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當年明月
皇帝全身潰爛，這些日子都是修肯一人為他盡忠，他大概死都不會想到，修肯竟然會在他的面前說出這般忤逆之言，老臉上先是表現得極為吃驚，遂即一臉羞憤，倉皇地爬起身來，回身指著修肯怒罵道：
「修肯，你算什麼狗東西，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么，竟敢質疑朕，教訓朕，當初若不是你把顏王引薦給朕，朕又怎麼可能跟她那種蛇蠍心腸的女人有任何交涉？」
兩人對罵，楊九天和丁琳都有些看不懂了。
楊九天心中急於知道答案，便也沒有興趣繼續聽下去，直接開了通天法眼，透過皇帝的外貌，洞悉他這一生所有的經歷。
兒時，面前這個全身潰爛，狼狽不堪的皇帝，也曾生了一張可愛的小臉，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目光變得更加堅定，更像是一個成熟而且有擔當的男子漢。
十歲那年，他隨先皇在野外狩獵，騎馬射箭，開弓就輕易射殺天上的蒼鷹，那等豪情，是一般孩子無法相提並論的。
後來，也是因為那件事情，先皇才把太子之位授予他。
十五歲那年，先皇駕崩，他接任帝位，在太后的輔佐下，一步步走上權力巔峰。
十八歲，他迎娶了藩王的妹妹，最初，他們也極為相愛，可是沒過多久，這個女人得了一場怪病死了。
那以後，他沒有再找過任何一個嬪妃，直到四十歲那年，朝城天天上奏，要皇帝為江山社稷著想，早日迎娶新后，這才再次娶親，不久后產下男嬰，便是如今的太子殿下。
可是別人不清楚，其實這位太子殿下，根本不是皇帝的親生兒子。
在他第一個皇后死的時候，他就已經把自己變成了太監。這本是為了表現出對皇后的愛情忠貞不渝，可是後來這件事情慢慢變成了笑談。
他並不在意這些，只要江山社稷得以保全，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而那個為她產下龍子的人，便是顏凝玉的貼身丫頭。
這件事情，說起來也真是足夠複雜。
簡單說，就是皇帝娶了老婆，老婆不到十個月就生了孩子，這個孩子很健康，而且跟皇帝長的一點都不像，很多人都在背後有所非議，不過很快都被滅了滿門。
皇帝把那個野孩子視為己出，其實也都是看在顏凝玉的面子上。
因為顏凝玉告訴他，只要他養大那個孩子，他便可以保證風國二十年內不受戰亂之苦，代價是他必須承受荒神蠱的痛苦。
楊九天大致看明白一些門道，但只是粗略地看了一遍，他還是不明白，顏凝玉為什麼要這麼做。
回想起顏凝玉當年的所作所為，她似乎並不是這種陰狠毒辣的人，那麼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
正當他陷入困惑，虛空中突然又出現一朵粉色蘑菇雲。
蘑菇雲只有楊九天和丁琳看得到，他們一起看去，都是一臉震驚。
「是顏王。」丁琳大呼一聲。
楊九天身形一展，這一次，終於有機會站在那朵粉色蘑菇雲上，和顏凝玉面對面交談了，「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做。」楊九天二話不說，開門見山地問。
此際，顏凝玉的腰間掛著一塊玉佩，上面正是刻著「飛燕」二字，而且，她也的確穿著男裝，看起來頗有幾分颯爽英姿，「什麼為什麼，難道你沒看出來么，風國的皇帝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楊九天看過風皇的一生，倒真的沒看出他有哪裡不好，「呵呵。」他只能笑笑，「可能人與人的想法是不同的，我不知道你所謂的好指的是什麼，但是你說的不好，難道說的是他這個人太軟弱？」
顏凝玉昂首挺胸，道：「且不論他這個人怎麼樣，相信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就是荒神。」
「知道了。」
楊九天冷聲道：「但這跟我有關係？我只想知道，你既然那麼痛恨風國皇帝，為什麼又要我們來救他。」
顏凝玉咧嘴一笑，看起來並沒有生氣，「好啦，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我叫你們來呢，其實不只是要救風國皇帝，其實更重的是，你們必須把羅家三兄弟和修肯一起救出風國。」
這可真是秒變萌女的節奏。
楊九天的心裡本就有顏凝玉的一席之地，哪裡受得了她這樣的萌態，乾脆別過臉去，冷聲道：「不管怎麼說，我們曾經是君臣關係，我的心裡對你很尊重，但你現在的行為，讓我感到非常困惑，我不懂，你這麼做究竟有何目的。」
顏凝玉的心裡何嘗不是裝著楊九天，否則以她尊貴的身份，又何必要跟楊九天解釋這麼許多，她的表現已經很明顯，或許她自己也不想再繼續掩飾下去了，但低頭看著地面上的丁琳，突然又有些遲疑了。
作為荒神，好歹也是一個神者，她當然可以看得出，楊九天也是丁琳心中的摯愛，一番遲疑，終於還是面色一寒，道：「不該問的別問，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
面對顏凝玉突然的轉變，楊九天大致也可以看透七/八分端倪，但作為一個男人，他也有自己的自尊和驕傲，即便看透了，他也要保持自己的姿態，驕傲地說道：「如果你不願意說，那我沒什麼好問的，我會讓丁琳竭盡所能治好風國皇帝的病，還請到時候你再來跟我們指點迷津。」
顏凝玉聞言，扭了扭脖子，貌似可愛滴笑著，「那好啊，既然你這樣說了，我還有留下來的必要麼。」
突然發現，他們好像都是帶著氣憤的心情在說話。
或許，這就是有情人的自尋煩惱吧。
丁琳雖然身在其中，但在剛才一幕，她卻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她幾乎可以看透兩人當時的心情，在楊九天回到地面的時候，忍不住數落道：「明明就很喜歡，幹嘛非要掩飾，真是搞不懂你，當初妙玉那麼好的姑娘，怎麼會為了你喪了命。」
說著，她雙手環抱胸前，嘟囔著嘴，也像是很生氣的樣子。
楊九天正要說些什麼，卻突然發現皇帝寢宮裡傳來一聲慘叫，「啊！」
那種慘叫之聲，嘶聲裂肺，看起來，那人一定是痛苦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