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衝突
這話一出,不單是厲明昕,就連宋淩雲都愣住了。
因為這句話裏麵包含了太多的理所當然與趾高氣揚,似乎宋淩飛這個人已經認定了,對方非得原諒他不可。
宋淩飛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了多麽驚世駭俗的話,他還想要繼續挑撥離間,“殿下,不是我說您,如果這事擱在我身上,我可忍不了。您是太子呀,而他隻不過是一個落魄小家族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宋淩雲狠狠的一巴掌給打斷了。
宋淩雲是習武的人,這一巴掌力度之狠,直接把這個將近二百斤的胖子給打飛了出去。
他在地上懵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爬起來,然後就聽到宋淩雲僵硬的說,“畜生,你枉長一副人樣!”
宋淩飛感覺自己半邊臉都腫了起來,他張開嘴,吐出了一口鮮血,那一瞬間甚至有點想要惡向膽邊生,反抗宋淩雲的暴行。
然後他就看到宋淩雲厭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毅然離去。
一直冷眼旁觀的厲明昕做的就更明顯了,他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直接大步從他身上跨了過去。
宋淩飛這才後知後覺,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麽。
可是已經晚了,他這樣精丨蟲上腦的禽獸,就應該在苦主的家門口長跪不起。
經過這件事,宋淩雲徹底放棄了要撈這個禽獸的想法,同時他也麵對了非常大的壓力。
因為這個時代的風氣,整個家族都是同氣連枝的,之前宋淩飛放心大膽的來找宋淩雲,也是吃定了他一定會幫他這一點。
但是現在宋淩雲不願意幫忙了,就相當於是打破了大家心照不宣的規則,自然會在家族範圍內引起軒然大波。
宋淩雲脾氣臭,沒什麽人敢惹他,來替宋淩飛說情的人便轉移目標,盯上了他的父親。
宋父也不太讚同宋淩雲直接放棄宋淩飛的做法,再加族裏親戚朋友一說,就更覺得兒子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忍不住來找兒子談話。
宋淩雲直接用一句話給抵了回去,“他當著太子的麵挑撥離間,我還去跳著腳幫忙,到底是嫌自己活的長呢?還是嫌自己本事太大了?”
宋父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出,頓時無言以對,就開始挑宋淩雲態度上的錯誤,他很憤恨的指責道,“那好歹也是你堂弟,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是你父親,你看看你對我們是什麽態度。”
宋淩雲終於被他惹火了,他冷漠的道,“父親覺得我做的不好的話,你便自己去幫這個忙就是了,隻是到時候把整個家族拖下水,可別再來哭著求著讓我收拾爛攤子。”
“你!”
宋父讓這個逆子給氣的不輕,但是他也知道宋淩雲說的都是實話,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現在的能力已經完全比不上兒子了,很多時候都需要兒子來拿主意。
但是不管怎麽說,宋父還是讓他的態度氣到了,他不願再與這個逆子說話,轉頭去找自己養在外室的小老婆訴苦去了。
這邊宋家一片雞飛狗跳,那一頭至始至終都立場曖昧的厲明昕則卯足了勁要把這趟水給攪混。
他身份實在是太尊貴了,不管是多麽不長眼的人,都不可能跑到他這裏來做文章,所以他隻需要動動手指,就可以給宋家造成非常大的麻煩。
他甚至還忙裏偷閑的去見了一次唐繡瑾。
唐繡瑾現在還在禁足令期間,但是對於這場威震四海的案子還是有所耳聞,她也對這樁案子很關心。
厲明昕見她感興趣,就把自己所了解的情況給她說了一遍,重點描述了一番宋家的人是多麽的不要臉,力求讓唐繡瑾對宋家沒有什麽好感。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唐繡瑾對於紈絝子弟從來都不抱什麽期待,對宋家那群人的做法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她關心的隻是死掉那個女孩的情況,甚至問出了非常匪夷所思的問題,“她嘴裏有煙灰嗎?”
苦主的屍體曾經遭遇焚燒,屍身上滿是燒焦的痕跡,基本上都看不出是個人樣了,唐繡瑾隻是去簡單的瞧了一眼,並沒有細看,又哪裏回答得出這麽細致的問題?
唐繡瑾很耐心的跟他解釋道,“你可以找仵作去看看屍體的嘴巴,如果嘴裏有煙灰的話,那說明她在被燒死之前還是活著的,也曾經張口呼吸過;若是沒有的話,那說明她被焚燒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這樣我們就可以確定凶手到底是不是那個縱火的人。”
厲明昕的眼神瞬間就亮了起來,他非常驚喜的道,“阿瑾,你給我的驚喜真是越來越多了!”
唐繡瑾微微一笑,這隻不過是一個比較偏門的小知識罷了,稍微有心一些的人都能想起來,卻沒想到能夠幫厲明昕這樣大的忙,看來他真的很為這樁案件困擾。
等到厲明昕走了以後,唐英傑解了唐繡瑾的禁足。
其實唐英傑並不是很喜歡自己女兒和厲明昕交往,但是無奈現在厲明昕一顆紅心向著太子殿下,他幹涉來幹涉去也無果,便隻能作罷了。
沒事給閨女找不痛快,他自己也高興不到哪裏去。
被放出籠的唐繡瑾並沒有像脫韁的野馬一樣到處撒歡,她天生喜靜,就算是被禁足的時候,也並不覺得有多委屈,得到出門的允許了,也不喜歡到處亂跑,每天安安心心在家裏坐著看書。
直到她和李香雲一起出門。
其實現在見到李香雲的時候,唐繡瑾都會有些愧疚,因為在她被禁足的日子裏,曾經很多次見著李香雲的名頭出去撒歡,然而李香雲本人卻一點也不知情,還以為自己跟唐繡瑾很久未見,對她甚是想念。
因為這份愧疚,所以唐繡瑾對李香雲的態度非常好,跟她玩得十分盡興,直到一不小心從馬上栽倒下來。
毒發的時候,唐繡瑾隻是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她還以為是自己夜間出來玩,吹了冷風著涼了,可是隻不過在打了兩三個噴嚏之後,她的身體就徹底失去了控製。
同行的李香雲被她嚇了一跳,她從馬上縱身一躍,趕在唐繡瑾歲之前接住了他,這才恍然驚覺,唐繡瑾的身體居然已經變得滾燙,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發起了高熱。
李香雲焦急道,“你發燒怎麽不告訴我?”
唐繡瑾的意識迷迷糊糊的,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剛才麵臨的處境有多麽危險,隻是下意識的抓住了李香雲的袖子,往她懷裏拱了拱,然後就徹底斷了線。
李香雲把她平放在地上,都是女子,倒也沒有什麽可害羞的,她毫不忌諱的捏住唐繡瑾的脈搏,仔細把了會兒脈,最後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唐繡瑾應該是中毒了。
的確,正常的風寒感冒不會這樣來勢洶洶,讓一個一個時辰之前還活蹦亂跳的大活人,忽然之間就栽倒在地,甚至還有一點口吐白沫的征兆。
李香雲頓時慌了神,現在唐繡瑾在她懷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去,額頭上泛起一片烏青,四肢變得冰涼,而頭腦卻愈發的熱了起來。
李香雲拿她沒有辦法,最後隻能抱著她去找厲明昕求助。
厲明昕見到唐繡瑾這幅模樣,頓時被嚇了一跳,唐繡瑾看起來實在是太過淒慘了,任何人看到她都會為之慘狀而驚異的,更何況是一直以來跟她情投意合的厲明昕呢?
他趕緊吩咐手下人去找太醫,然後原地轉了幾圈,忽然去解唐繡瑾的扣子。
李香雲懵了一下,然後一巴掌拍開了他的手。
她質問道,“你怎麽能乘人之危?”
厲明昕也被她給問愣了,他非常不可思議的辯解道,“我幫姑娘看看身上還有沒有傷。”
李香雲很是惱火,“你少來這一套,都已經什麽時候了,還是一肚子男盜女娼的事情,看傷也用不著你來動手,太醫已經馬上就到,再不濟還有我呢!”
李香雲大大咧咧慣了,她是看了厲明昕從一個沒有什麽勢力的掛名太子成長起來的,心裏對他並沒有多麽尊敬,而且因為她和唐繡瑾之間的關係,她甚至一直有種好白菜又被豬拱了的感覺。
平日裏她對厲明昕出言不遜,厲明昕不會跟她計較,但是今天唐繡瑾出了那麽大的問題,厲明昕的心裏也憋著一股火氣,他頓時就很生氣的回嗆了回去,“李姑娘若是真的頂用,阿瑾何至於落到如此田地?”
李香雲頓時臉都白了。
本來,唐繡瑾在跟她出來玩的時候突然毒發,她就感覺自己無法向唐繡瑾的父親交代,結果厲明昕還給她來了這麽一句,就像是指責她沒有把唐繡瑾照顧好一樣。
她氣得眼圈都紅了,但是厲明昕這個人在朝堂之上浸淫多年,別的不說,嘴皮子是足夠利索,至少比她一個武官家的女兒出來的要利索多了。
太子殿下三兩句話就能把她說的很想以頭搶地,她每每想要辯駁,都會被厲明昕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輕描淡寫地壓回去。
這麽你來我往的吵了幾個回合之後,李香雲終於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從袖口處把藏著的袖刀拔了出來,大吼道,“我殺了你!”
所有人都被這番驚天變故給驚呆了。
大陳的規定是見君上之時一律不得帶兵刃,太子好歹也是個儲君,上一個敢於這樣大逆不道的人還是宋淩雲,而且自從上一次他妄圖刺殺太子以後,太子身邊就戒嚴了。
雖說沒有處置宋淩雲,但是也基本杜絕了再次發生此類事件的可能。
可是李香雲這回是抱著病重的唐繡瑾進來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沒有人對她進行搜身,也就漏過了她袖口藏著的這件小武器。
這一切都是在火光電石之間發生的,好在厲明昕雖說武功不算特別高強,但是也好歹是從小紮紮實實的練過基本功的,在那把小袖刀紮過來的時候,他身子一偏,巧妙的避開了這一刺,然後一把捏住李香雲的手腕,使了個巧勁,想要逼她鬆手。
李香雲手腕一推一送,就著他的力道翻了個身,兩人一觸即分,各自退了幾步,警惕的看著對方。
他們倆短暫的交了個手,誰也沒有撿到便宜,反倒是把厲明昕的侍衛們給驚動了。
這些人大呼小叫的闖進來,終於把深度昏迷中的唐繡瑾給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