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要自封為推理小王子
一到樓上,熊衛群頓時感覺自己的希望一下子就破滅了:他本來用來別住門的那根鋼條已經不翼而飛,一定是那女人的同夥來救她了。
而且同夥還把衣服借給她,讓她成功免於光著身子跳樓的命運。
看著表象發生的一切,他實在無法燃起任何希望來。但心裡還有那麼一叢微弱的火苗慫恿著他過去,試著溜門撬鎖把門鎖弄開,看看女人有沒有失誤留下什麼線索。
這種老式防盜門的鎖如果有專門的工具跟上,撬開比用鑰匙開都快。但他手頭上沒有工具,他又從來都沒有過溜門撬鎖的經驗,隨地找了根有點粗的鐵絲,僵硬地就塞到了門鎖里。
捅了老半天,那鎖就是沒有「咔噠」一聲快要開了的聲音,心想那些神偷慣犯的電影真是坑爹,就算他純是碰運氣,這麼半天也應該捅開了。
他有點沉不住氣了,實在不知道如果沒有這條線索,他再到哪裡去找新的線索。
熊衛群近乎絕望地捅著門鎖,差點把鐵絲整個折裡邊,最終也沒捅明白,便有些泄氣地把鐵絲往地上一丟,開始想著下一步是不是應該回b市去守著他妹妹了。
剛一轉身,他就聽到「咔噠」一聲。雖然頓了一下,但條件反射告訴他是他踩到了什麼東西發出的響聲。
但接下來就是那種沉重的舊門被推開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閃身到一邊就把眼神盯了過去,發現他剛剛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沒弄開的門被一個人從裡面打開了。
那人像迎接老朋友似地說:「你可算來了。」
熊衛群沉默了好半天,就跟著門裡那人對視著,再環視了一下這場景,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覺,就日常一樣打了個招呼:「全子……」
全子也迅速往熊衛群身後左右看了看,沒有別人,便向熊衛群示意道:「快進來。」
熊衛群不疑有他,也不是他不想疑,而是在這種地方見到這個人實在有些不可思議,他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疑。
一進屋他就開始往床上看,發現那女人不在那裡,也沒顧上問全子為什麼會在這裡,問了自己比較關注的一個問題:「那個女人呢?原來應該在床上的。」
他看全子愣了一下,便想著是不是來的時候那女人已經不在這裡了,心裡就又是一沉。但全子很快就進入了狀態:「……你倒是夠狠的,你拿著的是那女的的衣服?」
這就是說……全子見過那個女人了?那……是在哪裡?
全子不待熊衛群再問,就給出了答覆:「她在廁所里呢。這不能怪我,我來的時候她撲上來就揍我,嘿,就你把她衣服都拿走了,我才一飽眼福……哎也說不上飽眼福,也就是一般人……然後我就把她撂倒了塞到廁所里等你過來……」
「她沒死?」熊衛群插話問。
「她打我的時候精神著呢,你問這話什麼意思……」全子咧咧嘴反問。
熊衛群半是奇怪半是鬆了一口氣。他那時候是真的沒輕沒重下了死手的,這女人命何其大,竟然沒死……
無視了全子的反問,熊衛群確認道:「她就在這廁所里?」
「是啊,這也沒繩子什麼的,你連衣服都沒留一件,我就把她放廁所了,要不然她醒又得把我一頓胖揍……」
「她還沒醒?」熊衛群今天心裡總是咯噔咯噔的。
全子頓了一下,側著耳朵似乎在聽聲音:「好像是沒醒,你去看看……你可得小心,她爪子利得很……」
熊衛群心說這女人爪子利到什麼程度他可算是領略到了,看看廁所門,發現他用來別著大門的鋼條用在這兒了。他有些心急地把鋼條撤下來扔到一邊,沒再聽全子囑咐他要小心,便拉開了廁所的門。
其實並不需要小心,李慧慧還安靜地躺在廁所地上,被全子擺成了環繞著馬桶的姿勢。全子在一邊還在解釋「這裡地方太小才擺成那樣子」。
熊衛群把女人拖了出來,全子也忙上去幫手,邊順著熊衛群把女人抬到了床上邊問:「你這是要幹什麼?這人你可不能……對她……那個,你知道的嘛。她可是很重要的……」
全子平時還真不是那麼多話的人,最多也在腦內上演點小劇場而已。平時做個技術宅,見到的人見識到的場面也就那麼大點兒,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實在太緊張了,多話只不過是掩飾緊張的一種行為。
但熊衛群顯然已經對全子字裡行間的冷幽默或者說把他自己所說的都當真那些話不耐煩了,眉毛一攏,並沒有理會全子那些硬來調侃的話,而是又冷冷地問道:「你剛才打她哪了?」
全子終於住了嘴,擺出便秘臉來回憶。嗯,看過那麼多刑偵小說,說到人的薄弱處,他條件反射地只能想到頭。於是他回答:「是頭。」
熊衛群也應該想到的。被自己下了狠手,這女人又掙扎了起來,憑著那一口氣守在門邊等著下一個開門的人,結果來開門的不是自己的同夥,就上去反抗,也許想憑著出其不意弄一套衣服逃出去。
可她實在太虛弱了,沒掙扎兩下就被來人打了頭撂倒,傷上加傷,現在狀況不知道如何。是真的福大命大叫兩聲就能醒來,苟延殘喘地走向死亡,還是說已經死了……
熊衛群摸了摸她的頸動脈,發現那裡還有脈搏,但很弱。不採取點什麼措施也許就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
送醫院嗎?這裡也實在開不起這種玩笑。但不送醫院……就聽天由命看著這線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咽了氣嗎?
全子以為自己的便秘臉已經很到位了,可看眼前這位,那糾結的神色就更別提讓人有多痛苦多喘不過來氣了,於是他又忍不住開口說:「你幹嘛盯著她看,不會真想干點啥?」
但熊衛群還是沒答理他。
全子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的,手掐著腰茶壺一樣在房間中間站著。他好心隨了這人心愿地給放進屋裡,結果還是對他不聞不問,甚至連他怎麼找過來的都沒有問一句。普通人看到這種情況不應該是很好奇嗎?不好奇也就算了,他虛榮想聽兩句誇怎麼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虛榮的,他之前就總是這樣一鳴驚人的道破天機,看別人驚訝的神色已經看出慣性了。現在他周圍的人聽他說些戳到點子上的話也聽出慣性了。
他能找來這裡還是完全靠了推理的力量。
在他想到那個第三方介入的時候當然就把這個第三方推到了熊衛群身上。因為他之前都沒見過這人,看情況也不會是幼兒園的員工,所以才對熊衛群多留意了一下。
但帶著他逃跑的e顯然是認識這個熊衛群,他們有什麼關係他暫且不想,從熊衛群的神色、語言、動作來推斷,雖然做什麼都很乾練,想事情也很龜毛很周全,但總要看e的臉色,做的關於妹妹的約定也透出一股上級下級的味道。
應該是組織里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說到他為什麼會找到這裡,那還是要歸功於他那說不上是福是禍的推理能力。
因為多留意了熊衛群一眼,全子就看出熊衛群來這裡之前肯定是有一番爭鬥的,因為熊衛群的風衣扣子最上面兩顆不見了,就留了幾根線頭在那裡,他也一直是敞著穿的。有人會嫌麻煩把第一顆用不到的扣子拆掉,但拆兩顆還留線頭的就沒聽說過了。
再配上背後的絨倒得亂七八糟,他肯定是馬不停蹄連坐下來靠一下歇歇的時間都沒有。爭鬥后,匆忙到這裡,說明他知道這裡會發生事情。但e對熊衛群的到來有些許驚訝,說明他不是從組織內部知道這裡出事的,今天他到這裡來也不在e的掌握之中。
那他所爭鬥的那個人也便是跟今天這件事脫不了干係的人,如果那個第三方不是這個一直沒有亮槍的他,那也許就是他所爭鬥的人。
想到這裡,全子就又暗中仔細觀察了熊衛群幾眼,本著粗中有細的原則,他發現了熊衛群袖子口後邊被蹭上了似乎是刷牆的白灰似的東西,比起那個還暗上許多,這牆似乎放了很久了。
本來全子當時就不怎麼合群,也沒人留意他現場搞起了勘探,後來他又在熊衛群的腳印里發現了舊牆皮的渣渣。不是屋子裡面那種牆皮,而是老式樓的外牆皮。又厚又臟,還帶著翻新時候刷的或綠或粉或黃的顏色。
看來他要找的是幢舊房子。
本來他不是很想管閑事的,費力不討好,形式又這麼緊張。但他又想確認自己天馬行空的推論是不是正確,於是他跟鍾平一起去二樓監視的時候留意了一眼附近的舊房子或是舊樓,還真讓他看到這麼一處。
後來發現有警察來,他慌逃竄。雖然他在這裡顯得像無辜民眾一樣,但光是他黑過的網站就夠他賠款上千萬的了,案底都備到了公安局,所以他只能在總部幽深的大宅子里「隱居」,而眼下,他選擇腳底抹油火速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