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入墜魔窟
穆琛走出了咖啡廳，一氣嗬成地迅速上了車，一腳油門向穆彥的豪宅駛去。
車子飛馳在空曠的大街上，與步履踉蹌的女孩擦身而過。
安楚楚手捂著小腹，克製住眼前的昏沉，蹲在了地上。
深夜，昏黃的路燈打在那凝著的清秀容顏上，有幾分朦朧的美。她深吸了口氣，起身，移動著，向前走去。
安楚楚終於，從穆彥家逃了出來：
剛才故作的迎合，也是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掙脫手腳的束縛。
趁穆彥洗澡的空隙，從房間的窗子順著排水管，滑落。
摔在地麵時，膝蓋呈彎曲抵住了小腹。幸好脫離的位置與地麵的距離並不是很遠。
逃離時過於倉促，還是沒有機會找到被穆彥藏起的那本相冊。她有些懊惱，應該再翻找一會。
安楚楚仰頭看著黛藍色的天空，疏星淡月，涼涼的冷風忽而從領口灌進。她不自知地雙臂裹緊了身體。
穆琛在車上，想著不久前。
自己深愛的女人與所謂的弟弟交融的場麵。眼神中掠過狠絕之色。
距離穆彥的宅子隻剩下幾條街的距離，倏而，手機的鈴聲豁然響了起來。穆琛掃過屏幕，上麵的標注是林家的座機。
車子又開了一段，停了下來。穆琛忍住不勝的煩擾，擰眉，接起：
“喂……什麽？！好、好、我這就過去！”
已是深夜的林家別墅，依舊燈火通明。
管家打開了大門後，穆琛快步走了進去——
遠處便聽到林父的歎息和林母的哭泣聲，穆琛頓了一下，臉色一暗，向樓上走去。
房間裏，圍繞的醫護人員忙前忙後。神色裏卻是束手無策。穆琛掃過忙碌左右的人，推門進入。
“穆琛！你還有臉來，你看看，這都是你做的好事！”林父暗指穆琛沒有照顧好女兒，林雅茹才會離開穆家，發生不測。
“你就少說幾句吧，是我叫他來的。女兒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最需要的就是見上穆琛一麵。”
林母嗚咽著，推了推林父，害怕他再說了什麽過激的話刺激到林雅茹。
“林雅茹找到了？她怎麽樣了？”穆琛沒有理會林父的話，開口問道，迅速走近了幾人圍擋著的床邊。
“雅茹是我，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了？”穆琛靠近，端坐在床沿上，望著蓋在白色的被子中雙目無神的林雅茹。
“病人的身上有有瘀痕，雖說不會危及生命。但是精神狀態卻很差，據我分析是受到了某些外界驚嚇、刺激。”醫生摘下聽診器，神色嚴肅的說道。
“我女兒從小像明珠一樣被捧在掌心，哪受過這樣的罪，不受到刺激才怪！”
林母搖頭，上前握住林雅茹的手，柔聲問道：“告訴媽媽，想不想吃東西？媽媽這就去叫人準備些你平時最愛吃的點心。”
“不要過來，別過來！”林母剛碰到林雅茹的手，她便如觸電般尖聲甩開，猛地坐起身，驚恐地爬到了角落。
通過林母的簡述，穆琛了解的大概：
雅茹是在一夥販賣女工的偷渡船隻上找到的。據那裏的頭目交代，自己從一個漁民的手中得到的林雅茹。
漁民稱當時在附近的江中發現了她，救起後與林雅茹發生爭執。一氣之下，聯絡到作為人販頭目的小叔，將她低價轉手。
而林雅茹與整船的“女工”因為哭鬧，時常遭到看守的暴打，饑餓辱罵更是常有的事。被救出的女孩精神上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陰影。
“林雅茹，我是穆琛，別害怕，我在這裏。”
穆琛望著林雅茹驚恐的神色，有些擔憂。畢竟林雅茹是從穆家離開後發生了意外，即便對她沒有愛，但是這麽多年的跟隨，穆琛也不能置身事外。
“穆琛？穆琛！你怎麽才來！”林雅茹聽到穆琛的聲音，無神的雙眼好像找到了聚焦，聞聲尋了去。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林母對房間內的一眾人使了個眼色，做了個不要打擾二人的手勢。”林父還要說話，被林母硬拽著與一行人離開了林雅茹的房間。
“穆琛，我好怕，好怕！”林雅茹不知想起了什麽，渾身顫抖起來。恍惚地爬到穆琛的身邊，蜷縮進他的懷中。
“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你看到了什麽？”穆琛安慰的撫摸著她的發絲，放低了語氣問道。
“我看到，船、水。那些女人因為爭搶一塊麵包而廝打……”
林雅茹仿佛又回到了那條龐大的船上，回到昏暗的船艙裏：
“求求你了，我實在是太餓了，沒有一點力氣，真的就快死了!”一個身穿格子衫，身材消瘦的女人因為饑餓而匍匐到看守麵前。虛弱淒慘的祈求道。
“老子的淡水也不多了！更別說是吃的東西，滾！”看守在船艙內照常巡視一圈後，確定沒有昏倒或是不軌的人，一腳踢開麵前的女人。
接著，船艙門被再次關閉，一片黑暗。隻能從四壁的空隙中透過一點微弱的光。渾濁的空氣裏四散著呻吟與痛苦的哭泣聲。
不知過了多久，看守再次打開門，向裏麵丟了幾塊麵包。
殘喘的女人們蜂擁而上。
坐在最前麵的那個饑餓的女人用身體死死地蓋住那幾塊食物。剛才還死氣沉沉的空間裏豁然升起廝打，哀嚎的聲音。
不多時，看守再次走了進來。扯著其中一個女子的頭發，撞向鐵鑄的艙門……
“她死了！就倒在我們麵前，看守說我們並不老實，所以將她扔在我們中間。光亮隱約照進來，照在她睜著的眼中。”
“別怕，有我在。一切都過去了。”穆琛望著林雅茹抱頭痛哭的模樣，低聲說到。
“我不敢閉上眼，總能看到她的樣子。頭部被紅色浸濕，合著淩亂的頭發蓋住額前。手裏依舊，死死地抓著那塊幹癟的麵包，”
林雅茹深深的呼吸著，顫秫在他的懷裏。
“答應我不要丟下我，留我一個人在黑暗的地方。”她揚臉，眨著濕潤的眼簾，求助的望著穆琛。尖尖的下顎抵在他的胸膛，目光一刻也不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