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之爭（十六）

  風風紅紅的后位之爭，因著淑妃的被幽一時之間竟成為宮中的忌諱，誰也不敢再議論紛紛。既然無人提起，我自然也不會主動提起，只每日處理完宮裡的雜事，定期向太后請安，盡心服侍皇上，好生養胎。 

  因著落水之事，木蓮越發的受寵起來，臉色的光芒更盛了，也漸漸有了主子的架子，不似往常般賤人矮半截了。 

  宮裡有其他嬪妃心裡堵著，也不敢多言，只時不時的過來我這裡說些是非，我一笑置之，也不說話溲。 

  這日午後剛午歇起身，榮婕妤便與幾位妹妹一併來了我殿中。我笑著招呼了幾人坐在暖閣中喝著今年新進的秋茶。 

  榮婕妤笑道：「到底還是姐姐這裡舒暢些，這人氣旺些，就是不一樣！」 

  我呵呵笑著，也不接話。宜貴嬪眼光一轉，笑道：「娘娘，你這身子轉眼也八個月了吧？」 

  說到腹中的胎兒，我眼中不由得有了些許柔情，含笑道：「是個，一轉眼都有八個月了。」 

  「到底是姐姐福分好，這都已經是第三胎了。像嬪妾這般，所幸產下了皇兒，這才有了依靠，那些沒有生養的妹妹們…….」榮婕妤一副惋惜垂憐的樣子，「哎……」 

  在場的惠才人、玉才人、雪貴人等幾人立時紅了眼圈，連宜貴嬪也有些許無奈和傷懷起來。我這才覺察出今兒氣氛不比尋常，細細打量著幾人，心下微微有些明了，這幾人怕是榮婕妤慫恿而至，抑或是幾人也想依著榮婕妤到我這兒來道不平了吧恧。 

  「好好的妹妹們這都是怎麼了？」我不動聲色地問說道，「妹妹們都還年輕，生養之事也用不著這麼著急，往後啊，有得是機會。」 

  「娘娘，話雖是這麼一說，可是……」雪貴人到底是最沉不住氣之人，才這麼一說便率先跳了出來，「可是……皇上許久都不翻嬪妾們的牌子了，這哪裡還會有什麼龍胎啊……」 

  我一聽，立時沉下臉來，沉聲道：「聽雪貴人的意思，倒是覺著這是皇上的不是了？」 

  「不，不！」雪貴人一見我沉了臉色，忙收起性子，恭敬回道，「娘娘明鑒，嬪妾沒有這個意思。」 

  我也不想將氣氛鬧僵，見她軟了態度，便軟言說教道：「雪貴人切莫著急，都住在這宮裡，還怕沒有機會啊。再者說了，這皇上喜歡誰，寵著誰，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能做的不過是勸導皇上罷了。」 

  「娘娘說的，嬪妾們都知道，只是……」原本有了身子的惠才人卻在兩個多月時莫名其妙地小產了，再後來，皇上便再也沒有翻過她的牌子。 

  我看看她蒼白的臉頰，贏弱的身子越發的瘦骨嶙峋了，她本就是丫鬟出聲，這會子失了龍胎又沒了恩寵，只怕日子也是不好過的吧。 

  我目光溫和地看向惠才人，柔聲問道：「只是什麼？惠妹妹。」 

  惠才人看看我，臉色微紅，低下頭去，半晌才下定了決心似的，抬頭朝我說道：「只是嬪妾們聽說……聽說蓮嬪已是不能生養，可皇上這般寵溺著她，豈不是不利於皇家開枝散葉，子嗣昌盛么？」 

  「娘娘，惠妹妹說的一點不錯。」雪貴人見有人起先開了口，忙接著道：「妹妹們也是為了皇室著想，為了後宮眾位姐妹能和睦相處，這才斗膽向娘娘稟了此事，請娘娘勸勸皇上，嬪妾們也是為了皇室昌盛，請娘娘成全！」 

  我看著眼前一副大義凜然模樣的雪貴人，冷哼一聲，厲聲喝道：「住口！雪貴人，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可本宮看到的卻是一張充滿嫉妒的臉，你憑心而論，今日這翻話有幾分是出於真心，又有幾分是出於嫉妒？」 

  惠才人見我動了怒，霎時白了臉，嚇得渾身一軟，從椅子上滑了下來，雙膝一屈跪在地上，顫聲道：「娘娘息怒，都是嬪妾的不是，請娘娘責罰！」 

  雪貴人卻是個性子耿直之人，膽子又素來膩是大膽，那日後花園公然與皇上當眾***之後，皇上再也沒有翻過她的牌子。這會子終是忍不住了，跪在地上，挺直了身子道：「娘娘，嬪妾們所言句句屬實，蓮嬪霸著皇上的專寵不放，又不能生養，使後宮不能雨露均沾，怨氣叢生，既不利於皇家開枝散葉，也不利於眾姐妹和睦相處，請娘娘明鑒！」 

  「蓮嬪不能生養？這是哪裡傳出來的謠言？雪貴人，你倒是說說這個人是誰？把她給本宮糾出來，皇上早有旨意嚴禁宮中妄傳謠言，本宮定當按宮規嚴懲不殆！」我恨恨地瞪著雪貴人，「專寵么？你如今口口聲聲職責蓮嬪獨寵專房，你剛進宮那會子皇上日日翻你的牌子之事，你怎麼沒有這種想法？這會子卻又言辭鑿鑿的指責起別人來了？」 

  雪貴人待要再說什麼，榮婕妤在一旁喝道：「還不快住了！雪妹妹，我看你是嫉妒到暈了頭了，敢這般同德妃娘娘說話！」 

  榮婕妤起身朝我微微福了一福，道：「娘娘，都怪嬪妾不好，好好的提起這些事來，倒惹了妹妹們的傷心事了。姐姐，嬪妾先攆了雪貴人回去殿中好生反省，就不打擾姐姐安心養胎了。」 

  我點了點頭，朝雪貴人厲聲道：「雪貴人，你回去好生反省反省，沒有本宮的旨意，不得在宮中隨處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