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犧牲
煞魄這種東西的缺點很明顯,那就是沒有腦子,行事僵硬死板,如果它們不是要先在那邊列隊,而是一穿上屍衣就撲上來,張凡這幫人早就死了。然而這種缺點在某些時候卻成為了它們的優點,比如說……走八陣圖。
這些煞魄在八陣圖裏都不知道走了多少遭了,每一步都已經牢牢地刻印在了形體之中,雖然動作僵硬,但是走陣的時候特別利落。
反觀張凡這麵,因為大家普遍身體虛弱,行動遲緩,邁步更是有快有慢,當他們走出第四陣龍飛陣的時候,那些屍衣士兵距離他們隻有半陣遠了。
包括張凡在內所有人的腦袋上都見了汗。八陣圖還有四陣,他們這邊走的越來越慢,可能連雲垂陣都走不到就會被那些屍衣士兵追上。
“哎喲!”
最後一個進入這陣的士兵可能是因為看到後麵的追兵有些心急,沒有太注意腳下,一進來就被地上的一塊石頭給絆了一下,整個身子不受控製的向前踉蹌了幾步。
張凡心中大驚,還沒想到該怎麽辦,一頭斑斕猛虎就那麽憑空出現在那士兵的身邊,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了士兵的腦袋,然後旁若無人的在那裏啃食屍體。
幾個離得近的士兵眼珠子都紅了,這麽一隻畜生,殺了自己的戰友也就殺了,還要當著他們的麵啃食屍體,一幅幅牙齒,全都咬得嘎吱作響,如果不是知道現在不能亂動,哪怕手上沒有武器,他們也會撲上去跟這自帶尖牙利齒的家夥拚命。
“好了,別看了,趕緊走!千萬不要踏錯一步,咱們的時間不多了!”張凡緊咬著牙齒再次帶頭向前走去。這一陣是虎翼陣,雖然凶險異常,但是觸發陣法後出來的幻虎似乎隻會對觸發者進行攻擊。
可是虎翼陣剛剛走了三分之一,身後那邊就出現了屍衣士兵的身影。這些家夥的行進速度實在是快。
“媽的,這幫混蛋,追的真緊。”一個掛著中尉軍銜的士兵咬緊牙關狠狠的看著後麵那些曾經是同寢戰友,現在卻隻是敵人操控下的行屍走肉的士兵,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姓張的哥們兒,是不是在這裏不管是誰隻要走錯一步,就會有老虎出來吃人?”
“是,趕緊走吧。再不走就要被追上了。”張凡就不明白了,剛剛那例子不是已經明明白白的擺在他麵前了嗎?還有什麽好問的?
“好了,知道了,你們走吧。三連的,還剩幾個,給我吆喝一聲!”那中尉得到張凡的回答後不但沒有加緊腳步,反而停下來吆喝了一聲。
立刻,就有八名士兵立正應諾。
“到!”
“趙恒!你小子想幹什麽!”馬誌遠雖然進陣最晚,可是因為身材魁梧步子大,幾經轉陣之後,他和沈國傲都已經到了張凡的身邊,走在第一梯隊,聽到那個名叫趙恒的中尉突然呼喊自己所屬的士兵,馬誌遠的心中閃過了一個不祥的念頭。
沈國傲也在那裏喊了起來,讓他們趕緊跟上。
趙恒中尉根本沒有理會營長和指導員的喊話,而是轉過身用那雙滿是怒火的眼睛死死盯著身後跟上來的屍衣士兵。
“三連,全體都有!向後轉!準備格鬥!”
“喝!”
八名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眸子裏的光芒逐漸由猶豫變成了堅定。轉回身子,拳頭握緊,架子拉開,一個個咬緊了牙齒瞪著身後來的敵人。
“趙恒,你他娘的要幹啥?別特麽給我胡鬧行不行!”沈國傲的虎目裏已經有淚水在打轉了。趙恒要幹的事情他不知道嗎?不,他清楚的很,也正因為清楚,他才不願意看到那種事情的發生。
“弟兄們!網上總有一幫孫子,罵咱們吃著皇糧,屁事兒都不幹,今天,不管是回去見父老鄉親,還是下去在閻羅王那邊喝一壺,咱們都可以拍著胸脯吼上一嗓子!老子是個兵!老子上過戰場!”
趙恒把頭上的軍帽摘下來,狠狠的砸在地上,扯開嗓子用粗狂的聲音唱了起來:“戰友你大膽的向前走啊!向前走,莫回那頭!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戰友你大膽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頭!”
八名士兵相視一笑,扯開嗓子跟著中尉趙恒一起唱了起來。
“與你喝一壺呀,紅紅的高梁酒呀!紅紅的高梁酒啦喂!戰友你大膽地往前走呀
,往前走莫回呀頭……”
一首《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硬是被這幫軍漢改成了《戰友你大膽的往前走》,可是在場沒有任何人覺得他們很滑稽。相反的,張凡感覺自己的眼眶裏也有什麽東西在溢出來。
這位趙恒中尉以及那八名士兵,擺明了是要犧牲自己來拖住後麵的追兵,為大家爭取逃走的時間。這特麽就是軍人!這特麽就是華夏的軍人!
“都特麽跟我走!誰也別廢話!”張凡抹了一把眼淚,怒吼一聲大喊著步法朝前走去。馬誌遠、沈國傲以及剩下的八名士兵略微默然了一下,紛紛抬手向留下的兄弟敬了個軍禮,大踏步跟著張凡走了下去。
沒有拉扯,沒有矯情,他們明白自己的戰友是用生命在為他們爭取時間,多矯情一秒都是對他們生命的不尊重。
離開虎翼陣前,張凡最後朝那些士兵望了一眼。在陣中的位置,趙恒等人已經和那些屍衣士兵糾纏在了一起。他們身為人的靈活在不能隨便移動的陣法裏完全發揮不出優勢,隻能依靠著蹲身等動作閃躲屍衣士兵的攻擊,然後推他們移動步子,讓老虎出來把他們吃掉。
一個身材比較高大的士兵發覺自己沒有足夠的靈活去應付這個狀況,索性腳下發力狠狠的撞進了屍衣士兵堆中,一連串的碰撞翻滾,讓一大片屍衣士兵都走錯了步子引來幻虎襲擊。趙恒身邊的一名士兵看到這招有效,就也撲了出去,企圖撞倒更多的屍衣士兵……
嘶吼聲、慘叫聲、虎嘯聲,在身後交織成一片。作為生者,無法回頭,隻能繼續埋頭向前。
趙恒等人的舍命阻擋確實拖慢了屍衣士兵的腳步,張凡等人一路前進,足足快要離開風揚陣的時候,才看到屍衣士兵再次追來。張凡索性在風揚陣裏扔下好幾個符紙道兵,讓它們挨個在陣中亂走,借助風揚陣集體吹退的特性還能延緩一些被追上的時間。
充滿凶險的七個陣都走出來了,最安全的雲垂陣自然是擋不住張凡等人的,他們很快就走到了那兩棵已經枯死的槐樹麵前。
槐樹這裏其實已經算是脫離雲垂陣的範圍了,馬誌遠出來的位置就正對著雙樹,他也不猶豫,大踏步的從兩棵槐樹之間穿了過去。然後……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小張,怎麽回事?為什麽沒出去?”
馬誌遠原以為他們是從這裏進來的,走這裏就能出去,可是踏過雙槐樹之後,他發現自己還處在這個四周灰蒙蒙的空間裏。
張凡無奈的一笑,出去,哪有那麽簡單?如果隻是簡簡單單的過個門就可以的話,之前馬誌遠受傷的時候,他就就近把他送出去了,怎麽可能還帶著一個傷員進去?
作為一個陣法,不管布陣的人是多麽天縱奇才手段高妙,都會留下一個陣眼。隻要找到了陣眼,整個陣勢也就破了。
張凡原打算進去空地上以後找到前輩留下的陣眼把這地方的陣給破了,那樣必然能從這封禁之地離開。如果有煞氣外溢的情況,就讓蚩尤血珠吃個飽。事實上,從進來以後,蚩尤血珠的那個鐵筒蓋子就一直是打開的,那家夥藏在鐵筒裏一刻都沒停止對煞氣的吸收。
可是在進去之後,張凡忙著玩救人,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尋找陣眼,更別說破開這空間的封禁了。
“咱們進來的時候,外麵的血月就被我收起來了,當然出不去了。”張凡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了藏著蚩尤血珠的鐵筒。“我沒時間找到這個空間的陣眼,現在隻能碰碰運氣,運氣不好的話,咱們就隻能在這裏跟那幫家夥拚了。但願外麵那幫搞科研的沒有把幕布給收起來。”
“啥?我們出不去了?”
“碰運氣?怎麽個碰法?”
一時之間,人群中傳來了喧嘩聲和質疑聲。
剛剛張凡隻說讓他們向前,隻要走出八陣圖就好了,誰知道這走出來了居然還不算完,絕望,開始在人們心中蔓延。
“都他娘的吵吵什麽呢!一個個的喪氣玩意兒!別忘了你們是幹什麽的!都給老子把精神提起來,原地坐下休息!”
聽到士兵們的喧嘩,馬誌遠一巴掌拍在了樹身上。“出來當兵吃糧,就特麽別給老子怕死。張凡剛剛說了我們還有出去的機會,你們吵吵個屁!就算出不去有他娘的怎麽樣!剛剛那些兄弟可以和後麵那些東西玩命,咱們就不能嗎?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腦袋掉了碗大個疤瘌,有個死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