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深夜裡的沉重提問
本來就不怎麼上網，一上網用個聊天工具還這樣子，鍾平對這種玄乎其玄的聯繫方式表示很挫敗。
熊衛群解釋這也許是一種保護措施，既然e要他聯繫這裡，那就是這裡。
鍾平想反駁e才沒叫他聯繫這裡，只不過給了他幾個字母和數字組成的名片，熊衛群不說，他一輩子也想不出來要上網去搜。
後來鍾平又試探著發了句「有字母塗鴉的手提袋怎麼賣」，得到的迴音還是自動回復一般的「請留言」。
不幹了！他不幹了成不成？這是什麼捉弄節目啊？！
鍾平氣憤地關了電腦，這邊熊衛群也在沙發上站起來坐下去，不知道在想什麼，反覆兩次以後他走到門口，拿起自己的冬衣披上就推門出去了。
鍾平也坐在沙發上，站起來滿屋子溜達一圈然後蹬掉鞋臉朝下往桌上一趴，心裡想著庄華走的時候也把他帶走就好了，這樣他也可以把爛攤子丟在這裡自己外出逍遙快活。
不過話說回來，庄華現在的確一點都聯繫不上，鍾平打了她的手機，結果裡面一直傳來「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好想跟外界斷絕聯繫啊，各種意義上的。
熊衛群這次出去走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搞得鍾平都開始慶幸那貨大概是自己回家去，用不著拖著他了。但天從來都不遂人願，就算是很久，熊衛群也再次回到了這裡。
鍾平裝作無視，趴在床上裝死。倒是熊衛群先說話了：「周末就走，你自己準備行李。」
鍾平繼續趴在床上裝死，默默地咬住了枕巾，心說後天不就是周六了么。準備行李？準備點什麼？要去多久？是不是還要請假……要是此行真有什麼危險，他是不是應該去準備兩桿衝鋒槍……話說衝鋒槍去哪準備，幼兒園地下會有么……
繼續裝死……
熊衛群看到鍾平沒迴音，走進卧室站到他床前：「周六要出發，自己準備行李。」
問題就是鍾平還沒睡著，他也沒辦法裝沒聽見太久，只好硬著頭皮從枕頭裡悶悶地回應：「哦。」
熊衛群看著鍾平，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坐到了床邊。
鍾平感覺到熊衛群坐到床上，心說這可不經常發生啊，就從枕頭裡偏露了半張臉，本來想偷偷觀察一下出了什麼事，結果正對上了熊衛群看向他的眼睛。
沒讓鍾平尷尬多久，熊衛群好像自言自語地說：「我最近總在想，你……」
話還只說了半截，鍾平等了半天沒下文，犯了**病心痒痒地問：「你想什麼了？」結果熊衛群還是僅僅用有些銳利的眼神看著他，半晌沒有說話。
你到底是不是普通人？你是不是也有一個字母編號？你其實跟e很熟？你不可能是第一次從客戶端接觸v社會？你……熊衛群想問很多，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口。
兩人互相對視著，氣氛又向著尷尬的方向前進。
鍾平覺得再不說點什麼他就要給盯成石頭了，可還是有很多心裡懷著很多問不出口問題的熊衛群先開了口：「你還會跟我上床嗎，現在我們都沒喝酒……」
鍾平打破頭也沒想到熊衛群先開口，竟然還問了這樣的問題。他覺得他應該裝作被空氣嗆到先咳嗽兩聲再說，可空氣沒嗆著他，他發出了兩聲裝腔作勢的「咔咔」聲。
有點想笑，又覺得不應該笑，他臉上掛著抽筋的表情默默地看著熊衛群。
而熊衛群回盯著他，用一如既往的犀利的眼睛，似乎在無聲地表達如果鍾平沒提交答案他就會死死坐在床邊不離開。
後來鍾平覺得腮幫子都快硬成一大塊了，只好不過腦子地順嘴說：「你要上床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看到熊衛群的眼睛似乎沒有剛才那麼犀利了，變得柔和、甚至有些笑意。
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急忙張口結舌道：「我我……你這麼說我也……其實我也不知道…那還是先……對了昨天的衣服還沒洗……不是還要收行李嗎……我看我去洗了……」
熊衛群似乎收下了這個毫無重點的答案，起身最後看了鍾平一眼回了句「洗」，就走了客廳。他聽到鍾平小聲嘀咕：「……不是殺手就好了……」
不是殺手可不好，他會被這吃人的社會吞食殆盡。之後熊衛群什麼也沒說，就回到客廳坐到了沙發上。
鍾平也說不清是不好意思還是面對不能怎麼著，繼續趴在床上裝死，沒去洗衣服也沒去裝包裹。
他腦子裡都是剛才熊衛群問過的問題。熊衛群為什麼要問那個問題？因為兩人曾經有過這樣的關係么？那為什麼要問……是打算再發展一段嗎……
如果他們不是在那種奇怪的情況下認識的，如果熊衛群不是個殺手，如果兩人曾經或者以後會有個共同目標，大概他會考慮考慮。作為一個普通人的熊衛群真的對他有十足的吸引力……一旦化身成為那個需要錢所以賣手藝的k，鍾平是很害怕的。
不單單是對熊衛群個體的害怕，他同樣害怕兩人這樣互不交流、分道揚鑣，最後不得善終。
如果熊衛群不是那個什麼勞什子的殺手，如果不是殺手該多好啊。他又對幼兒園的工作那麼如魚得水，要是能在一起工作慢慢培養感情就好了。
鍾平想著想著，覺得自己想得有點多，臉埋在枕頭裡悶哼著笑了一聲。反正相交線總會越走越遠……總有一天說不定他也被滅口了，熊衛群在所謂的黑社會組織里越走越深，也越來越有錢，到時候他就能給妹妹好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