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祈福，群狼拜月
第301章 祈福，群狼拜月
晴夜之上，星河浩瀚，山巒里的暗壑，無所遁形，群狼在林子里長嘯，此起彼伏。
眼前的一幕，震撼心魄，詩畫般唯美壯闊。
以她現代人的眼光看，月球是距離地球最近的自然天體。
她能說出月球的直徑，半徑，周長，溫度……也清楚地知道，那些或亮或暗之處，是月球表面的環形山。
在狼人們看來，如此明亮的滿月，卻是千年不遇的神秘吉兆。
大祭司以狼族古語，宣讀祭拜奇怪的禱詞，萬山陡然靜謐，風寧氣順，皆似在聆聽。
這是陌影第一次陪同百里玹夜拜月祈禱，自是也聽得格外認真，卻聽得一頭漿糊，雲里霧裡。
她看向大祭司手上的金黃騰龍錦緞，就見上面都是狼爪文似的奇怪圖文。
百里玹夜似察覺到她的疑惑，轉頭揶揄看她一眼，綠眸如星，笑意溫柔。
陌影暗囧，打算回頭從狼族的起源學起。
片刻后，大祭司宣讀禱詞結束，
百里玹夜上前，她也忙跟上前，左手牽著驚宸，右手牽著暖兒。
山頂的夜風拂動了袍服，四周卻奇暖，絲毫不覺得冷。
大祭司恭敬地遞上檀香給百里玹夜，又拿檀香給她和兩個孩子，身著月白黑紋錦袍的身軀，正擋在她和百里玹夜之間……
陌影明顯感覺到，那股暖意頓時消失。
她恍惚微怔，這才明白，她家皇帝夫君溫柔貼心，竟是暗中為她和兩個孩子布了溫暖的結界。
大祭司站到了一旁去，那股暖意再次襲來。
她心頭甜蜜地微窒，而面前，百里玹夜寬闊威嚴的脊背，卻冷酷懾人，叫人忍不住俯首臣服。
神聖的儀式，看似並無特別之處。
百里玹夜頷首優雅拜禮，她也忙跟著他拜下去。
垂在額上的藍寶石華勝，隨著低頭的動作，垂下去，光芒明滅似幻，映了眼睛。
她鳳眸流轉，眼角餘光注意到一雙小人兒亦是乖巧彎腰，不禁讚賞地揚起唇角。
禮樂號角吹響，緊隨於帝後身后的，千禪，無絕，鳳純、百里遙、百里羿，百里煒等眾官員及其家眷們，以及護衛，宮人，亦是整齊地跪下去，冗長的禮隊如長龍，蜿蜒貼服於起伏的山巔……
大祭司高唱，「天開黃道，地降吉祥，帝后丹誠，祈拜上蒼。月神在上，始佑靖周，蘊我神疆，瑞福萬長。伏祈：大道昭彰，國祚永固，兵戈殞消，天下煕寧！」
一拜結束，他又道，「再祈：天道仁和，國恩浩蕩；百業繁榮，四海興旺。」
然後是，「三祈：風調雨順，物華天寶，萬代熙雍，邪魔歸正。」
須臾，跪拜結束，眾人再抬起頭時，眼前卻是一片奇景。
皓圓的月，似一輪巨大的射燈，投下一大束瑩白幻美的光，籠罩如妖似魔的皇帝陛下。
那一身明黃龍袍瑩彩如星芒，艷驚臣民。
見他把檀香插在香爐內，陌影壓住心頭的驚悸與震驚，忙把手上的香也拿上前，她轉身又接過一雙兒女小手上的香，卻發現，他們身上亦是有兩條光束，通向圓月。
一紫一綠的兩雙眼眸，卻都訝異地反而望著她，彷彿她身上也有光芒似地。
她凝眉低頭，發現，自己身上的確有光芒，不過，有點怪異，是從腹部發出的。
這境況讓她頓時大囧。
這回，再有人懷疑她的子嗣不是百里玹夜的種，定是死罪無疑了。
而後面，所有狼人的光束都漸次開啟一般，緩緩亮起來，似大片輝煌的霓虹，映在山頭……
大祭司高唱，「天佑吾皇，天佑吾疆……」
眾人齊聲山呼萬歲，震徹天地。
百里玹夜平舉雙臂，示意眾人免禮，他仰天長嘯，背後一雙羽翼轟然展開，身軀變化成了雪白的巨狼，繞過了神案，邁向山頂最高的山石……
山巔之下，便是萬丈懸崖。
站在那一處，足下雲霧繚繞，深不見底，似一陣風吹來，便會墜下去。
他朝著滿月仰起，悠長威嚴地長嘯一聲……
似萬獸之王，聲震山林，林間群鳥驚飛，萬獸狂奔，整片山林被喚醒。
後面群臣百官，護衛，亦是顯現了狼人原本的面目，朝月長嘯。
這場狩獵，似才剛剛開始。
陌影上前，在尊貴雪白的狼王身側站定，伸手觸碰他頸側的獸毛，柔軟順滑，暖熱溫柔，他轉頭親昵吻她的手。
驚宸與暖兒亦幻化成雙翼狼形，似毛茸茸的兩個小絨球，跟在父母身後，亦是隨大家朝月長嘯。
這樣的拜月儀式，他們第一次參加，對他們來說，每一步都是新奇的。
這會兒，他們已然在躍躍欲試，直等著父皇下一步的命令。
陌影看兩個小狼崽，身側雪白的狼王卻突然下了萬丈深淵。
她驚得忙展開雙翼，「百里玹夜……」
婀娜的身子前傾，她這便跟著衝下去，一股風呼嘯著從崖底襲來，將她生生向後推了兩步。
他飛升騰空，身軀正似在那滿月中央，威嚴的一聲狂嘯，是釋放的命令，然後，地面傳來滾滾如雷的奔跑聲……
陌影收攏羽翼，疑惑轉頭，就見文武百官都奔進了山林內，就連暖兒和驚宸都不見了蹤影。
黑漆漆的山林，一眼望不到盡頭，她暗覺不妙，這就要去追，手卻被強硬拉住，整個身體都被一股力量帶了起來，她只能展開雙翼跟著飛起來。
「百里玹夜，林子里不安全，孩子們奔進去會出事的。」
「我派了人保護他們，機會難得，讓他們舒展筋骨，舒服地跑個夠吧！」
他握緊她的手，話說得漫不經心，卻還是擔心她胡思亂想，會掉下去，總不如他抱著她安穩些。
「可是……」
「你現在得償所願，該知足，別想太多。」
「得償所願？」
「比翼雙飛呀！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他下巴點了下身下。
循著他的視線低頭，整個身子似浮在雲山霧海上。
仙氣似的氣流，在山巒間緩慢流淌，拂動了冗長的袍服。
月華如水，映在灰白的山石上，仙境般奇美。
她釋然嘆了口氣，強忍著沒有向他再次確認兒女們的安危。
她該相信他。今晚特殊，他定然會做妥善的安排。
*
林子里，滿是花草鮮濃的香氣，樹冠上，有鳥雀驚飛而起。
暖兒跟在驚宸身後，狂奔了一陣，滿身大汗，直喘不停。
聽到頭頂上有什麼東西飛過，倏然沒了動靜，她好奇地仰起小腦瓜，停下圓胖雪白的小身子，毫不在乎哥哥已經跑遠了，兀自展開背上的栗色羽翼，忙著扇風。
感覺到背後有雙眼睛，她狐疑地轉頭，就見一隻健壯的小黑狼，幽幽閃爍著一雙綠眸，正望著她……
那一身獸毛，黑的純粹，乍看上去，只有眼睛瑩綠和牙齒森白……異常詭異。
暖兒忙恢復成人形，從靴筒里拔出小匕首，「你是誰？」
「別怕，我是襲。」
呼延襲擔心她撲過來，也恢復成人形，如她一樣，粗喘著，累得滿頭大汗，汗珠兒掛在英俊的小臉兒上，在斑駁的月光下瑩瑩閃爍。
暖兒把匕首收進靴筒里，「奇怪，你怎麼是黑的呀？」
「這該去問我父王。他是灰白的，卻把我生成黑色的……」
呼延襲話說道一半，就接不上氣，上前來，在她身邊坐下。
「不知道妹妹會是什麼顏色的。但願不要和我一樣是黑色的，女孩子變成這個樣子，可是很醜的。」
「黑色其實也挺好的，白天看好看，晚上看會嚇人。」暖兒把匕首收進小靴子，「你妹妹總不至於和我一樣是花的吧？！」
呼延襲忍不住摸了摸她背後栗色的小翅膀，每一根羽毛都瑩瑩閃爍，觸感順滑，令人艷羨。
「這樣很漂亮，比驚宸那一身純白更好看。」
暖兒始終無法忘記，太皇太后曾因為她一雙翅膀的顏色，懷疑她不是父皇的親骨肉。
至今想來，她仍是忍不住厭惡那老夫人，看似和善的，卻那樣狠毒。
細想那一日，呼延襲似乎幫過她大忙。
「襲，謝謝你對我這麼好。」
呼延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們是好朋友嘛，不必道謝。」
「你怎麼沒和康他們在一起？」
「看你停下來，我不放心。」
「哦。」
「要不，我們朝著大營那邊走吧。」
「不行，我走不動了，得歇一會兒。」
「林子里有虎，大家都朝著大營那邊跑了，沒有人保護我們。」
「可是我真的走不動了。」
「我背你好了，你到我背上來。」
呼延襲站起身來，便又恢復成的狼形，一副悍猛無敵，萬夫莫敵的樣子。
暖兒皺著小眉頭，實在不想把他累垮了，「你行不行呀？」
小黑狼執著地上前，蹭她的手。
暖兒被他舉動逗笑，忍不住道，「你這樣子很像我的雪兒呢！」
她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站起身，便往他的背上趴。
健壯的小黑狼，被她胖墩墩的小身體，壓得搖搖晃晃，走呀，走呀，走呀……顫顫悠悠，搖搖晃晃，然後，bia——就趴在了地上，呼呼喘著粗氣，再也動彈不得。
「呼延襲，你怎麼趴下了？快起來走呀！」
正嘗到甜頭的胖丫頭，忍不住抓小狼腦袋上的尖耳朵。
呼延襲崩潰地變成人形，咳著吐出一口氣，「暖兒，你太沉了，壓得我喘不上氣。」
沉，她懂這個字，就是說她胖的意思嘛。
暖兒忙從他背上滾下來，圓潤的蘋果臉兒火辣辣的漲紅，憋著小嘴兒，窘迫盯著他，紫眸里淚光瑩瑩，泫然欲泣。
因她太過安靜，呼延襲忙坐起身來，聰明地沒有馬上開口。
暖兒最討厭人家說她胖，他深諳此規矩。大眼睛烏溜溜地瞥她一眼，他尷尬地撓了撓眉梢，想了又想，還是謹慎地半個字沒說。
但是，她又胖又沉，是事實好不好哇！
太傅也說過嘛，人要有自知之明。
「我們先休息一下吧，等休息好了，再回去。」
「嗯。」暖兒鬱悶地從鼻子里發出一個字。
夜色幽幽，遠處傳來眾人抵達大營的歡笑聲，兩個小人兒就坐在樹下，一個往左看，一個往右看，誰也沒有再說話。
林子深處，突然有呼呼的喘息和沉重的腳步聲傳來，聽著不像狼人，憑那心跳和血脈聲，以及腥臭的氣息，更像是一頭熊。
兩個小人兒坐在原處沒有挪動，緊張地屏息著，小心翼翼地轉頭，就見一隻直立的大黑熊，兇猛地朝他們撲了過來。
呼延襲忙扯住暖兒，縱身朝樹冠上飛去，陡然爆發的本能，促使他成功地飛了起來，竟絲毫沒有覺得暖兒沉。
而且，她真的輕若蝴蝶，再無剛才壓死人不償命的沉重。
疑惑地低頭一看，就見暖兒正拼力地揮動著小翅膀，跟著他朝著樹冠上飛。
見他看下來，暖兒無奈地說，「好吧，我承認，我是很胖，但是，我有試著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