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邊境灰色地帶
“你想告訴我什麽？”
“我知道他們把人弄到哪裏去了，韃靼。”宋淩雲慢吞吞的說。
這是一個非常陌生的名詞，至少以前在唐繡瑾的耳朵裏不常出現，所以她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
難道是厲明昕先聽在了耳裏，“他們裏通外國？”
宋淩雲搖搖頭，“應該沒有那麽大的本事，但是他們綁走的都是非常漂亮的女孩，送走的那些女孩很可能是被他們賣給韃靼王庭了。”
當邊疆不穩的時候，人命是非常輕賤的，女人尤其很容易被當做貨物來看待，特別是漂亮的女人。
在韃靼與中原王朝長期的對峙之中，形成了一種非常可笑的局麵，那就是互相視對方的女人如草芥。
中原女子溫柔解意小鳥依人，韃靼女子眉目深邃五官挺拔，放在對方男人眼裏，都是充滿了異域風情的尤丨物，也是可以用來交易的貨物。
唐繡瑾之前一直覺得很奇怪，如果要說是人口販賣的話，被拐的最多的應該是小孩，但是張屠戶那一群人卻專挑年輕女子下手，就算是全部賣到妓丨院之中，應該也沒有這麽大的需求量吧。
而且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值得嗎？
聽見宋淩雲這樣解釋，她才恍然大悟，同時胸口卻感覺更加悶了，不由的仇恨起那群喪心病狂的混蛋來。
把中原的女孩賣到韃靼貴族那裏，這自然可以賣出一個高價，可是從此以後，那些女孩們就會背井離鄉，終生不能探望父母一眼，徹底的在異國他鄉淪為別人的玩物，這簡直是滅絕人性慘無人道的行為。
宋淩雲道，“我還發現了新的線索，這次我們清理人販子鬧出了這麽大的陣仗，韃靼王庭那邊很是不滿，但是他們卻並沒有放棄禍害我們的女孩，反而開始尋覓起別的道路了。”
厲明昕猛的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說——”
“嗯，又有別的勢力蠢蠢欲動，想要成為新的張屠戶。”
唐繡瑾猛的站了起來。
厲明昕知道她對這些群體的仇恨，連忙拉住她安慰道，“沒事，都是一些烏合之眾，不必在意。”
唐繡瑾卻搖搖頭，“幹些斷子絕孫的缺德勾當，你能幫我阻止他們嗎。”
厲明昕看著她。
“有兩次，我都差點被這種人拐走了。”
這句話一出來，效果拔群，厲明昕一下子就同意了她的請求，非常迅速的道，“我親自去邊疆，解決掉他們。”
這天晚上，厲明昕給元嘉帝上疏一封，稱自己思慮不周，沒有考慮到實際情況，想到全國各地去周遊一番，好好看一看各地的詳情。
這下子，官員們可是炸了鍋，上一次厲明昕自己在河霽撒歡的往事還曆曆在目，這位爺也不管走到哪裏都不可能是一個安分的主，要是由著他自己到處亂轉那還了得？
怕是整個大陳範圍內的灰色產業都得給他鏟平了。
一時間，反對的聲音猶如浪潮一般，一浪高過一浪，中心思想隻有一個，那就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太子殿下身為國之儲君，絕對不能亂跑，必須得在陛下身邊好好的呆著。
厲明昕才不理這些，他遞牌子進宮，跟自己父皇詳談了一番，第二天排除眾議的聖旨就下來了。
“準。”
太子出巡。
容尚書皺著眉頭翻閱幾封密信，容九紅著眼睛坐在他身邊，說話時還有些抽抽噎噎的，“父親，憑什麽她可以跟太子哥哥一起走，我們能不能阻止她？”
容尚書搖了搖頭，“孩子啊，執念太過，容易成為心魔，你也該放下了。”
“我不。”容九咬了咬嘴唇，“父親，你不要再安排，我見別的人了，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誰都入不了我的眼的。”
容尚書歎了一口氣，犯起難來。
這次太子聲勢浩大的出巡，又在眾人揶揄的目光中，把唐家那個丫頭捎上了。
自打得知了這個消息起，自己女兒就跟打翻了醋壇子一樣，又哭又鬧，簡直恨不得把牆都砸了。
他看著女兒這副模樣也很心疼，可是那又如何呢？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相比由著女兒胡來，他還不如盡早斬斷女兒的念想，以免她真的陷進這個死胡同裏，出不來了。
可是當他想動手的時候卻恍然驚覺，居然已經晚了。
女兒早就跳入了這個情網編織成的牢籠之中，泥足深陷，難以前行。
他現在非常後悔，在女兒小時候就露出這個苗頭的時候，他一直認為，憑借自己的勢力，是足以扶著女兒登上太子妃的寶座的，所以他並沒有在這方麵多加管束。
可是誰知道途中殺出來一個草根真愛呢？
若是他的這番心理活動被唐繡瑾知道的話，她一定會很生氣的，雖然她的家族跟容家比起來算不得什麽大富大貴之家，但也是書香門禮儀的門第，怎麽就淪落到草根那個級別去了？
幸虧，唐繡瑾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她用不著憤怒。
可是唐繡瑾不憤怒，並不代表厲明昕的心情也很好。
他對著旁邊的豪華車隊怒目而視，“你跟來做什麽？”
宋淩雲挑開馬車的簾子，衝著他這邊非常得瑟的吹了聲口哨，“我又沒在朝中任職，想去哪裏旅遊還用得著皇太子殿下批準嗎？”
厲明昕對此無話可說。
宋家家大業大，但是有官職在身的隻有宋愷星一人，宋淩雲歲的人掌控著宋家所有的產業，但是準確的來說，他現在還隻是一個二世祖的身份而已，按大陳例律，官員不可擅自離崗，卻沒有對他們的子孫作出限製。
所以宋淩雲死皮賴臉的跟在他的車隊後麵，還真挑不出錯來。
而且在名義上，宋淩雲還是他的義弟呢，一般人也不敢罵他。
宋淩雲得寸進尺，衝著騎馬跟在厲明昕身邊的唐繡瑾打了個招呼，“繡瑾，騎馬多累，來馬車裏歇一會兒？”
“不了。”唐繡瑾連忙一頭黑線的拒絕了。
厲明昕也很不悅，他一指跟在後麵的馬車，“日曬雨淋的，你騎馬確實不好，回馬車歇會兒吧。”
唐繡瑾笑嘻嘻的，“你這就吃味啦？”
太子殿下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不得不說唐繡瑾把他的心思猜得非常準，他現在何止是吃味，簡直那醋壇子都要飛上天了。
唐繡瑾笑一笑，“老是躲在馬車裏沒什麽意思，我很少有出來的機會，你就讓我放會兒風吧，好嗎？”
唐繡瑾是個個性較為強勢的女孩，她很少撒嬌，偶爾以這樣要帶點小哀求的語氣說句話，那簡直是要了命了，就算她現在要求厲明昕給他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他恐怕也暈乎乎的上天摘去了。
所以厲明昕很無奈的收回視線，頂著那邊宋淩雲熾熱的目光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裏，這兩邊的車隊都如臨大敵，生怕打頭的兩位公子爺打起來。
宋淩雲這人簡直就是小強轉生的，擁有百折不撓的信念和打不死的肉體，不管唐繡瑾明裏暗裏的拒絕他多少次，也不管厲明昕瞪著他的目光，有多麽的可怕，一有空，他就冒著死亡射線跑到唐繡瑾這邊來撩撥。
一邊如同一隻公孔雀一樣肆無忌憚的釋放著自己的魅力，一邊還不忘給厲明昕搓火。
厲明昕手裏拿著一管藥膏遞給唐繡瑾，“你拿著吧，這是防跌打損傷的藥，騎馬騎多了容易青皮。”
唐繡瑾剛剛紅著臉接過了，就聽見宋淩雲那聒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塗這個藥有什麽用，換一匹軟一點的馬鞍不就源頭上解決問題了嗎？”
厲明昕對他怒目而視，唐繡瑾則很無奈，“你怎麽又過來了。”
“跟你們走在一起，安全。”
厲明昕的臉色非常古怪，宋淩雲這個惜命的家夥，帶上的侍衛都要比他的皇家儀仗隊還要多了，如果不是因為刺殺皇族會株連九族的話，厲明昕甚至懷疑他帶這麽多人是想半路幹掉自己的。
就這還非要死皮賴臉的跟在禁衛軍後麵，要不要臉？
這個時候宋淩雲又撒起了歡，他湊近唐繡瑾，仔細的觀察了一圈她的臉，然後很認真的說，“你好像黑了一些。”
“什麽？”唐繡瑾萬萬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她本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管這家夥想說什麽，她都要四兩撥千斤的抵回去，可是沒想到這家夥一出口，簡直就是踩著女生的命脈說的，一下子就讓唐繡瑾警覺了起來。
“真的，不信你照照鏡子。”
厲明昕抽著臉皮，暗罵了一聲變態，作為一個男人，居然在身上隨身帶著一麵銅鏡？
若說他不是有備而來……算了，應該本來就是有備而來。
就這麽雞飛狗跳的，他們終於到達了第一個落腳的城鎮。
本來按照厲明昕的性子，他是會跳盡可能的挑那些偏僻的地方走的，不為別的，他不是一個愛湊熱鬧的性格，也很討厭諂媚的官員。
可是在臨行之前，元嘉帝卻囑咐他，“人心難測，這些都是你以後要用的人，不管你討不討厭他們，你都必須得了解他們。”
是的，他躲得了一時，隻要他放出話去，稱太子喜靜，那麽自然不會有些不長眼的人來打擾他；卻躲不了一世，他遲早會站到幕前去，跟這幫討人嫌的家夥針鋒相對。
到了那個時候，人家對他了如指掌，早就已經摸清他的喜好，一個二個都在他麵前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清官模樣，可是他卻高高在上，沒有任何了解他們真麵目的經驗，這怎麽能行呢？
厲明昕歎了一口氣，麵對著跪出一裏地的官帽子，緩緩的道，“都平身吧。”
“是。”這些官員們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個二個都用探究或者好奇的目光看著她，就好像他是什麽珍稀動物一般。
唐繡瑾跟在他身邊，悄悄對他說，“我覺得現在沒有你微服私訪的時候好玩。”
厲明昕臉繃得死緊，他現在不用偽裝就能擺出一副太子應有的威儀，聽到唐繡瑾的話，也不能笑場，隻能衝著她眨眨眼睛。
反倒是身後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過來，“還挺講究排場的。”
厲明昕微微偏過頭，警告的盯著宋淩雲，現場的官員們也都好奇的把目光轉向了他，宋淩雲處在眾人目光的焦點，一點也不怯場，他哥倆好的把手搭在了厲明昕的肩膀上，“我是太子殿下的義弟，宋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