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兩個未婚妻攔截
那精細的小圓環,幽幽一閃,不見了蹤影。
身側,突然一股強風狂烈襲過,她月白的錦袍與鬢邊的髮絲,被幽幽撩起。
偉岸魁偉的金甲身影,在黑暗裡,動如風,靜如松,瞬間竟又沉靜貴雅立於她面前。
艷若雪蓮的俊顏,妖魔般冷魅,怒火深藏在那雙綠眸中,卻凝視著她,似有千言萬語,那複雜,又似有柔情輕灼的神態,叫人難辨真假。
陌影越看他,越是心灰意冷溲。
她忽然發現,自己竟從沒有看透過他,也猜不透,他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
門外的任然和任離堵在門口,隨侍候命,準備把他丟出去。
陌影抬手示意他們退下,任百里玹夜邁進帳內恧。
「殿下若想狡辯,我嚴陌影洗耳恭聽。」
「陌影,這不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也並非不相信你。」
「是么?」
「我擔心你顧及烏羌百姓,有所疏漏。我那群兄弟,為月魔出生入死,我不得不去看一眼。」
「殿下所說,固然有理,但是這番話,和我從殿下臉上看到的,恰恰相反。」
陌影說完,轉身返回屏風后,「任然,任離,送客!」
任然和任離進來,頗為客氣地擺手請他出去。
百里玹夜氣惱擋開他們,朝著屏風那邊的倩影說道,「沒錯,我是想奪取烏羌城,想親手收復薩爾手上的狼人,歸為己用。你的法子,讓他們轉眼都成了俘虜,對我來說,烏羌形同空城。」
「但是,無論如何,我還是感激你為烏羌百姓和月魔所做的一切……」
任然不耐煩地打斷他,「百里玹夜,她本來想向你求婚的,你不知,她這一整天是如何熬過來的。」
「百里玹夜,這件事倒也不怪你。怪她太聰明,輕易看透了你的心思。不過,這事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對你來說,她嚴陌影,只是一味解藥罷了。」
任離說完,強硬將他拖出去,「別逼我動手,驚動了王爺,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百里玹夜憤怒揮開他的拖拽,不舍地看向營帳小窗,見那窗帘拉上,忍不住憤懣低咒一聲,才轉身走向自己的營帳。
陌影在梳妝台前靜坐片刻,從抽屜里取出一瓶蘭花精油,倒在無名指上,輕而易舉把小圓環取了下來。
如果這就是天譴,還不算太糟糕。
她抹掉臉上的淚,擰身摔在床榻上,忽然想到,距離新年,已經不到一個月。
回去,必然是要賞賜的,年關亦有賞,這賞……怕是如何躲也躲不掉,只能主動索要,。
*
軍營內的慶功宴結束,毫無功勛可言的百里遙,喝得酩酊大醉,醉醺醺地搭著阿凜的肩,入了營帳。
一個月白錦袍的女子,從床榻上娉婷站起身來,赧然跪下行禮。
「二殿下,我想好了,我決定嫁給你!」
她髮髻側綰,耳畔簪了兩朵月白的牡丹,秀雅的臉兒嫵媚抬起,國色天香,馥郁甜美。
「今晚,請讓臣妾服侍殿下就寢!」
百里遙一整晚的鬱悶,一掃而空,他醉意深濃地莞爾抬手,示意阿凜出去。
阿凜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尷尬不安。
他們視線相對,竟似蜜意柔情,濃烈專註,似迫不及待要將對方吞掉……
他忐忑地退出來,在營帳外焦躁地來回踱了幾步,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去中軍大帳通風報信。
怕來不及,他急急地加快腳步,卻未到中軍大帳就被一個裹著披風、披頭散髮的女子撞到。
他倒是站得穩,女子卻狼狽踉蹌,差點跌在地上。
他及時出手,迅速抓住了女子的手肘將她扶穩,一抬眼,卻對上一張蒼白絕美的臉兒。
艷若描畫的眉眼,被如水草般微卷的長發掩映,在黑暗中看不分明,但是,這香甜的氣息,卻是錯不了的。
「陌影郡主?」他疑惑看遠處,百里遙的營帳,百思不解,「您沒有去二皇子的寢帳?」
陌影循著他的視線,也看向百里遙的營帳。
她沒有答應求婚,百里遙定然恨透了她,她怎會往刀口上撞?!
「阿凜,你這話好生奇怪,我為什麼要去二皇子的寢帳?」
「沒什麼。」阿凜呼出一口氣,忙堆上笑來扶住她,「郡主這是……」
陌影避開他的視線,冷聲道,「我胃疼地厲害,想去找點吃的。」
「您回營帳去等著,卑職去給您煮碗面送過去。」
「不必,我自己有手有腳,自己弄。」
「郡主信不過卑職?」
「是,我誰也不信,就信我自己。」陌影推開他,見他愕然瞧著自己,不耐煩地厲聲呵斥,「退下!」
阿凜以為她厭惡自己是二皇子的人,不疑有他,轉身便退下。
他卻沒有注意到,陌影的披風下,藏了一個小包袱。
而她披風下的衣袍,亦是尋常百姓的粗布裙袍。
所幸,士兵們都已經回營,巡邏的護衛,也比平日少了許多,要逃出去,並不難。
她的胃裡,卻似蟲豸撕咬般,的確不舒服。
因為久不進餐,剛又服用了切斷百里玹夜牽引的葯,胃裡翻攪地厲害。
軍營邊角處,沒有篝火與火把映照,她的黑色披風,也似融在了黑夜中,難以分辨。
趁著護衛輪值更換的空兒,她從軍營南方的圍布下鑽出去。
卻尚未直起身,兩個黑色錦袍的身軀便無聲地從半空里落下來。
任離彎腰,大掌按住她的肩,不准她站起。
「要趕去江南陪長公主過年么?」
陌影無奈地笑了笑,「任離,你何時變成了我肚裡的蛔蟲?」
任然自嘲搖頭,「我們不是你的蛔蟲。我們和你,感情深厚地,已經像一家人了,你要離開,卻不肯帶我們?!」
何時像一家人的?陌影想站起來,肩胛骨卻被捏的生疼。
她齜牙咧嘴地哀叫兩聲,感覺任離的力道鬆了幾分,氣結嘆了口氣,只得順著大手的力道,往下蹲了蹲身子。
「二位,你們也該有自知之明,母妃既嫁給父王,是不會輕易見舊情人的。再說,你們從前那般厚顏,那般主動,還一起送上床榻……你們不覺得尷尬,我都替你們尷尬。我這這樣做,也是一番好心,對你們,對母妃,對父王都好。」
她是為防百里玹夜奪走兒子,提前趕路,好幫母妃保護兒子。這事兒,犯不著拖累他們這兩個無辜的人。
再說,鳳隱對他們雖然不能以牽引掌控,卻能感覺到他們的行蹤,如果他們去了江南,鳳隱必然有所懷疑。
任然任離,不為所動,隱匿於披風錦帽下的俊顏,皆是波瀾無驚。
陌影見他們僵持不下,聳肩失笑。
「當然,你們若非要去,我也不攔著你們,只要你們不怕尷尬……那就一起走吧。」
任離鬆了她,冷笑道,「我們不去了。郡主自己走吧。山裡有野獸,毒瘴,還有流浪的吸血鬼和狼人,郡主一路多保重!」
說完,他便扯住任然飛身離開。
陌影手撐在地上,忍不住冷笑,「當姑奶奶是被嚇大的呢?!」
然後,她抹黑進入繞雲山。
*
一早,百里遙率先起床,神清氣爽地穿好衣袍,推了推身側背對著自己的女子。
「陌影,起床了,我們一起去請你父王賜婚。」
女子囈語似地咕噥道,「請求什麼呀?父王昨晚就答應了。」
他忽然聽出聲音古怪,側首,就見女子臂膀渾圓略胖,絲毫沒有陌影的纖瘦秀美,不禁暗驚。
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將女子翻身過來,果然——不是昨晚那張臉。
「嚴——如——玉!」他憤怒地離開床榻,懊悔氣惱,只想把自己身上沾染了污穢的一層皮剝掉。
嚴如玉慵懶地抬手,掩著唇兒,秀雅地打了個哈欠,動作遲緩地坐起身來。
「昨晚殿下折騰地人家一宿沒睡,正困著呢!和你說了,真的不用去跪求賜婚……」
百里遙似見了鬼,不可置信扯住她的手臂拖起來,隨手掀了錦被,將她從頭到腳看了個遍。
「嚴如玉,你騙我?您為什麼騙我?!」
他雙眸血紅,似看一個宿世仇敵般,殺氣陰沉。
嚴如玉這才清醒過來,視線也恢復清晰,卻正對上他駭人的眼眸。
此刻的他,毫無平日溫潤如玉,俊雅驚艷的模樣。
「殿下,我……我這怎麼能算騙呢?殿下口口聲聲說喜歡陌影,竟沒有看出,我偽裝了陌影,還霸王硬上弓,現在吃完了,還把這錯怪在我頭上……殿下,昨晚人家說不要不要,是你偏要的……你還記得吧?」
百里遙被她氣得差點厥過去。轉身便去劍架上拿了劍,抽劍便直指她的脖頸,「今日不殺你,我百里遙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嚴如玉震驚,見他真的要抽劍,她忙裹著被子跑出去,哭著嚷道,「父王,女兒不活了!父王,救命呀……」
整個軍營的士兵,都圍攏過去。
營帳內的百里遙神思百轉,驚得丟了劍,忙追出去。
「嚴如玉,你給我站住!」
嚴如玉先一步衝進中軍大帳內,故意地把被子往下墜了幾寸。
嚴懷景正與百里玹夜,百里蘊等人商討拔營回京之事,乍見嚴如玉裹著被子,披頭散髮地衝進來,霎時雷霆暴怒,從元帥寶座上,驚跳起來。
「如玉,你這是做什麼?我們嚴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眾皇子與諸將都轉身看去,就見嚴如玉香肩半露,赤腳露腿,驚恐萬狀地顫抖著,跪撲在地上。
然而,在場的人,卻無一人把披風取下來給她。
「父王,二皇子昨晚喝醉,把女兒……」她抽抽噎噎地話音微頓,忽又嚷道,「把女兒……女兒不活了!」
百里遙衝進來,見眾人都在,不禁大驚失色。
見嚴如玉裹著被子哭得抽抽噎噎,他鐵青著臉色跪下去。
「王爺明察,昨晚如玉郡主貼易容面具,假扮陌影,趁著本皇子醉酒,強*暴了本皇子。」
百里蘊似看到一隻落水狗,冷笑道,「二弟,你這話有趣。如玉說你強*暴她,你說她強*暴你,可,昨晚軍營內,風平浪靜,就連七弟和四弟這聽覺靈敏之人,也沒有聽到什麼動靜,你們莫不是鬧著玩,故意演戲吧?」
六皇子百里煒笑道,「你們不是兩情相悅已久么?這正是個好時機呀!」
「一個比一個荒唐,都給本王滾出去!」
嚴懷景氣怒交加的一聲暴吼,震懾地滿帳。
「金狐,把他們拖出去,關上馬車,待回京,交由皇上和太后處置。」
「王爺……王爺你聽我解釋……」百里遙話沒說完,就被兩個護衛拖出去。
任然正要進來,見嚴如玉裹著被子被帶出去,竟還一臉陰柔的冷笑,不禁搖頭失笑。
這女人,手段果然厲害!
他徑直進去,看了眼百里玹夜,拱手低頭,「王爺,陌影郡主留了一張字條,不告而別。」
嚴懷景正被嚴如玉氣得焦頭爛額,聽得此話,更是連話都說不出,只是迅速擺手,示意任然把字條呈上。
任然忙上前,經過百里玹夜,避開他的視線,雙手遞上字條。
上面只有一句話,「陌影立功,不敢求賞,懇請皇上與太后,追封鳳迤邐為南贏王平妻,再賜黃金千兩,恩准陌影為母親在京城建一座孤兒院,以安慰母親在天之靈。」
嚴懷景握緊字條,眼眶感動地微紅,一時間心忽然平靜下來。
他也頓時明白,女兒是急著趕往江南,陪迤邐與孩子過年。
平妻,這個詞他是第一次聽到,不過,倒不是不可行。
追封平妻……他這些年,立功無數,怎就沒想到?!這些年,最委屈的,便是迤邐。
心頭赫然一亮,他前一刻被嚴如玉激起的怒火,蕩然無存。
「任然,你和任離去尋她,不必逼迫她回來,陪她在外面散散心也好。」
任然疑惑,「王爺不擔心郡主的安危?」
「她既然打定主意要離開,定能保護好自己。」
「是。」
百里玹夜低頭,看手上的戒指,擔心地闔眼一嘆,走到桌案正前方,俯首說道,「王爺,還是多派幾個人出去尋郡主回來吧,天狼太后與血魔王恐怕……」
嚴懷景冷聲打斷他,「七殿下,煩請你先管好軍隊的事,小女自有人保護。」說完,他擺手示意任然退下。
百里玹夜沒有再堅持。
議事結束,他忙拖著嚴如皓返回營帳。
「馬上通傳繞雲山四周幾個鎮子的暗人,務必找到陌影。」
嚴如皓不敢恭維地搖頭冷笑,「她徒步而行,怕是用一整晚的時間,也走不出繞雲山。那種地方,無人敢去。王爺剛下令,凱旋迴京,亦是繞山而行,怕是軍隊過去了,她還在裡面溜達呢。」
想到繞雲山裡那一大片毒霧,以及迷宮似地山石,百里玹夜片刻不想再等下去。
更可惡的是,他竟絲毫感覺不到她的牽引!
這境況不對,難道鳳隱又把她變成了吸血鬼?
嚴如皓見他揮開帳簾往外走,忙跟出來。
他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你幹什麼去?」
「去找她。」
「你一走,王爺定然大怒。任然和任離保護她,綽綽有餘。他們嗅覺靈敏,又不必呼吸,入繞雲山如履平地,壓根兒用不著你去冒險。」
百里玹夜腳步不停,直接朝著軍營南側去。
「一會兒清歌來,他會易容成我的樣子,你幫他把事情處理好。」
「清歌?他來做什麼?」
「我用牽引通傳他的,記住,別讓他露出破綻。」
「哎……可是……」
百里玹夜腳步忽然停住,想到昨晚的戒指,他忙又轉身奔向陌影的寢帳。
矮榻衣裳一樣未少,梳妝台上也沒有缺失任何東西。
他挨個小抽屜打開,從最底下的一個不起眼的小抽屜找到了那個寶藍色的絲絨盒子,打開來,果然……那枚女戒還在。
他拿了盒子,隨手把矮榻上的狐皮毛毯捲起來,又把衣櫃里的大堆衣服拿出來收在包袱里,找來箱子將胭脂水粉,珠寶首飾也弄進去。
若她要去江南,總不能寒磣示人。
*
繞雲山外的天,湛藍如洗,清透宜人。
山內,卻霧靄滾滾,山頭冰雪冷寒,山下熱泉所經之處,炙烤的鞋底滾燙,儼然是冰火兩重天。
陌影一手提著包袱,一手撐著拐杖,走了一個上午,才發覺,這山,這熱泉溪水,都不對勁兒。
唯恐自己迷路,一個時辰前,她一邊走一邊在山石上留了星形標記,但是,現在,那記好又出現在面前。
也就是說,整整一個時辰,她都在一座山的山底下打轉呢。
「嚴陌影,恭喜你,你迷路了!」
她挫敗地對自己宣告一聲,在熱泉邊坐下來,忍著水溫的熾熱,洗了把臉,從腰間取下水袋喝了一口,抬頭望天,卻仍是只看到灰濛濛的一片。
沒有太陽,沒有指南針,沒有北斗星……更可惡的是,這片山的地圖,亦是簡單不明。
她打開包袱,想吃點東西,卻發現小餅異常潮濕,顯然,已經被毒霧浸透,再不能吃。
熱泉裡面沒有魚,她也不擅長去與猛獸搏鬥,野雞又飛又跑,憑她現在精疲力竭,更是抓不到,那些跑得飛快的兔子,鹿兒,就更別提。
在天黑之前,她必須從這裡走出去,否則,猛獸出來,她找不到食物,反而還會變成食物。
她直接把盛放糕點的包袱丟了,撐著木棍站起身來,打算輕裝上陣。
然而,兩條腿又酸又痛,幾乎站不穩。
敏銳聽到身後有忽忽地喘息聲,還有碎石被踩踏時的嘩啦聲,她警惕地停下所有動作,握緊木棍,狐疑轉頭,就見五隻綠眼黑狼,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
它們皆是腦袋尖小,獸毛奇短,身型頎長消瘦,而且身後無尾,那樣子,看上去異常兇悍迅敏。
一般被剪掉尾巴的狗,皆是比普通的狗兇猛。因為,在它們的世界里,沒有搖尾乞憐,只有狂猛的進攻。
這狼似乎……不是繞雲山裡野生的,而是被人馴養的。
她忙從袍袖中抓住一個藥瓶,狐疑看向懸崖的山石,見一紅一綠的身影飛過。
「什麼人鬼鬼祟祟?出來!」
話音落,她面前的五隻兇悍地黑狼,突然飛撲上來。
她一把毒粉撒出去,正在面前的三隻黑狼,被灼傷了眼睛,嘶叫著墜在了地上。
還有兩隻,卻一左一右地飛撲過來。
她忙彎腰前沖,兩隻黑狼於半空撞在一處,一隻落了熱泉溪流內,一隻摔在了溪邊滾燙的碎石上。
陌影迅速沿著山崖下飛奔逃離,雙腿卻痛得支撐不住,狼狽地摔趴在地上。
熱泉里的黑狼,被燙得掙扎嘶叫,再也游不出,漸漸地沉下去。
摔在碎石上的黑狼,瞬間又躍身而起,狂嘯著追過去。
見陌影趴在地上,它張口便朝著她的脖頸咬去,卻尚未觸及那身子,就被轟然襲來的一掌,打得倒飛數丈,筋骨爆碎。
陌影疑惑坐起身來,就見百里玹夜無聲飛身落地,宏大的潔白羽翼似兩片雲,緩緩扣合在脊背上,那身著銀甲銀袍的身軀上背著大包小包,卻絲毫無損他的美。
為何任然任離不來,他反而跟來?要跟蹤她去尋兒子?
他彎腰,默然伸手。
她坐在地上緩了緩神,兩手握住木棍,撐起身體,執拗地不肯要他攙扶。
經過他身側時,她以僅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道,「懸崖上有兩個女子,定是沖著你來的。」
百里玹夜看向鬼斧神工似地峭壁,朝上面擺了擺手。
任然和任離帶下兩個女子飛身而下。
卻巧了,那兩個女子,他都認識,一個是他以前的未婚妻,安凝,一個是現在的未婚妻,天狼十一公主,呼延靜姝。
百里玹夜忙叫了陌影回來,給她介紹,「陌影,左邊這位……是天狼十一公主,呼延靜姝。」
十一公主?陌影一見安凝,便搖頭失笑,「安凝郡主來尋仇呢?靖周的江南香米把你養大,是白養了。」
安凝料定百里玹夜定會與她形影不離,刻意穿了一身火紅錦袍,格外精心打扮過,比從前更加驚艷。
陌影的一身粗布袍衫,骯髒不堪,一入乞丐,更是反襯得她人比花嬌。
她冷傲仰起頭,「嚴陌影,你以劇毒害得我父王全軍覆沒,你父親砍下我父王的頭顱,害得我安氏一族家破人亡,我殺你都是客氣的。」
陌影啞口無言。
戰場上的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若不幫父王,不幫百里玹夜,死去的,將是大片靖周將士。
但是,誰也無法阻止,戰場上所有的殺戮,沉澱下的,卻是一筆筆血債。
百里玹夜擔心地看著她,怒聲對安凝斥道,「你應該去責怪發動戰事挑釁之人,而不是責怪陌影。你愛你的父親,她也必須保護南贏王和我。如果南贏王不殺你父親,你父親便殺他。」
安凝抽劍直指陌影的脖頸,「她已經把我父親毒成那個樣子……為什麼非要殺了他?!」
陌影看著面前的劍尖,清苦諷笑。
「百里玹夜,你若不殺她,不如幫她殺了我!」
「陌影……」就算恨透了他,她也不該在這種境況下無理取鬧。
陌影朝著他呸了一聲,「你最好別拿自己當聖人,你不是,越是偽裝,越叫我覺得噁心!」
安凝現在的處境悲慘,已經無依無靠。對於這自幼相伴自己煎熬痛苦,受盡欺凌的女子,他下不了手。
陌影並非逼迫他,卻看著他這樣子,心痛得無以復加。
「怎麼?還是下不了手么?」
陌影不想再對他重複前一刻所經歷的驚險,若非她有毒藥,若非她逃得及時,那五隻黑狼定將她撕碎。
她已經數不清,安凝這是第幾次傷害她。
他百里玹夜能忍得下,她卻忍不下。
「我在雨花閣,她便想方設法的害我,在獵場那一次,如果不是她,淑妃不會死,六皇子不會變成狼人,五公主和十公主也不會被吸血鬼糟蹋!憑她狼人的速度,哪怕跑回獵場去通風報信,也來得及的,可她不但不去報信,反而奔到你面前,指責是我告密……你現在動不了手,是不是確定了,我就是那個告密者?!」
「陌影,你非要這樣重傷我才滿意?!」
「我傷了你嗎?你看看清楚,到底是誰,在拿劍指著我?」
安凝不想再聽下去,她雙眸森冷瑩綠,心底憎惡的殺氣積聚,瀕臨爆發。
握緊手上的劍,她擔心地看百里玹夜,猜測著這一劍刺下去,能有幾分勝算。
陌影已近聲嘶力竭,「百里玹夜,你可以一再容忍她,可以拿她當好妹妹看,我卻容忍不了,我最不喜歡一個不仁不義,無忠無愛之人,口口聲聲講著仁義忠孝,還拿劍指責別人!」
呼延靜姝始終盯著陌影,卻是越看她,越不順眼。
她一襲碧綠金紋袍服,頭戴墜了金珠與翎毛的金紋圓帽,妝容濃艷明媚,紫紅的唇,一抹嘲諷微揚,竟是頗有幾分正氣。
「嚴陌影,你懂什麼?」
陌影斜睨她一眼,猜不透,她為何要幫安凝。若是為了討得百里玹夜幾分好感,她可是用錯了法子。
呼延靜姝道,「你陪四皇子恩愛纏綿之時,是安凝陪在玹夜表哥身邊。他被靖周的幾個皇子欺負時,是安凝陪他一起抵擋拳打腳踢,當他們挨餓受凍時,是安凝去御膳房幫他偷吃的……這種患難之情,你一輩子也得不到,自然也不會了解!」
說著,她指責看向百里玹夜,「玹夜表哥,嚴陌影有多麼惡毒,你不是都親眼看到了么!現在,整座烏羌城的百姓都變成了人類,她毀掉了你的封地,讓那裡變得不堪一擊,她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陌影抓住了袖中的藥瓶,「哼哼……原來,我嚴陌影在你們眼裡,竟是這樣的人!」
百里玹夜強硬扣住她的手,無視她的躲避,將她環入懷裡,對呼延靜姝道,「十一公主,陌影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你身為天狼人,也沒有資格教訓她。」
「她害得天狼三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又害烏羌城的百姓,我是烏羌城未來的女主人,我有權教訓她!」 ——
題外話-——今兒給寶寶準備明天幼兒園用的東西,花了好長時間,所以,兩更就合在一章了,沒有時間劃分章節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