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做得最大膽的決定
熊衛群好不容易從褲子里挑出了一條好像管道工人款式的穿好,把他機關重重的腰帶從原來的褲子上拆下來放到一邊,又隨便撿了一件套頭毛衣忍著拉伸肌肉牽動傷口的痛給自己套上。
鍾平一邊搖頭一邊擺手:「不行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你不能去!真的會死的!」
「你真不能說句好聽的?」熊衛群瞟了他一眼,「給妹妹做完手術之前我不會死。」
「那手術之後呢?!」眼看著局面失去控制,鍾平也開始失去控制,一臉豁出去地張著胳膊擋著卧室門口。
「我家裡的事關你什麼事?」熊衛群為避免使力太大再扯到傷口,用很輕的聲音說,「我什麼時候死又關你什麼事?」
鍾平有種在大冬天被涼水潑了一頭的感覺,頓時清醒許多,好像回到了管教不聽話孩子的時候,反駁的話也有理有據源源不斷地出現在自己腦海里:「別這麼幼稚了好嗎,你是個大人了,說什麼『做完手術之前』,要是你之後真死了,她就算手術成功了又以怎麼樣,沒了你她會活得開心嗎?」
熊衛群給自己系褲腰帶的動作頓了頓,鍾平氣急敗壞地上前把腰帶扯到一邊繼續抓狂:「你那兒不是受傷了嗎!繫上腰帶磨壞了怎麼辦?」
熊衛群陰沉地看了看鐘平一眼,扶著床頭櫃站了起來,腳步虛浮地要越過鍾平走到客廳去,鍾平作勢就要去擋,手還沒伸開,就被抓住了,然後手臂外旋,兩手卷壓,他的胳膊就被整個擰了個圈,迫使他上半身壓了下去,胳膊上的關節疼得要命。
突如其來的襲擊,鍾平眼淚差點飆出來,「嗷嗷嗚嗚」叫了半天以後,熊衛群才大發善心放開他,並佐以解釋說明:「就算我受傷了,你也攔不住我。」
「我他媽的當然知道攔不住你!你聽不聽人說話啊!」鍾平什麼也不管了,瘋了一樣炸起毛來,「我他媽的願意讓你在我家裡死嗎!我攔著你幹什麼啊!你要是為你妹妹好你就別折騰啊!」
熊衛群沒繼續再看著他發瘋,從他手裡拿過自己的腰帶搭在肩上就往客廳走,鍾平邊跳腳邊叫:「今兒我還真就攔著你了!」然後衝上去,就看著熊衛群慢慢走到客廳中間,而他不知道應該拉哪裡熊衛群才能避免二次受傷。
上天憐憫他,熊衛群在客廳中央又回過一次頭來:「攔著我?攔住我以後你有什麼計劃?你能救丹丹嗎?」
鍾平被搭話了個措手不及,攤著手張著嘴僵硬地搖搖頭,然後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脫口而出:「那你總不能先死了啊!你死了誰救丹丹!傷口都化膿了!傷口有好多膿!」
熊衛群看著鍾平,沒有接上他的話,鍾平就繼續緩和了口氣商量著道:「你看這個怎麼樣,我陪你去丹丹醫院,但你要保證你要在那治傷!」
熊衛群嘆了一口氣:「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醫院收治槍傷是要報警的。一接觸警察就什麼都完了,還怎麼救丹丹?」
接下來的事情鍾平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他喊了一聲「等等我」,然後把傷葯碘伏什麼的迅速收到一個扔在衣櫃前的挎包里,披上他剛剛醒來時候還蓋著的羽絨服,把包挎到脖子上,站到客廳熊衛群面前。
熊衛群不讓扶,鍾平就跟在他後面,倆人一前一後出了鍾平家來到樓下。後半夜也不好叫車,兩人就踩著嘎吱的雪地去了主幹道,叫了輛出租,直開去了客運站。
說不出的好運,半小時之後就有一輛車發到b市去。兩人就買了票坐到車上去等。
暫時安定下來后,鍾平癱軟在了座位上,偏著頭問臉色慘白的熊衛群:「傷口疼嗎?是不是臨走時候動作太大流血了?」
熊衛群搖搖頭,不知在否定什麼,一句話只能聽到喘氣聲地反問:「為什麼要跟來?」
鍾平支吾:「你看……是那個,你不是有那個任務嗎?盯緊我的那個?你不能離開我。」
接下來熊衛群仍然展示著他不合時宜提問的特長:「你喜歡我?」
鍾平仍然展示著他語無倫次的特長:「我才喜歡你!」
倆人前座因為這古怪的對話清醒許多,回頭看了一眼又轉回頭去。
熊衛群笑了一下,又皺起眉頭——笑起來扯著傷口疼。
鍾平一張臉漲得跟豬頭肉一個顏色,磕磕巴巴地說:「好、好了、好了,要流血了、流血了……」
然後熊衛群就像之前問過奇怪的問題之後一樣,看起來略微滿足地不再理鍾平好像自言自語的搭話,自然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