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軍令狀
「噗通！」
「噗通！」
兩人都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對異性產生這種特殊的感覺。
都是面頰滾燙，不敢再多看彼此一眼。
在神情恍惚之中，他們已經來到了南陵城的南城門下。
城樓上的守將，依然是楊九天熟悉的偏將軍，牛季霸。
牛季霸見到楊九天，一臉興奮地下樓打招呼。但看到楊九天懷中抱著丁琳，面上立時生出驚訝之色。
大步地走到楊九天的近前，深鞠一躬。
但這鞠躬之禮，不是給楊九天，而是給丁琳的。
「丁將軍，楊少俠，你們這是……」
「楊九天，你抱著我幹嘛，還不快點放我下來！」
被牛季霸粗獷的聲音打擾，丁琳沉浸的妄想世界，立時崩滅。
楊九天低頭，再看丁琳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那種少女的嬌羞之色。
她恢復了作為將軍的冷傲，而且神情中，帶著對楊九天的責難。
「是，將軍。」
楊九天意識到丁琳只是要擺脫誤會。
將丁琳放下的時候，卻見丁琳一臉羞憤，揚起手來，想要給楊九天狠狠地甩上一個響亮的耳光。
但在她的目光，接觸到楊九天那清澈無邪的眸子之時，剛剛揚起的手，立時僵住了。
「好啦，我們先說正事。你此去突襲越國邊境，我會代你在上將軍的面前立下軍令狀，如果你的行動失敗了，我會親自代你受罰。」
丁家軍的主帥，向來都是敢於擔當責任的人。
這一點，楊九天完全可以放心。
「多謝將軍。」
滿心複雜地道謝。
丁琳也並未從楊九天的言辭和神態中，看到絲毫的謝意。
便說道：「但代人受罰這種事，不是我喜歡的。你最好給我好好把握，不要讓任何人找到話柄。」
丁琳此言極富內涵。
楊九天自然也知道，自己沒有身份，沒有背景，突然就要從一個小小的卒夫，連升五級，成為護軍，這在顏國歷史上，都是很少見的。
如果沒有真本事展現出來，難免會有人在背後說三道四。
便也說道：「將軍說的我明白，我楊九天敢接受這個任務，就有十足的把握！」
「嗯！」
丁琳深意地看著楊九天，就是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不僅武學天賦極高，而且說話做事，都透著常人沒有的自信。而這份自信，是可以給人信心的。
兩人沉默下來。
站在一邊的牛季霸，雖然不太明白他們話語中的深意，但也是一臉感動。
「丁將軍果然是女中豪傑。只是這一次，楊少俠剛剛回城，又要去越國邊境突襲了么。」
「沒錯，只要他完成任務，就可以順利成為我丁家軍的護軍。」
丁琳當著葉家軍的偏將軍如此說道。
這也算是當眾宣布了這件事情。
有牛季霸作證，想來即便是丁琳，也不會再出爾反爾了。
楊九天暗暗放心。同時憧憬著，成為護軍以後，就可以帶著自己的雙親，到王城去過上好日子了。
牛季霸也一臉艷羨地看著楊九天，恭賀道：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吶！楊少俠小小年紀，就已經有機會升作護軍了，想必將來的仕途，一定是無可限量啊！」
說話間，牛季霸含笑拍著楊九天的肩膀。
楊九天心中激動，卻是一臉沉著。
「牛將軍抬舉了，天有不測風雲，以後的事情，誰說的准。我們都只是凡人，只能保證當下，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夠了。」
「楊少俠說得是。」
牛季霸沒想到楊九天小小年紀，對人生，就已有這般深刻的領悟。暗暗欽佩。
也正是此間，青峰帶著羅覺、羅森、修肯，和德志，火速趕到了南城門下。
「將軍！」
四個人站成一排，齊呼一聲。
丁琳轉過身來，正視著四人。
「你們可知道，本將軍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叫你們來這裡。」
「對不起，不知道！」
羅覺高喝一聲答道。
他目視前方，不敢看丁琳的眼睛。
丁琳看到羅覺，略有一些尷尬。但她仍然保持著身為一軍主帥的威嚴，大聲道：
「我要你們輔佐楊九天，突襲越國邊境。只要你們能夠合力斬下越國五百人的人頭，每個人都有重賞。如果你們做不到，那麼以後，你們五個人，將一起發配到火頭軍中，三年不得離開火頭軍！」
此言一出，南城門的守衛們，都是一臉驚駭。
五百個越國人的人頭，就算是普通平民，就靠他們五個人，那也是極為艱難的。
但丁琳言盡於此，目光冷冽地掃視著面前的四個人。
他們四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莊嚴之色。
而且，他們四個人中，除了修肯以外，每個人都對此表現出難以掩飾的興奮之色。
在遠征軍的隊伍里呆久了，羅覺和羅森，早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上陣殺敵了。
而德志的志向高遠，他當然也很清楚，要陞官，就得擁有足夠多的軍功，才能服眾。
此間就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而只有修肯一臉擔憂之色。
丁琳便是走到修肯的面前，高喝一聲道：
「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四個人大聲響應。
而修肯一臉懼色，甚至都不敢去看丁琳的眼睛。
丁琳對此極為不滿。
「哼！」
她冷哼一聲，憤然抬腳一提，正中修肯的小腹。
「啊！」
修肯被踢得一個踉蹌倒地，雙手捂著小腹，一陣吃疼。
丁琳對此不屑一顧，一臉憤怒地轉過身去，背對著修肯，冷聲說道：
「修肯，你是難得的醫術天才，但沒想到，你竟是這樣一個膽小怕事的懦夫。」
說話間，丁琳從腰間掏出四把普通匕首，分別丟給楊九天、羅覺、羅森、德志四人。
並一臉沉著道：「這四把匕首都是越國人的匕首，你們帶著這四把匕首，混入越國邊境的荒村，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們的身份，今夜之前，我要見到越國人五百個人頭！」
語罷，丁琳轉身抬腳離開。並從跌倒在地的修肯身上，羞辱般地跨過。
牛季霸親自替楊九天打開城放行。
楊九天回眸看了一眼跌倒在地的修肯，濃密的眉頭微微一抖。
他期待著修肯會站起來，要求加入隊伍。
但在他們走出城門的那一刻，是青峰突然跟了出來。
「大哥，如果途中遇到岳鐮，我怕你們不是他的對手，不如帶我一起去吧。」
楊九天當然知道青峰是個不可多得的高手。
如果青峰誠意協助自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但他真的會誠意相助自己么。
他對青峰沒有絕對的信心。
但他猜想，青峰的目標，或許是岳鐮身上的魔神天書。
便笑道：「那好，如果你不怕死，那就跟我們一起去吧。」
說到那個「死」字的時候，他刻意抬高聲線，並用餘光瞥向仍然跌坐在地上的修肯。
直到城門關上那一刻，修肯仍然沒有要跟上來的意思。
楊九天失望了。
但他的目標是護軍之職。
在眼下的隊伍中，他是儲備護軍，聲望最高。
「出發！」
他一聲令下，一行五人，便是用最快的速度，徒步南下，朝著越國邊境飛奔而去。
此間，丁琳和牛季霸，都站在南城門的城樓上，目送著他們南征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