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回顧清醒
紅纓還從未見過如此粗魯的唐繡瑾，往日她身上那種淡薄從容的氣質在此時已經完全消失了，紅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樣的唐繡瑾，真的像是突然間變了一個人！
“好，我出去，你有什麽事情記得叫我，我就站在門口。”紅纓知道唐繡瑾此時候心中定是十分難受，便也不再與她計較，直接大步走了出去，卻依舊不忍心放著唐繡瑾一人在屋中亂發脾氣。
等房門一關上，唐繡瑾便痛苦地抱著頭，身子無力地靠著身後的櫃子癱軟了下來，她的眼淚從眼眶中流出，她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忍著讓自己不發出聲音。
信上說，自己將會許配給睿王，而且日子都已經訂好了，就在下個月的今日，據說還是良辰吉時。
想到信上那龍飛鳳舞，帶著些欣喜的“良辰吉日”，唐繡瑾的嘴角便多了一絲苦笑。
“不可能，我怎麽可以再重蹈覆轍，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唐繡瑾緊緊捏起拳頭，由於太過用力，她的指關節已經變得蒼白，指甲也深深嵌進了肉中。
嫁給睿王的結局隻有一個，全家覆滅，自己則會被做成藥人，最終被楊菱珊折磨個半死，最後讓自己的孩兒了結了性命。
想著那冰冷的刀子插入自己心窩的感覺，唐繡瑾就恨不得將自己緊緊蜷縮成一團，她最害怕的，就是這事！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這封信的落款，還是父親的名字，唐繡瑾從小就喜歡纏在父親身邊，在父親書房玩耍，看著父親寫字看書，對他的字跡也早已是了然於心，方才看第一遍的時候，還覺得那是別人偽造的。
但是，字跡騙不了人，那著實是父親親筆所寫，也是父親親自安排，父親竟然會將自己嫁給睿王，這是她這輩子，甚至是上輩子都沒有想到過的事情。
若是睿王強求，她可以反抗，但是若是父親的話，她還真沒有半點反抗的理由……畢竟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媒妁之令。
這個時候，唐繡瑾的腦袋已經亂成一團了，她什麽辦法都想不出，也不覺得紅纓他們會有解決問題的辦法。
紅纓在門外聽見了唐繡瑾的哭聲，她驚訝地往門縫中看了一眼，隻見唐繡瑾正低著頭，將自己緊緊蜷成一團，那瘦削的肩膀因為哭泣而微微抖動，顯得十分可憐無助，就像是風中一根快要折斷的青草，十分脆弱。
紅纓隱隱有些心疼起來，怪不得平日裏厲明昕對她會如此嗬護，原來，這樣堅強的女子，竟會有這般脆弱的一麵，紅纓輕輕歎了口氣，她輕輕推門走了進去，走到唐繡瑾身前，蹲下身子，張開雙臂，將紅纓攬入自己的懷中。
“莫要哭，莫要哭，哭了也不能解決問題，還不如在此刻冷靜下來，好好想想辦法。”紅纓輕輕拍著唐繡瑾的後背，一邊在她耳畔柔聲勸說道。
唐繡瑾已經哭得哽咽，隻覺得紅纓的懷抱溫暖得像是母親的懷抱一般，心中一暖，哭聲也變得小了些。
“紅纓……將軍……你說得沒錯。”唐繡瑾哭了一會兒，也哭累了，這段時間的所有負情緒幾乎在方才的那一刻完全釋放了出來，現在的她，隻是覺得有些勞累。
紅纓見唐繡瑾已經開始止住哭泣，心裏便也鬆了一口氣，她鬆開了唐繡瑾，緊緊盯著她的眼睛，耐心問道，“到底是怎麽了？你同我說說，我雖然可能幫不上忙，但是你說出來，心裏可會好受很多。”
唐繡瑾猶豫了起來，她沉默了許久，抬起頭來，用那雙哭得紅紅的眼睛望著紅纓，認真問道，“將軍，你相信命嗎？”
紅纓聽聞此話，臉上卻是忍不住露出一個深深的笑意，“唐姑娘，你大概是忘了，你以前也問過我這樣的問題，我當時是信命的，但是是你，讓我看到了命運的多種可能。”
這一句話，讓唐繡瑾感覺醍醐灌頂般，猛地直起身來，眼睛也閃爍著光亮，她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抬手十分瀟灑地抹去了臉上的淚珠，“是啊，我以前就問過你這個問題，現在想來，自己還真是傻透了。”
“所以，你信嗎？”紅纓見狀，緊皺著的眉頭也終於舒展開了，“我覺得，你若是信的話，便也不會讓我去改變命運了。”
“我不信。”唐繡瑾扶著背後的架子站起身來，那雙空洞的眼睛也漸漸恢複了神采，“我方才差點兒被恐懼迷了心智，謝謝你，將軍。”
“哈，咱兩都已經是生死之交了，還在乎這些禮節做什麽。”見唐繡瑾已經走出來了，紅纓便也不再緊張，她也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唐繡瑾的肩膀，“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別多想，或許隻是一時不能周轉的情況。”
聽聞此話，唐繡瑾的眼眸中露出幾分驚訝來，她朝著那方才燒掉信紙的火簍子看著，腦中回想起信紙上的內容，她的心裏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唐繡瑾的臉上漸漸露出一絲頗有深意的笑容，“原來是如此。”
紅纓見唐繡瑾這又哭又笑的樣子，她心中是哭笑不得，“唐姑娘，你怎麽又笑了，沒關係吧？”
唐繡瑾連連搖頭道，“沒事了，我沒事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紅纓是一頭霧水，她一點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覺得此事是唐繡瑾十分在意的。
“我來告訴你事情的原委吧。”唐繡瑾仔細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紅纓，也好讓她安心，“我父親，決定下個月的今日，讓我與睿王成婚。”
“什麽？！”紅纓差點兒從地上跳起來，她立刻又皺起眉頭，極為擔心地看著唐繡瑾，“哎呦，我的可憐唐姑娘，怪不得又哭又笑的，這是傻了啊，別啊，千萬不能嫁給那個人渣，你若是真的嫁給了他，後半生可就毀在他手中了。”
“沒事的，將軍，你不必擔心。”唐繡瑾見紅纓那緊張的樣子，連忙說道，“這事情有些蹊蹺，我父親最是討厭睿王，若不是有急事，定不會這麽倉促地給我寫這麽一封催婚信，這可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紅纓連忙追問道，“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那信件是別人偽造的，你方才將信給燒了，不然，我還能托人讓殿下看看。”
聽到“殿下”二字，連忙一把抓住紅纓的手，認真說道，“將軍，與你商量個事情，這些事，還請你能夠為我保密，不要告訴殿下。”
“為何？你應該知道的，殿下對你多麽關心，你這事情，要是不與他說，到時候定會讓他誤會的。”紅纓真心為兩人著急，她可是看著兩人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兩人現在就差一層窗戶紙了，可不能在這個時候，讓睿王來壞事。
唐繡瑾卻是冷冷道，“誤會就誤會吧，這事情本就與他無關，若是再讓她摻上一腳，這事情可能就成真的了。”
“什麽意思啊到底？”紅纓越聽越聽不明白，她有些氣餒地歎了口氣，“你能不能一次性說個清楚，這麽同我說話，我心中著急。”
“將軍，你仔細想想，我從未告訴過家中我在胡縣的事情，那我父親為何能夠知道我的住處，並且將信件分毫不差地送到我的手中。”唐繡瑾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又給紅纓倒上了一比，給她遞過去。
紅纓接過茶水，那茶盞剛到嘴邊，答案便在她的腦中閃現，她立刻驚喜地將茶盞重重放在桌上，向著唐繡瑾說到，“我知道了！這信件應該是睿王的人送來的，之前夫人說，那門童看見一個時常出現在這附近的人，那人可能就是一直在監視我們的暗衛！”
“是的，沒錯，將軍說的全對。”唐繡瑾輕輕點了點頭，她拿起茶盞抿了依舊，淡淡道，“在我走後，睿王就不曾來過唐府，父親平日裏與睿王也沒有什麽交集，因此，也定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能夠與睿王的關係好到能將我嫁給他的地步。”
“所以……”說到這裏的時候，紅纓皺起了眉頭，一陣緊張感直逼近她的胸口，讓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你父親，在睿王的脅迫下，不得不寫給你的信？”
唐繡瑾認真點了點頭，“恐怕是的，我父親不會平白無故地乖乖聽瑞瓦在那個差遣，寫下這樣一份催婚家書，想必睿王定是用什麽東西來威脅父親了。”
“那你就這樣乖乖回去與睿王成婚？你可千萬不能回去啊，你要是回去了，就是入了睿王的意！這可對你，對殿下都不合適！”紅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很是焦急地抓著唐繡瑾的手，認真說道。
唐繡瑾輕聲歎了一口氣，“不行，我必須回去，我父親會委曲求全給我寫下這份書信，定是受了極大威脅，我若是不回去，唐家必定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