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二章 潛伏 二

  來者正是坐鎮北方星域，萬法不侵的九色神君尹川。 

  九色微笑看向萬卷仙尊。 

  「你我的約定還有效么？」 

  「這個自然。」萬卷仙尊鄭重點頭。「未來佛可是打算重返金蓮？若有什麼差遣，晚輩必當全力以赴！」 

  他眼中隱隱泛著一絲希冀。 

  九色眯眼道。 

  「還有六千年，我便準備藉助劫氣，重返金蓮。履行與天音龍王之戰。這期間需要你前來護法。」 

  「晚輩遵命！」 

  萬卷仙尊恭敬道。 

  「到時候我會適當的對你放開重返質變時的變化，成與不成，看你自己。」 

  「是！」 

  萬卷仙尊頓時大喜。 

  「你需要防備的，一是，原初自在寧安天魔也即將現世，他是與我應運而生，專為毀我道基而來。 

  二，天妖軍主和道祖們不會輕易讓我成功，他們雖然被暫時封鎖在深淵深處，相互糾纏，但還是能通過投影遠距離干擾。到時候要靠你輔助。」九色正色道。 

  「佛祖放心，晚輩為此準備了無數年，必定能萬無一失！」 

  「那我便放心了。那麼，之後北方星域再見。」 

  九色滿意的點頭，轉身再度化為白金遁光，眨眼便飛射遠去，很快消失不見。 

  只留下萬卷仙尊面露喜色。 

  ********************** 

  第十深淵，衰老之河。 

  灰色的大地到處是乾裂縫隙。一股股的白色劫氣如同噴泉一般，不斷湧出，腐蝕著密度極其恐怖的大地河流。 

  方獄披著長長黑袍，袍子末端足足拖出三米，彷彿披風。 

  他站在衰老之河邊，身側只有一個同樣披著黑袍的骷髏人。 

  骷髏人真的只是一具骷髏，渾身上下沒有半點血肉，白森森的頭骨罩在黑袍兜帽下，眼眶漆黑深邃，彷彿不見底的深淵。 

  「主上，九色神君開始有動作了。」骷髏人低沉出聲道。 

  方獄背對著他，望著衰老之河緩緩流淌，沒有說話。 

  骷髏人握了握白骨手爪，發出嗑嗑的脆響。 

  「九色與天音龍王一戰，約定的時間很快便到了。道祖們各自算計著讓各自的傳承延續下去，以便統治稱霸下一個新紀元。 

  天妖軍主們本能的依照大宇宙意志，毀滅一切可以毀滅的繁雜物。以方便劫氣清掃吞噬。」 

  他頓了頓。 

  「那麼，我們呢？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微風吹拂，扯動方獄垂在臉側的黑髮不斷揚起。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轉身。 

  「生命的目的是什麼？」 

  「是恐懼吧。」骷髏人思索了下，回答。「因為恐懼死亡，而生存。」 

  「是啊.……」方獄長嘆，「生命的本質是空虛，所以無論得到再多，活得再久，最終滿足一切后，得到的，只有空虛。」 

  「而當這樣的空虛越來越多，隨著時間越來越強，那麼，就連對死的恐懼，也不可避免被削弱。」 

  「主上.……」骷髏人有些遲疑，他想知道的是，現在他們已經脫離了陰影界，佔據了第九深淵，成功在大劫中生存下來。 

  那麼接下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不是誰都有著敢於衝擊道祖的野心。 

  更多的生靈，在消耗掉了最初的衝勁后，便會安於現狀，希望尋求得到安定。 

  沒有誰有無窮無盡的野心。 

  方獄看出了他的想法。 

  笑了笑。 

  「我吸收吞噬了道祖本源，以金蟬脫殼之計，讓外力殺死分身，騙過道祖，這才得以由明轉暗。 

  到現在，我才明白我到底是為何而生。」 

  骷髏人不明白他的意思。 

  方獄笑道。 

  「你只需要知道，『我之成道機緣，全在九色』就行了。」 

  「九色神君么……」 

  骷髏人若有所思。 

  「現如今，九色，我，天音，才是大劫主角，我等三者，誰最終決出勝負，誰便是終結這一次大劫的真正根源。」方獄解釋道。「萬物消亡，道祖不顯，便是大宇宙意志為我們搭建的最好舞台。」 

  ********************* 

  大劫爆發后數月。 

  無數聖地界主紛紛隕滅，祭神之地很多抵抗住了第一波的突襲，卻沒能扛住後續的持續不斷消磨。 

  祭神之地紛紛被劫氣吞噬消化，淪為其中的一部分。 

  人間界大部分陸地海洋，都被劫氣吞噬，面積足足消失了大半。且還在飛速消失中。 

  無數生靈族群，全部死絕。 

  人也好，動物也好，植被石頭，泥土空氣，沒有什麼是劫氣無法吞噬同化的。 

  大片的祭神之地消亡，殘餘的聖地，如同星星之火，只有極少數勉力還能支撐，但都開始尋找各種聯絡手段，朝大型聚集地靠攏。 

  佛域殘存力量紛紛和北方星域靠攏，形成最大的一個北方迷境。 

  之後則是幽界冥城，有攝日神君坐鎮。排名第二大面積。 

  第三，則是四海仙山幻海極地的修士，聯合龍族鳳凰一族，合力支撐起的一個秘境，抵禦劫氣。 

  據說也找到了兩位有十點仙光的大聖苗子，依靠其收集資源，還算勉力維持，人稱之為水火迷境。但也有人傳說，這塊秘境的真正依仗，是天音龍王。 

  這三塊便是現如今最大的三處倖存聚集地。 

  其餘多是苟延殘喘，早晚都會被劫氣消磨隕滅。 

  *********************** 

  幽冥宮。 

  林新手握紅色光團，閉目仔細感受著其中運轉的特殊規律和變化。 

  良久，他才緩緩鬆開道祖本源，眼神複雜的看著這寶物。 

  「太複雜了.……以我如今的思維能力，居然都完全跟不上其中的質變變化。」 

  一瞬間有數千億個或大或小星球發生質變，這便是道祖本源內演化的成就銀心的過程。 

  無數星球朝中心濃縮塌陷，匯聚在一起，在一股極強引力作用下，凝聚成一個真正的核心，那便是銀心。 

  林新在這個過程中，頂多只能把握幾顆星球的大致質變過程。其餘就完全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道祖本源就像個回放器，裡面記錄著道祖們凝聚自身銀心時的一幕幕過程。 

  但就是觀看領悟這個過程，林新甚至連開頭都看不下去。 

  他現在是終於明白，為什麼求道者們會無數年來的瘋狂閉關，不再現世了。 

  「那麼，為何方獄，能夠如此迅速的吸收道祖本源？」他皺眉起來。 

  「難道是直接吞噬？」 

  這樣雖然可以，但太過暴殄天物，就像是拿記錄重要知識的書本，燒火取暖一般，簡直是浪費之極。 

  林新隱隱有種直覺，這道祖本源的迅速吸收，應該是和陰影界把持的幽府有關。 

  幽府歷經太多次大劫了，其中隱藏了許多為了躲避大劫而逃入其中的古老存在。 

  單純的劫氣，恐怕根本對其無效。 

  「或許我該最快速度去一趟幽府，看能否尋找到答案。」 

  道祖本源無法迅速感悟，這樣慢慢磨，一次感悟需要花費一個月，而還有數千億個星球軌跡質變需要把握，之後更別說還有第二階段，第三階段，到時候又該如何是好？繼續靠時間磨？ 

  「必定有特殊方法。」 

  林新越發想到有這個可能。方獄既然沒死，那麼極有可能還在陰影界，甚至有可能進了幽府。 

  再加上這麼多年，沒有得到紅葉劍主的消息，這趟或許也是時候，前去查看一下情況了。雖然實力不一定夠，但可以試探一番。 

  想到就做。 

  他身影一閃，直接離開心核，出現在幽冥宮密室內。 

  快步走出密室，神念通知正在管理事務的林意和林外兩者。 

  很快，密室外，半空中，兩道遁光急速飛來，落在林新身前，化為一頭雪怪和一頭星魔。 

  分別是林意和林外兩個幽界冥城的大管家。 

  「主人！」 

  兩人恭敬朝林新行禮。 

  「我有事要外出一趟，幽界的資源還夠用吧？」 

  林新隨口問道。 

  林意迅速回道。 

  「足夠的，儲備的資源，只要不濫用浪費，足以讓現在的人口修士消耗上萬年。我們利用自循環生態圈，可以接近完美的產生自循環，自給自足生產食物物資等。 

  唯一消耗的，其實是模擬太陽，和損耗的大量物質元素。」 

  「因為還要抵禦時時刻刻的劫氣消磨，外界沒有宇宙物質補充陸地消耗，所以能維持這個程度，已經是極限了。」林外也跟著解釋道。 

  林新還算滿意的點頭。 

  「我這趟外出，或許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若發生什麼事，你們可找師尊和九曲仙翁，以及寰宇天尊決斷。」 

  「屬下明白！」 

  林意林外齊齊恭聲道。 

  「那麼，就這樣吧。」 

  他對這兩位大總管很是放心，畢竟是自身演化進化出來的強大道兵，忠誠度不用質疑。 

  能源方面又有他進化產生的熔核之心供給。水源則是早已引進的大量海水和淡水，各自形成大小湖泊。 

  又仔細交代了一些事，林新這才放下心來，身形一閃，驟然消失在原地。 

  密室前，林意和林外站在宮殿內，也是齊齊鬆了口氣。 

  「主上的威勢越來越強了。我甚至現在都不敢直視他的面孔。」 

  林意嘆了一聲。 

  他高達三米多的雪怪身軀，因行禮而彎曲成一個佝僂弧度，一看便讓人感覺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