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心魔
“您說什麽？有話要帶給貴人？大媽您等等，您先別說，您想不起來沒關係，您看看這個，是不是這個人？”
這次聽說有爺爺的消息，張凡並沒有上次那麽焦急，畢竟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有消息也都是幾年前的消息，對他尋找爺爺並沒有什麽幫助，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蔣家老太太竟然說那個張半仙留了言給她的貴人。
張凡幾乎是以一種手忙腳亂的模樣從自己的衣兜裏掏出錢包，他的錢包裏一直放著一張跟爺爺的合影，每次想爺爺了，就會拿出來看看，今天算是派上用場了。
“大媽，您看看，您說的那位張半仙，是不是照片裏這個老爺子？”
把錢包遞給老太太的時候，張凡感覺自己的手都在哆嗦。
老太太接過張凡的錢包，對著那個照片仔細看了幾眼，眼睛裏的光芒逐漸的亮了起來。
“是他，就是這位張半仙，當初就是他跟我說的命中會有貴人扶持。幫我渡過這一劫。張大師，你認識這位張半仙啊？哎呀，你們都姓張，難道張半仙是你的……”
“嗯，照片裏的這個人就是我爺爺。大媽，您說我爺爺有話留給我？到底是什麽話？”
張凡感覺自己的心跳速度前所未有的那麽快。爺爺失蹤了那麽久，一直杳無音信，現在居然知道爺爺留了話給自己。那種激動的感覺真的很難用言語來形容。至於為什麽爺爺確定消息能傳到自己的耳朵裏，張凡沒有半點懷疑。
自己隻是學了《楊公秘錄》這麽點時間，就有現在的成就，爺爺那可是學了一輩子的，能算出自己可以與這個老太太相遇，並且成為她命中注定的貴人，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隻是……在了解到爺爺神奇的同時，張凡的心中卻多了一個疑惑。
他看到過別人的劫數，也看到過別人的運勢，這些絕大部分都是可以人為改變的。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們認為是我們人為改變的——冥冥之中的安排，也許就是讓我們去幫助那些人去改變他們的命運軌跡。
可是爺爺的卜算是怎麽回事呢？跨越了好幾個年頭，算出了自己和這位蔣老太太注定會相遇，那麽在這之間自己經曆過的那些事情又算是什麽呢？是上天已經安排好的，隻需要自己按照基本演下去嗎？
那麽所謂的勤奮和努力還有什麽意義嗎？既然這些都是已經注定好的，勤奮和懶惰又有什麽區別的呢？到最後，還不是上天手中的一枚棋子嗎？
那一瞬間，張凡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團漿糊，根本就理不清裏麵到底有什麽東西，紛雜混亂的年頭不停的衝擊著他的腦海。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嘛？
這三個問題平時是被我們掛在嘴邊當做一句笑話的，可是現在看起來卻一點都不好笑。自己隻是一枚棋子嗎？那麽生存下去的意義又是什麽呢？
張凡感覺越來越多的紛雜念頭開始在腦海中出現，一時之間竟然都顧不得去詢問老太太爺爺到底留下了什麽話，他的身子一陣陣的搖晃，兩隻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那噴湧而出的念頭脹得他的腦袋生疼，就好像要裂開了一樣。
張凡的忍耐力本來是極好的，可是麵對這種痛苦，他竟然也慘叫出了聲來。
“江大夫，你快看看，張大師這是怎麽了？”
蔣博光見到這情景連忙呼喊江千雪，而在一邊的常新蕊也連忙抓住張凡的胳膊大聲問道：“張凡，張凡你怎麽了？是生病了嗎？怎麽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我沒事……腦袋，腦袋亂……好亂……如果……如果我們現在的生活……是，是別人已經安排好的，那……我們所做的一切，還，還有什麽意義嗎？”
張凡在痛苦之餘，也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似乎是在詢問他人，又像是在詢問自己。
“這種問題，老天爺，張大師這不會是修道修的遇到了小說裏的心魔吧，不然咋會琢磨這個把自己琢磨成這樣？”
“心魔？那怎麽辦啊？”
常新蕊看著張凡痛苦扭曲的表情，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意義，有什麽意義……”
張凡的麵容變得越來越扭曲，顯然腦袋裏的痛苦在加劇，兩隻眼珠子都開始發紅。病床上的老太太看到這一幕也皺緊了眉頭，她怎麽都沒想到自己認出了這年輕人的爺爺，卻讓救了自己命的年輕人變成了這個樣子，早知如此，還不如不告訴他呢。
“意義？活著有什麽意義？你是不是真心喜歡你喜歡的人？”
常新蕊的腦門子上全都是冷汗，據說修道者的心魔有時候隻是需要人去開解，可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去開解張凡，最後也隻憋出這麽一句來。
而就是常新蕊的這麽一句話，讓張凡的身子猛然一震。
是不是真心喜歡自己喜歡的人？
這個問題看起來很簡單，甚至不像是應該對他這樣的人說的，可是張凡捫心自問，自己是真的喜歡李夢玫和白淑影嗎？
是，是的，真心喜歡！
在他最無依無靠甚至走投無路的時候，李夢玫對他伸出了手，那是一種救贖，從那時候起，他的心裏就留下了李夢玫的影子。進入錦繡之後，張凡在心裏經常會默默的幻想著自己和李夢玫在一起的話會是個什麽場景，隻是因為他的窮困潦倒，他的沒有本事，根本就不敢表現出來。
和呂蓉在一起那麽長時間，他連碰都沒碰過呂蓉，僅僅是因為他太單純，呂蓉又刻意推諉嗎？不，並不是，那是因為他心裏一直藏著一個影子，那就是李夢玫。
至於白淑影。一開始他並不喜歡白淑影。和她相處的時候，就和跟柳如是那小丫頭相處一樣，沒有半點非分之想。後來在他最失落的時候，白淑影走進了他的生活，把身子給了他，他開始慢慢的接受這個女人。
白淑影和李夢玫不一樣，她就像是一隻依人的小鳥，沒有脾氣，沒有棱角，可以包容張凡的一切，不管他做了什麽事情，她都會很溫柔的靠在他身上，包容他，諒解他。如今家裏能像這樣和·諧和睦，不正是因為白淑影的這份柔和和包容嗎？
喜歡。
張凡摸著心口說，他是真的喜歡這兩個女人。
那麽，如果這都是被上天安排好的呢？
嗬嗬，對啊，就算是被安排好的又怎麽樣？自己和她們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很開心，就是很快樂，這難道還不夠嗎？
什麽是道？
道法自然，順勢而為，活在當下，難道這還不夠嗎？
那一瞬間，張凡感覺自己的念頭通達了，堆積在腦海裏的那天文數字的問號，眨眼的功夫就被清掃一空，腦海之中一片清明。不但如此，張凡感覺自己體內一直在緩緩流動的真氣流動速度似乎也提高了幾成，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悟道？一旦想通了，就算沒有做什麽特別誇張的修煉，實力也可以在轉眼之間精進的悟道？
“張凡，張凡你沒事了嗎？”
眼看著張凡的麵色逐漸恢複了平靜，甚至臉上還掛上了少許的喜色，常新蕊懸著的心終於落回到了肚子裏。這老同學啊，神神叨叨的，讓人看著都覺得揪心呢。
“嗯，沒事了，謝謝你，有些東西，隻要想通了，就什麽事兒都沒了。”
張凡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剛剛的情況確實是很凶險，能夠渡過心魔，還得好好感謝一下常新蕊，要是沒有她的那句話，張凡的思維很可能會陷入一個死循環裏，最後讓心魔硬生生把他給折騰瘋了。
被蔣博光喊了的江千雪看著張凡就像在看一個神經病，這貨就在那裏表演了一下變臉兒子，為啥要把自己喊過來呢？簡直是浪費時間。
“大媽，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咱們剛才說到哪裏了？我爺爺他給我留了什麽口信啊？”
整理好了思緒，張凡重新麵對著病床上的老太太問了起來。
“走神？我說小夥子，你這走神走的可真是嚇人啊。”
老太太心有餘悸的調侃了張凡一句，這才繼續說道：“其實那位老先生啊，也沒有說太多，就一句話。來吧，有你一番機緣，萬事坦然受之。”
來吧，有你一番機緣？
屋子裏的所有人都聽的莫名其妙，這簡直是沒頭沒尾啊。光說來吧，連去什麽地方都沒說，還有一番機緣，難道說剛剛張凡遭遇心魔就算是有一番機緣？
“大媽，就這麽十五個字？您確定沒有其他的話了？”
張凡怎麽都想不到爺爺留下的竟然是這麽莫名其妙的話。
“唉，沒啦，真沒啦。雖然我不太記得那位老爺子的相貌，但是這句話啊，我記得特別的清楚，就好像印在腦子裏一樣。哦，對了對了，當時我也問過那位張半仙，到底是讓我的貴人去哪兒，結果張半仙說啊，不用明說，聽話那人心裏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