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苦肉計
南陵城。
城北。
正午過後。
繁華的集市。
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依稀可以找到一些衣衫襤褸的乞丐。
在眾多乞丐當中，一個穿著粉色紗衣，滿身傷痕，衣裳布滿斑駁的血污，蜷縮在無人的牆角，披頭散髮的女人，自然最為顯然。
楊九天看在眼裡，一臉凝重，走上前去，彎下腰來，試探問道：「你是.……妙玉？」
她沒有答話，頭上凌亂的頭髮，灑落在臉上，令人無法看清她的真面目。
「妙玉？」楊九天再喊一聲。
同時，蹲下身來，試著撥開，她面前凌亂的頭髮。
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那一刻，楊九天竟是眼眶一濕。
原本生得文靜的妙玉，此間，臉上布滿了縱橫交錯，拇指寬的道道血痕。
她袒露在外，雪白的冰肌之上，也是處處紫青。
楊九天知道，妙玉是因為袒護了他，才遭受了如此酷刑，禁不住心疼地握緊妙玉傷痕纍纍的雙手，顫聲道：「是誰，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妙玉已經昏死過去，她無法回答楊九天的話。
一陣心酸和愧疚，楊九天終於決定把她從這裡帶走。
然而尚未動身，身後便傳來一個冰冷冷的聲音。
「上次那個人，就是你吧！」
楊九天轉過身來，看到一隊身形彪悍的銀甲衛兵，和一個衣著華麗的冷麵少爺。
一眼看去，那冷麵少爺身上那件絲綢錦袍，至少也要花費千斤。
還有他腰間的玉佩，恐怕也是價值連城。
顯然，他不是一般的貴族。
「你是誰。」楊九天起身，側臉面對著那貴族少爺。
「哼，在南陵城，連本少爺都不認識，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貴族少爺臉色一沉，隨意揮揮手，示意身後的銀甲衛士，把楊九天抓走。
那些銀甲衛士尚未動身，就引來了民眾的圍觀。
有人竊竊私語道：「這個少年也真是好大膽，連驃騎大將軍的兒子都敢惹。」
有人回應道：「就是，以前葉蠻欺壓百姓的事情已經很過分了，但有葉將軍的監督，他也算有個約束，現在葉將軍死了，他就更加無法無天了。」
又有人道：「其實他也夠可憐的，葉將軍死了，雖然少了束縛，也少了靠山啊！」 ……
眾人的竊竊私語，盡數落入楊九天的耳中。
那些銀甲衛士，也因為有民眾的圍觀，而愣在原地。
「你們都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快把他給我帶走！」
葉蠻一臉不滿，冷不防，就給身後，離他最近的那個銀甲衛士，狠狠地扇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啪！」
響亮的耳光聲尚未落下。
那些銀甲衛士，便是一臉服從，拔出腰間白晃晃的軍刀。
「鐺鐺鐺！」
他們大步靠近楊九天。
最前面一個凶神惡煞的銀甲衛士，威懾道：「你最好老實點，否則的話，免不了要吃些苦頭。」
說話間，銀甲衛士暗暗向楊九天使眼色，示意他趕快逃走。
楊九天心領神會，同情地看向一臉蠻橫的葉蠻。
葉蠻的樣子，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
這樣的年紀，就已經開始欺壓百姓，那麼等他成長以後，恐怕還會變本加厲。
作為南陵城，這樣重要的邊關，又怎能容忍這種小人的存在。
楊九天倏然轉過身去，彎下腰來，一把將傷痕纍纍的妙玉抱在懷中。
心生一計道：「葉蠻，你要抓我，恐怕沒那麼容易。」
話音未落，他已經箭一般地，沖向熱鬧的集市外，那些錯縱複雜的暗巷中。
他要把葉蠻這個可惡的傢伙，引入暗巷，然後殺而後快。
葉蠻果然沉喝一聲：「還愣著幹什麼，趕快給我追！」
楊九天聞言，刻意放慢腳步，就等著他們追上來。
在暗巷中饒了好幾個彎，終於找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廢墟。
楊九天停下腳步，溫和秀氣的面上，帶著溫柔的笑意，轉過身來。
葉蠻也率領銀甲衛士緊追而上。
「哼，跑不動了吧！」
葉蠻奮力地喘息著，雙掌虛脫地撐在雙膝之上，喘息說道。
「呵呵，葉蠻，在我殺你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問你。」楊九天面不紅，心不跳，從容地問道。
葉蠻聞言，吃力地喘息了良久，終於緩過氣來，雙手叉腰，站直身體，冷聲問道：「死到臨頭，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儘管說！」
「你可知道殺死葉將軍的人是誰么。」楊九天不確定尚狼他們所言是真是假，便試探問道。
「哼，那個可恨的女人，早就被我給殺了！」葉蠻一臉憤怒說道。
「可恨的女人？她是誰？」楊九天繼續問道。
「她就是岳鐮派來的暗殺者，據說她潛伏在顏國多年，還是我爹身邊的近身侍衛，牛季霸的小姨子。」葉蠻倒也耐性地說完了。
楊九天確定了尚狼他們所言非虛，暗暗放心。
便又問道：「我們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抓我。」
葉蠻面目冰冷道：「小子，難道你沒看過我貼的告示么，任何人不得接近這個女人，只要讓我看到有人給她送飯，送水，或者是跟她說一句話，我都必定要殺了他！」
「噢？」
楊九天聞言，這才發覺自己好像誤會了什麼。
便也收斂了對葉蠻的必殺之心。
便問道：「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劉乃香女扮男裝，就是從妙玉的房間，潛入內閣暗殺我爹的。」葉蠻仇視地看著楊九天懷中的妙玉。
「噢？」
楊九天聞言，心情一片複雜。
根據常理推斷，劉乃香應該早就潛入怡春閣，成為了ji女，否則，怎麼可能輕易，就到了葉括的床上。
再則，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人相信，劉乃香會是女扮男裝，從妙玉的房間潛入內閣。
當日，楊九天可是在眾多姑娘，眾目睽睽之下，進入妙玉房間的。
既然高奎說過，葉家軍的親兵盤查了妙玉一天一夜，自然也少不了對怡春閣的盤查。
如此，又怎麼可能會有這樣不合常理的判斷。
心中暗覺不對，再次抬眼看去，只見葉蠻的臉上突然生出陰險之色。
也正是此間，妙玉也醒了過來。
「對不起，我也是情非得已。」
妙玉聲音虛弱，但她的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出鞘的匕首。
冷不防刺出，竟是在楊九天毫無防備之下，刺穿了楊九天的心臟。
楊九天意識到，自己是中了他們設下的苦肉計。
然而他的心跳靜止下來，腦袋裡很快就變得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