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十七（木蓮篇）

  問過安，各宮的嬪妃們齊聚一堂有說有笑的閑聊著，我看向神情淡雅的端木雨，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點端倪來。 

  她感覺到我的目光，轉過頭來，朝我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不禁暗道：笑吧，笑吧，等會子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溲。 

  話剛說到一半，皇后便命人押了艷才人宮中的宮人出來，當著眾嬪妃的面審著。 

  我立於高高的白玉階上，看著階下早已嚇得臉色慘白，六神無主的艷才人，心下暗喜，只待那幾個宮人認罪，這艷才人也就算是廢了，恐怕是再無翻身之日了。 

  「蓮嬪妹妹可別高興得太早。」端木雨不知何時已立於我身側，在我耳邊輕言軟語，搖頭嘆息道，「妹妹對皇後娘娘還是一點也不了解啊！」 

  我愣住，轉頭欲問時，端木雨卻已退至人群之末，舉目淡淡地看著遠處，仿若白玉階下發生的事與她毫無關係般，高雅淡然依舊。 

  皇後果然只是想敲山震虎，殺雞儆猴，重重懲罰了艷才人的宮人，卻並沒有殃及到她本身。 

  我心下愕然，轉頭看向似有先見之明的端木雨，她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仿若在嘲笑我的愚蠢恧。 

  我不以為意地收回眼光，雖然結果並不如我想的那般令人滿意，不過這也不錯，至少艷才人見識到了皇后的本事，往後再為端木雨利用之時，不敢再那麼毫無顧忌。 

  接下來的日子，宮裡果真一片平和之色，一個月內，皇上分別給新進的嬪妃們晉了位，兩位貴人分別晉為嬪，芳才人晉了貴人，艷才人卻一躍成了艷嬪。 

  宮裡其他嬪妃一時紅了艷，炸開了鍋，但因著先前艷嬪宮人之事，誰也不敢多嘴，只在心裡小聲嘀咕著。 

  他們原本寄望於皇后出面干涉艷嬪越級晉位一事，不過請安之時，皇后卻一副平和的樣子，對艷嬪尤為和氣，並沒有半點刁難的樣子。 

  接下來的幾日里，總有些似有若無的人在我宮人面前打探著。梅香趁我午歇起身歪在貴妃榻上與她閑聊時，說道：「她們左右不過是以為新晉的宮人幾月里便一個個與主子您平起平坐，主子你定然是容不下的，奢望主子您替她們出頭，在皇後娘娘面前生點事出來，好殺殺幾位新晉小主的勢頭。」 

  我聽梅香說她們果真到我這裡來攛掇，朝她詢問地挑挑眉。梅香翻了一個白眼，冷笑一聲，道：「主子先前特意交代過的，她們自然是打聽不出什麼來了，奴才們皆是滿臉驚訝，一副不知所云的樣子，估計啊，其他那些主子也跟著雲里霧裡了。」 

  我滿意地點點頭，長嘆一聲道：「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她們擠破了頭要去爭那所謂的恩寵，其實，這宮裡最靠不住的便是恩寵了。瞧我不過一個從四品嬪，還不照舊轄選秀主事，照舊沾手六宮事務，那些身居高位的嬪妃還不照舊得給我三分薄面！」 

  「話雖如此，可主子份位不夠，終究只是沒名沒份的處理著六宮事務，你不知道，那些人當著主子的面笑容滿面，恭恭敬敬，背地裡卻說，卻說……」 

  梅香一臉憤憤不平，看了看我的臉色，在我的示意下，方才吶吶道，「說主子不過是皇後娘娘腳邊的一隻，一隻……狗！」 

  「呵呵，說得好。」我不怒反笑，「那她們在這宮裡走動之時可要仔細著了，小心被狗咬！」 

  不錯，我木蓮就是皇後身邊的一隻狗，可算是只狗，也要做只抬頭挺胸，令人恭恭敬敬，不敢蔑視的好狗！ 

  不用查，這話是誰傳出來的，我心中也是有數的。當然了，他如今沒了恩寵，百無聊賴，寂寞深宮，自然有的是閑功夫說三道四，打嘴皮仗了。 

  我對那些個無風起浪，妄傳謠言自然是沒有興趣的，不過我最是喜歡掐住你的七寸，看你無力地掙扎，想反抗卻又動彈不得的樣子。 

  「梅香，我記得你前兒個提起過，淑妃在四皇子宏正是入學起，便對其教育極為嚴格，貌似有角逐入住東宮之意。」我見梅香點點頭，又道，「那宏兒是什麼反應？」 

  「四皇子畢竟年紀還小，哪裡管這些，只想著要玩，於是經常被淑妃責罰。」 

  「恩。」我點點頭，騰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我記得四皇子身邊照顧的馮麽麽貌似是黎昭儀宮裡的舊人吧？」 

  「正是，自四皇子出生馮麽麽便在跟前照顧，自黎昭儀去了后便跟著到了長春宮，麗貴妃去了之後，因著她較為熟悉四皇子起居，加之四皇子也較為依賴她，於是便又到了永和宮中。」 

  我點點頭，示意梅香上前，在她耳邊如此再三交待著，梅香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我伸手捋開低垂在眼前的楊柳，看著永和宮后那片幽靜的小園子，梅香立於一旁，輕聲道：「主子，奴婢打探清楚了，那馮麽麽經常帶四皇子在這裡玩，四皇子常常向馮麽麽哭訴淑妃的嚴厲，馮麽麽便常常心疼得偷偷哭。」 

  正說話間，一個人從旁邊小徑跑了出來，背坐在石階上嚶嚶痛哭，我細細打量著那背影，梅香低聲道：「主子，那便是馮麽麽。」 

  我點點頭，帶著梅香緩步走了上去。梅香沉聲呵斥道：「哪來的婆子，怎的在此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