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第六十四章

  皇上心疼地擁我入懷，輕聲拍著我的背，替傷心欲絕的我順著氣，轉頭沉聲問道：「你說，這究竟怎麼回事？」 

  玲瓏跪在地上嚶嚶哭泣著，淚流滿面，哽咽道：「回萬歲爺，主子昨兒夜裡受了驚嚇，今兒晚上奴婢們正陪著主子說笑，淑妃娘娘突然帶著陳副統領等人闖了進來，只說是奉了皇上口諭，前來賜主子玉露，主子不信，要求面見皇上，淑妃娘娘惱羞成怒，命人強行灌飲玉露。皇上若是再晚來半步，只怕…….只怕主子便要香消玉損了。溲」 

  「皇上，皇後娘娘連雜役房的奴才們都捨不得責罰，又豈會做出謀害龍裔之事，請皇上明鑒，為皇後娘娘昭雪沉冤！」早已聞聲趕來的木蓮跟著誠懇請求道。 

  我一副悲痛萬分的模樣，嚶嚶抽泣著，嗆然道：「皇上，就請您賜臣妾一死吧，也好去了妹妹們的眼中釘肉中刺，省得今兒個持刀明兒個使毒的闖入這莫殤宮中！」 

  皇上一個趔趄，捂住胸口，連退幾步，失聲痛呼道：「朕的愛妃們，朕寵愛著的一群好妃子啊！朕……」聲音嘎然而止，我抬頭一望，皇上蒼白著臉，表情僵硬，全身無力地向後倒去….. 

  「皇上！」眾人齊聲驚呼，隨侍身旁的小玄子等忙扶住了他，我忙起身上前指使奴才們小心翼翼地扶了他躺在貴妃塌上。 

  看著亂成一團，六神無主的眾人，我沉聲喝道：「都給本宮住了！小曲子，即刻傳隨侍的南御醫進來。秋霜，把窗戶開了保持屋中通風透氣，其餘眾人全部退後待命！」 

  南宮陽一路小跑子進來，來不及見禮我便示意他上前替皇上細細診脈恧。 

  我看著跪了一地的嬪妃奴才，神色一凜，冷聲吩咐道：「來人啦！即刻送各位妹妹回宮，沒有皇上和本宮的允許，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宮，相互來往。西寧將軍，護衛各宮娘娘主子安危的重任，本宮就交給你了，皇上尚未康復傳話之前，不得出任何意外！」 

  「是，娘娘，末將定然不辱使命！」西寧楨宇朝我一拱手，命人押了陳副統領等人出去了。 

  過了好一會子，皇上才幽幽轉醒，伺候在旁的木蓮一臉欣喜地拉了他的手，柔聲道：「皇上，你醒了？」 

  皇上蒼白著蓮，虛弱中帶著內疚的眼光穿過眾人直望向立於眾人身後的我。我微微轉開頭去，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他的眼光，朝南宮陽道：「南御醫，皇上的身子怎麼樣了？」 

  南宮陽看了皇上一眼，遲疑了一下，才朝我恭敬委婉道：「回皇後娘娘，皇上最近操勞過度，加之方才怒氣攻心，這才昏厥了過去。娘娘不必擔心，皇上醒來便沒事了，只需好生調養，不日便可康復了。」 

  操勞過度么？的確，在床榻之上操勞過度了！ 

  我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麼，只吩咐小玄子命人將皇上送回了養心殿中。 

  躺在寬闊的床榻之上，神情憔悴的皇上顯得更加消瘦不堪了，看來這些日子那些妄圖懷上龍胎的女人們可真是沒少下功夫啊！ 

  小玄子親手端來了依照南宮陽開的方子剛煎好的湯藥，我一言不發地接過青花瓷碗，端了湯藥上前，微微吹了吹，試了一下溫度，方才送到他跟前。 

  他從醒來之後目光便一直緊緊追隨著我，幾次欲與我說話，都被我淡淡引開了去，此事見我主動上前服侍湯藥，雙眼一亮，滿臉欣喜，呢喃道：「言言…….」 

  「皇上，該服藥了！」我淡淡地打斷他的話，將葯碗送至他唇邊，他無奈之下只好就著我的手將墨汁般混黑的湯藥喝了下去。 

  一見他用完，我即刻起身將葯碗放回宮女捧著的托盤之中，轉頭吩咐道：「衛公公，皇上的身子要好生調養，最近就不要上綠頭牌了。好生侍奉皇上，皇上的身子關乎江山社稷，若有個閃失，本宮定不輕饒！」 

  「是，是，皇上娘娘！」小玄子恭敬回道。 

  我朝皇上福了一福，不冷不熱地恭敬道：「皇上，臣妾告退！」說罷轉身朝門口而去。 

  「你站住！」身後響起威嚴而醇厚的喝令之聲。 

  我立於原地，沒有轉身。 

  大口呼吸的喘息聲伴隨著蓮婕妤擔憂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皇上，皇上….你可要保重身子啊……」 

  皇上微微起身，由木蓮伺候著靠在軟枕之間，揮了揮手。木蓮遲疑了一下，起身福了一福，帶著奴才們退了下去。 

  我僵直著身子，沒有回頭，靜靜地立於原地，挺直了脊背，等待著暴風雨的來臨…… 

  「言言，你真的要棄朕於不顧嗎？」預想之中的狂怒之聲被痛心疾首的聲音所取代。 

  空曠的暖閣中只剩下我二人，連淺淺的呼吸聲都能清晰地傳入耳中。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我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身，淡淡地說道：「皇上折煞臣妾，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是臣妾的天。臣妾歷來用心侍奉著皇上，何來棄皇上於不顧之說？」 

  「你！」面對我如此直接的挑畔，他怔在當場，難以置信地看著我，萬料不到我會以如此的態度直面他。 

  「皇上好生歇息，臣妾先行告退，臣妾會交代蓮婕妤好生侍奉皇上的！」我沒有理會他的驚訝，福了一福，欲轉身離去。 

  「好個用心侍奉！朕在這兒，你是朕的皇后，沒有朕的允許，你意欲何往？」他沉聲說道，威嚴的聲音中透出一點點的……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