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惡（十）

  眾人正傷心哭泣間，忽聽得雲秀麽麽在內堂連叫：「娘娘，娘娘！」 

  皇上忙帶了我們進得內堂，端木晴已然是油竭燈枯，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見我們進來，微抬了下頭，輕聲叫：「皇上！」 

  「朕在這裡！」皇上忙應了，大步走至床前，側坐下來。 

  端木晴拉著她的手，又朝我伸出另一隻手來，我忙上前將手遞了過去，她拉了我的手放進皇上手裡，雙手握住我倆的手，道：「皇上，臣妾請求你，在往後的日子裡，將對臣妾的疼愛一併給德妹妹，給她幸福！」 

  皇上用力地控制住情緒，點了點頭！ 

  端木晴那樣生生地看著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又道：「皇上….答應臣妾……皇上！」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沉重地道：「櫻雨殿德婕妤接旨！」 

  我忙退了幾步，跪在跟前。 

  「櫻雨殿德婕妤自入宮始，溫婉友愛，賢良恭順，現由婕妤晉陞為昭儀，賜號『德』，入住月華宮落霞殿，掌一宮之主，欽此！」 

  端木晴聽著皇上的話，眼含欣慰，面容帶笑軟了下去，手直直地垂落而下。 

  華太醫顫聲道：「啟奏皇上，晴婕妤已經去了！」 

  話一落，屋子裡頓時哭聲一片，太后一口氣沒上來，軟軟地倒了下去，所幸幾位麽麽在身邊，忙扶住了她。 

  皇上強忍悲痛，起身吩咐亂成一團的眾人各行其事。 

  我哭倒在床前，任憑眾人怎麼也勸不住，怎麼拉也不起來，心中的痛無法用語言形容，彷彿用力呼吸一下都會要了我的命般。 

  我死死地拉住端木晴怎麼也不放手，怎麼也不相信這宮裡唯一一個關心我，幫助我，陪伴我的人就這樣離去了，而這一切皆緣自於我的私心。 

  我傷心欲絕，哭得肝腸寸斷，終於一口氣沒喘上來，兩眼一黑，身子一軟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醒來時人已在櫻雨殿中，皇上側坐在旁，見我醒來眾人方才鬆了口氣。 

  南宮陽拱手道：「啟奏皇上，德昭儀醒來便無事了。只是德昭儀的身子異常虛弱，萬不可再手任何刺激！昭儀娘娘自己也要保重身子，萬不可再傷心哭泣了。」 

  「你先下去開方子吧！你們也先退下吧。」眾人謝了恩，方才如雷慣魚而出。 

  皇上拉了我的手，神情憔悴，雙眼發紅，嘶啞道：「言言，你可千萬保重自己，朕可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鼻子一酸，眼中又瀰漫上霧氣：「肅郎！」剛一開口，淚水已裝滿眼眶，我想起南宮陽的話，又看看如今皇上的神情，忙深吸了一口氣，生生將眼淚逼了回去，穩定了一下情緒，才道：「臣妾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