不談畫中的豬,循循善誘,問白七淺是否喜歡元居大師的畫作。
白七淺語氣純然:「元居大師,可是那位與雪公子其名的元居大師?」元居大師乃是裂章國有名的大畫師,有著「國手畫師」之稱。
他的畫可值千金,世人皆以收藏元居大師的畫作為風雅之事。
宇文權點頭:「正是與雪公子齊名的元居大師,此畫乃是他親手所畫。」
白七淺打量著這幅畫,好像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幅畫在嘲諷槿徽皇朝一般。她一邊看,一邊點頭頷首:「這畫中的美人,真是不錯。」
聽著她天真無知的話語,有些人已經開始小聲的議論。
太皇太后微微眯著眼眸,臉上全然沒有任何錶情。唯獨太后,倒是若有所思的看著白七淺,不知道又在計算著一些什麼。
柳心眉小聲的在夜離淵的身邊嘀咕:「依我看,她根本就是故意讓我們出醜。」
夜離淵並不作聲,只是安靜的看著白七淺。
手中的白玉杯生出騰騰的霧氣,瀰漫在空氣中,爾後慢慢的消散開來。夜離淵一口飲下茶水,輕輕tian了一下嘴唇,似乎意猶未盡。
柳心眉看著他絕世於天下的容顏,面色突然緋紅。
一顆芳心砰砰的跳個不停。
白七淺認真的看著畫作,而宇文權這是在一旁解說道:「小姐喜歡這畫中的美人?」
白七淺笑著點頭:「這畫中的美人,朱顏如花,傾國傾城,我當然是喜歡。莫非宇文宰相不喜歡美人么?」
宇文權朗聲說道:「自古美人配英雄,我自然是喜歡美人的。」
白七淺臉上依舊掛著淺淡的笑容,她語氣純然,天真如稚兒,帶著些許的疑惑,開口詢問道:「宇文宰相,這美人如此之美,可是這畫中為什麼要畫一頭豬呢?」
此言一出,站在宇文權身後的使者已經開始發笑。
許多臣嘆息,無奈的搖了搖頭。
夜離淵至始至終不動聲色,就如同高台上坐著的那幾人一般,面上無任何的情緒。
白七淺聽到眾人的笑聲,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厚,只是眼睛裡面的寒意也越來越深刻。她向來不喜愛做這等唇槍舌戰的事情,可如今,卻是不得不與宇文權慢慢繞圈子。
宇文權心中越發的鄙夷白七淺,可他面上還是說道:「小姐請看,這畫中的豬,懶洋洋的在陽光下酣睡,怡然自得,倒是十分的幸福。」
白七淺天真的說道:「哦,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宇文權心裡冷笑,說出的話依舊謙和有禮:「大概此畫寓意幸福,不知道小姐認為我說得可對呢?」
幸福,在陽光下躺著的豬自然是幸福。
白七淺抬起眼眸,一雙眼睛明亮如水,她看著宇文權,忽然開口問道:「宇文宰相,我聽說元居大師所作之畫,皆是取材於民,不知道可對呢?」
元居大師心高才傲,滿腹經綸,可他卻是不願意在皇宮中為官,而是喜歡在民間遊歷。每隔幾年,便是會出一幅畫作,引得世人競相收藏。
宇文權並沒有想到白七淺在繞著圈子為他設立了一個陷阱,他只是點頭:「這位小姐說得不錯,元居大師皆是取材於民間,所以他的畫作才會如此的真實而自然。」
白七淺繼續問道:「元居大師是裂章國人,所作之畫,皆是反應了裂章百姓的生活。宇文宰相,那從這一幅畫可以看出,裂章國的百姓生活得很幸福。」
提到裂章國,宇文宰相的面容上出現一抹自豪。
以自己的國家為傲,他朗聲說道:「我國君主賢明,百姓們安居樂業,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生活十分的幸福,就如同元居大師這幅畫中所表現出來的一樣。」
此話一出,高台之上的人眼中閃過了一抹訝異。
太皇太后肅穆而莊嚴的面容上,終於出現了一抹笑意。
而太後娘娘看著白七淺的神情越發的深沉,眼神複雜,晦暗難測。
夜錦絕輕聲對身旁的皇后說道:「好一個聰慧的女子。」
柳心妍心中也是頗為驚訝,想不到白七淺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化解這場危機,讓槿徽皇朝維護了自己的聲望。
幸好,這樣的女子不是在皇宮之中與自己為敵,不然自己的麻煩可是不小。
宇文權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任何的不妥,他繼續說道:「有此賢明的君主,我裂章國一定會千秋萬代,福澤延綿。百姓們幸福長久,天下一心。」
白七淺點點頭,彷彿是無知無覺的說道:「嗯,宇文宰相說得不錯,貴國的百姓,就如同這畫中的豬一樣幸福。」
聽白七淺這樣一說,槿徽皇朝的大臣皆是開口大笑。
特別是夜錦絕,臉色可以用欣喜來形容。
此女子伶牙俐齒,言語之間,步步為營,引著宇文權朝著她設好的陷阱中走過去。
上一刻還是洋洋得意的裂章國使者,在下一刻皆是被羞得無地自容。
他還未開口,白七淺又說道:「宇文宰相,小女子一時失言,還請宇文宰相不要責怪。」
宇文宰相冷著臉,看著白七淺不說話。
眾人笑了許久才停下來,夜錦絕正打算開口之時,不料太皇太后卻是發話:「宇文宰相,扶搖郡主素來調皮,在哀家面前嬉鬧慣了,還請宇文宰相不要介意。」
太皇太后此言無疑是當眾給了白七淺一個身份。
扶搖郡主,她竟然再一次被封為扶搖郡主。
夜錦絕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對白七淺說道:「扶搖,你還不快給宇文宰相道歉?」
白七淺心中暗喜,想不到她今天此舉,竟然讓她又得到郡主的身份。
從此以後,她行事方便多了。
她巧笑倩兮,調皮的對宇文權眨了眨眼睛:「宰相肚裡能撐船,我相信宰相大人一定不會怪罪於我,對嗎?」
宇文權大笑起來:「我又怎麼會為了這點小事責怪扶搖郡主呢?童言無忌罷了。」
跟隨在宇文權身後的使者們心裡對宇文權佩服到了極點,不愧是宰相大人,說話滴水不漏,很快又扳回一局了。
宇文權在來槿徽皇朝之前,曾經調查過一些關於槿徽皇朝的情況。
他得知扶搖郡主頗受太皇太后的喜歡,不過扶搖郡主卻是不學無術,文武不能,很不受夜離淵的寵愛。今日一見,雖然與傳言有些出入,可宇文權還是免不了要譏諷她。
可惜,宇文權並不知道,在眾人眼中,扶搖郡主早已經香消玉殞。
白七淺眯了眯眼睛,他說她童言無忌?
這不是在暗中嘲諷她沒有大腦么?
本來消弭的憤怒之情,頃刻間又布滿了眼眸。眸中藏著的殺意一顯,開口說道:「童言無忌,嘻嘻,還請宇文宰相再允許我童言無忌一回?」
宇文權擺擺手說道:「郡主說笑了,郡主素來大方得體,剛才不過是失言罷了。」
白七淺笑意盈盈,她忽然開口問道:「宇文宰相珠玉之言,扶搖好生敬佩,不過扶搖想問大人一句,大人是否真喜歡槿徽皇朝的美人?」
宇文權不知道白七淺用意何在,加上他先前已經著了白七淺的道,因此十分謹慎。
他思慮了片刻,說道:「試問這天下,又有誰不喜歡美人呢?」
白七淺燦然一笑,眸子間流轉著流光溢彩,看得人沉醉。
她嘴角微微沉下,聲音清脆:「這樣說來,宇文宰相是喜愛美人。呵呵,如同宇文宰相先前所說,自古美人配英雄。我槿徽皇朝,美人多如雲,是因為英雄輩出之因由。」
美人配英雄,而槿徽皇朝,多美人,由此可見是因為英雄太多,引無數美人傾慕。
白七淺掃視了眾人一眼,繼續說道:「宇文宰相不遠萬里,放棄幸福的生活,來到槿徽皇朝,求美人相伴。看來,宇文宰相也想做一回英雄呢。」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就連夜離淵,也是忍俊不禁。
絕世的面容,泛出一陣緋色。
宇文權面色鐵青,他壓根就沒有想到,白七淺居然抓住他上面說過的話,來對付他。
這位郡主,果然不是好惹的。
夜若塵笑得狂傲:「宇文宰相,本王已經許過你,定然會為你尋得絕世美人,讓你左擁右抱,前呼後擁,做一回帷帳英雄。」
好一位帷帳中的英雄!
夜若塵實則是指宇文權沉醉聲色,整日在脂粉堆里,埋頭苦幹。
當然,夜若塵此話,其實大為不雅。不過,能夠聽懂的,也只有那些男人與其夫人們。
白七淺回到席間,安然的喝酒,繼續欣賞席間的歌舞。
夜若塵低聲說道:「扶搖,恭喜你,今日再一次榮獲扶搖郡主之尊位。」
白七淺笑了笑,看著夜若塵的眼神,帶著嫵媚:「其實,這一切來得如此的突然,我現在都覺得恍然。」
夜離淵看向白七淺,眸光複雜。
柳心眉咬著嘴唇,恨恨的看著白七淺,眼中閃過一道濃重的殺意。
白七淺輕輕掃視了一眼過去,嘴角的笑容依舊明媚。她微微側頭,端起手中的酒杯,對夜若塵說道:「若塵,還有明天一天,到時候一定要進入王府才行呢。」
夜若塵同樣端起一杯酒,輕聲說道:「嗯,你且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