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第五十九章

  我被熟悉的味道緊緊包圍著，甚至能聽到他凌亂的心跳聲，驚魂未定間，耳邊傳來他糊塗的呢喃道：「所幸還來得及…..」 

  我藤然想起那短劍…….他的胳膊…….我迅速拉了他的手，袖袍上有道被利劍劃破的口子，原本雪白的裡衣早已被染成了一片刺眼的猩紅，我一臉驚慌，心中閃過一絲疼痛，著急地問道：「疼嗎？要不要緊？」 

  他搖了搖頭，一臉關切地上下打量著我，喃喃道：「你呢？你沒事吧？」 

  我看著他關切的目光，低下頭去輕輕搖了搖，伸手取了絲帕替他綁著傷口…… 

  端木雨獃獃地望著我身邊的他，劍尖上那一滴分不清是誰的鮮血在燈光下紅得晶瑩剔透，刺人心扉，緩緩滴落而下，在地板上印出一朵艷麗的小花兒來…… 

  「啊……」端木雨尖叫著，手中的短劍應聲而落，捂著耳朵轉身跑了出去。 

  一隊殿前侍衛一路小跑入了正殿，將殿中團團圍了起來，為首的侍衛上前恭敬朝西寧楨宇拱手道：「西寧將軍，卑職接到信號，即刻領人趕來，請將軍示下！」 

  我靠在圓柱上瞟了一眼西寧楨宇，不得不佩服起他的冷靜睿智來，如此慌亂之間，那千鈞一髮之時，他仍不忘打信號喚人前來溲。 

  「恩，雨妃娘娘意圖弒后，即刻捉拿待審！」西寧楨宇冷冷吩咐道，看了一眼那群早已癱軟在地的胭脂等奴才，「將他們押下去，每人賜救一杯！」 

  「是，卑職即刻去辦！」那侍衛答應著，忙轉身吩咐眾人行動了起來。 

  「小安子，小安子……」耳邊傳來綵衣的呼喚聲，我轉頭看去，這才想起方才…… 

  我大步上前，推開小碌子和綵衣，一把抱了小安子入懷，輕聲道：「小安子，小安子……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我望著臉上血色盡失的小安子，心中一片刺痛，酸澀的眼中盈滿了淚水，轉頭吩咐道：「小碌子，快，快去請太醫！」 

  「不…不用了。」懷中的小安子緩緩睜開了眼，吃力地說道，「主子，奴才自己清楚，奴才時候不多了。主子…奴才能單獨跟你呆會兒嗎？恧」 

  我用力地點點頭，綵衣他們忙退了開去，我滿眼含淚，哽咽道：「小安子，你想跟我說什麼，說吧！」 

  「主子，奴才可不可以斗膽一次，不做奴才，喚一次你的名字啊？」小安子含笑懇求道。 

  我看著痛苦的他卻要強作笑顏來安慰我，再也忍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淚順著臉頰滾落而下，用力地點著頭。 

  「言言，別哭！你這般傷心，我會心疼的！」小安子吃力地抬起手，輕輕替我擦去臉頰的淚水，顫聲道，「言言，只願小安子來生…來生還能守候在你身邊，默默地保護你一輩子！那…那我也心滿意….足….了……」 

  輕撫我臉龐的那隻手軟軟地墜落下去……. 

  「不！」我嘶聲吼道，心中悲痛萬分，一個時時處處關心我，愛護我的人就這麼為了我而去了，我……. 

  綵衣和小安子聽見我的喊聲，忙上前來，看著嘴角含笑而去的小安子，不由得也紅了眼圈兒，偷偷抹著眼淚。 

  「雲秀麽麽…雲秀麽麽……」耳邊傳來西寧楨宇的呼喚聲。 

  對了，還有雲秀麽麽，她也是為了我才……我忙起身大步上前去，細細地看著她，柔聲道：「雲秀麽麽，你…你怎麼樣了？」 

  雲秀麽麽朝我虛弱的一笑：「皇後娘娘，你沒事就好了！」 

  我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雲秀麽麽轉頭朝西寧楨宇吃力地說道：「西寧少爺，老奴…老奴對不起你！老奴沒能替你保護好晴主子，老奴也是無可奈何，請你不要怨恨老奴！不過，今兒個，老奴終於替你保護了皇後主子……」 

  「沒有，沒有！」西寧楨宇紅著眼，顫聲道，「我怎麼會怪你呢，我知你是那般的疼愛於她。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無論這是不是你的真心話，但老奴信了！」雲秀麽麽的眼神迷離了起來，滿臉安詳，輕聲呢喃道，「西寧少爺，皇後娘娘，你們好好保重！老奴……老奴要去那邊向晴主子請罪了……」 

  「都是我，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他們也不會一個個就這樣去了！」我生生地恨起自己來，發了瘋似的捶打著自己。 

  「別，言言！」西寧楨宇一把拉住了我的手，看了一眼一臉平靜的雲秀麽麽，沉聲道，「他們都是為了保護你，他們都希望你過得好好的，你這般不愛惜自己，怎麼對得起為你丟了性命的他們呢？」 

  我滿臉淚痕，失神地望著西寧楨宇，他朝我用力地點點頭。我忍住心中的悲痛，緩緩起來，吩咐道：「小碌子，去……」 

  「娘娘……」話未成句便被殿門口一句熟悉的弱弱的呼喚聲打斷了，尋聲望去，我不禁大吃一驚，忙大步跨上前去。 

  「小曲子，你這是怎麼拉？」我上前拉了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的小曲子，顫聲問道。眾人也跟著尋生跟了過來，小碌子幫著扶了他起身，靠坐在殿門口。 

  小曲子張了張乾裂的雙唇，沙啞道：「皇後娘娘，小玄子派奴才前來稟報娘娘，救…救皇上！」說罷軟軟地倒了下去。 

  西寧楨宇上前拉了小曲子的手，略一把脈，轉頭吩咐道：「綵衣，去備糖水來！」說著同小碌子一起扶了小曲子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