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線(二)
太後跟前的三位麽麽,就屬雲英麽麽跟太后最為親近,實屬太后的心腹,雲英麽麽平日是極為和善的,所以宮裡的人對這位麽麽是極為尊重的。
太后也是極為看中雲英麽麽的,一般之事皆是雲琴、雲秀兩位麽麽出面,雲英麽麽是很少離開太後身邊的。
南宮陽見到雲英麽麽進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微微向雲英麽麽點了點頭致敬,隨後跟著綵衣走了出去。
雲英麽麽幾步上前微微對著歪在椅子上大腹便便的我福了福身子,恭敬道:「奴才給德妃娘娘請安。」
她雖說一直都自認奴才,但是太後跟前的幾位麽麽是從來沒有人敢真的把她們當奴才的。我素來都很尊重幾位麽麽,雖說平日里同雲英麽麽接觸得極少,但她溫柔又慈愛的笑容常常讓我覺著溫暖。
「姑姑快請起吧。」我忙恭敬起身道,待她站了出來,我才奇怪道,「姑姑今日里來有什麼事嗎?溲」
太後跟前的三位姑姑里,雲英姑姑是時常跟在太後跟前,與太后一向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現在太后正病著,她會離開太後身邊實在是非常的怪異,更何況如今是來了我殿里,想來……
我心中一驚,來不急細想,雲英麽麽已開口證實了我的話。
雲英麽麽看了看一臉疲憊的我,又望了望我即將臨盆的肚子,看著我的眼神之中竟有著一絲猶豫和不忍,低低地說道:「娘娘,太後有請。」
我見她這般神情,模模糊糊地有種不祥的預感,卻又實在想不出理由推脫不去,只得朝她點了點頭。
「主子,讓奴才陪您一塊兒去吧。」綵衣不知何時已進來和小安子並排立於一旁,如今聽說我太後傳我過去,站了出來說道,看著我的神情異常的嚴肅,語氣中的堅決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我略微整理了一下,便在綵衣的摻扶下和雲英麽麽一起出了宮門,早有軟轎候在門口,我們一前一後分別上了軟轎,轎夫們抬起轎子踩著雪,噶吱噶吱一路朝寧壽宮走去恧。
我坐在軟轎中,聽著轎夫們噶吱噶吱的腳步聲,聲聲直入心門,越想越覺得不安。沒有道理我產期將至了,太后還要我去服侍,更何況我隔上一兩日總會過去探望她,她沒有理由派人來傳我,更何況來人還是雲英麽麽,今兒這情形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兒。
一進寧壽宮,我越發覺著今兒的情形堪憂,正殿里原本進進出出的宮女和太監此時竟然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整個宮殿透著一份詭異的寧靜。
雲英麽麽直接領了我到了東暖閣,為我打了帘子示意我進去:「德主子,請進吧!」
我停在門口,回頭看了看已然偏西的太陽,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了進去。今兒個太后的暖閣中沒有往常那麼暗,今兒外面沒有下雪,暖洋洋的陽光照耀著大地,想來太后也是見著這天氣喜人,也沒有拉上帘子,還破例開了窗戶透氣,陽光自窗外斜照進來,暖洋洋的氣氛稍稍緩解了我緊張的情緒。
「臣妾給太后請安。」我因著身子過重蹲不下去,只是象徵性地朝卧在床榻之上的太後點了點頭表示敬意。
「奴婢給太后請安。」在我身後的綵衣端正跪在地上,恭敬問安道。
「雲英,我不是讓你只請德妃一人過來的嗎?怎麼她宮裡的小丫頭也跟著一塊兒來了?」
太后微微坐起身來,靠在軟枕上,炯炯有神的雙眼越過我看向我身後的雲英麽麽和綵衣。那深沉而銳利的眼神讓不是被看的我都感到一陣戰慄。
「太后,老奴……」雲英麽麽低著頭,籌措了一下。
「哎,算了。」太后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隨即又說道,「你帶她下去吧,讓她去偏殿候著!你親自替我守在門口,記住:誰來都不準放進來!」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即使是皇上來了也一樣!」
我聞言全身一顫,只覺陣陣寒意自心底湧起,若說來時我覺著氣氛不同尋常,那現在我可以肯定地說,她今日里叫我來的目的絕不只是閑話家常那麼單純,否則也不會把綵衣支走,更不會令雲英麽麽替她守在門口,還特意強調皇上來了也不準放進來!
「不,太后,奴婢的主子快臨盆了,行動不便,請您老人家讓奴婢在旁邊伺候著吧!」綵衣也感到了空氣中的凝重和不尋常的氣息,『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不住地向太后磕頭請求道。
我心知太后今日是抱定了主意要單獨會會我了,所以無論綵衣怎麼求都是沒有用的,若綵衣再如此執意下去反而會迫使她先處理綵衣。
我努力讓自己的臉上保持著微笑,轉過身對綵衣道:「綵衣,你不用那麼緊張我,太后只不過有幾句悄悄話要單獨和我這個兒媳婦說,再說了,還有雲英麽麽守在門口,太醫們也在旁的屋子裡候著呢,你不用擔心,快跟著雲英麽麽下去吧!」
「可是,主子……」綵衣聽了我的話,疑惑地看看我,見我淡定的神情,不如剛才那麼激動而堅持了,可還是有些不確定地看著我。
「去吧,我一會兒就會出來的。」我再三保證著,綵衣這才不情願地隨著雲英麽麽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