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十七(木蓮篇)
「那怎麼辦?」梅香驚慌起來。
「等。」
「等?」
「是的,等。以靜制動,唯有她動起來,我才有開脫的機會!」
說話間,門外傳來小太監通稟萬歲爺到來的聲音,我忙收斂了心神虛弱地躺在床上……
看著窗外一點點暗下去,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氣,又一天過去了,這一天除了淑妃之事並未傳來其他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溲!
晚膳后,幾個小太監宮女領了皇上的口諭,圍坐在我旁邊,竟說些稀奇事給我聽,逗我開心。
梅香打了帘子進來,朝我一使眼色,我淡淡笑道:「好了,本宮也有些累了,你們若有新鮮事兒,明日再說,都下去歇著吧。」
待眾人行過禮退了出去,梅香方才上前,小聲道:「主子,小喜子沒了!」
「沒了?」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麼沒了?」
「死了。」梅香沉聲道,「奴婢剛才去太醫院給主子取葯回來,湖麽麽找上了奴婢,奴婢一聽,就將她悄悄帶了回來,就在旁邊耳房之中。」
「快叫她進來。」我頓了一下,又道,「你先打發了門口那兩個,才悄悄帶她進來。恧」
梅香答應著出去了,吩咐門口守夜的小太監退了,方才領了湖麽麽進來。
湖麽麽一進暖閣,『咚』地一聲跪了,跪行幾步朝歪在貴妃榻上的我磕過頭,眼淚婆娑哽咽道:「婕妤娘娘,求你念在小喜子用心侍奉過你一回的份上替他作主啊!」
「你有什麼事,起來好好說罷。」我示意梅香給湖麽麽看坐,又朝湖麽麽問道,「聽梅香說,你說小喜子沒了,怎麼沒的?她不是好好的在雨妃娘娘宮裡么?」
湖麽麽謝過恩,在軟凳上歪了半個屁股,方才拿衣袖揩了揩眼角的淚,哽咽道:「小喜子從娘娘宮裡出去后,沒多久便進了雨妃娘娘的宮裡。」
「老奴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他入了儲秀宮便很少來看老奴了,前兒個甚至慌慌張張跑到香園來塞了些錢財給老奴,讓老奴不要再回香園了,想辦法儘力躲著雨妃娘娘宮裡的人。」
「老奴一聽,便知是大事不好了,拉著他追問再說,他方才說,是婕妤娘娘您命懸一線,他就算拼了命也要幫娘娘你!」
「老奴再問,他也只說,若大事成了,就是他命不該絕,若是不成,便讓老奴悄悄來找婕妤娘娘,求婕妤娘娘念念舊情,找人去宮外亂葬崗替他…替他收屍!」
「老奴這侄子為人固執,他認定的事那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老奴無奈,只得躲在暗處暗自祈禱他大事所成,不料,等來的卻是雨妃娘娘宮裡的太監,老奴嚇得趕緊躲藏起來。」
「昨兒個,老奴本想來找娘娘您,不料卻見宮中人來人往,細細一打聽,卻是娘娘您和雨妃娘娘不幸同時滑胎了。人多,老奴也不敢露面,直至方才,老奴趁四下無人之時與梅香姑姑說上話。」
「婕妤娘娘,小喜子定然是沒了!」湖麽麽剛止住的眼淚又簌簌直往下掉,起身跪在地上連連朝我磕頭道,「求婕妤娘娘您念在主僕一場的情份上,叫人去宮外亂葬崗找找,替他收了屍,堆個墳頭,立塊碑,莫讓他連死也只能做個孤魂野鬼!」
若然不是小喜子,我又何至於受制於端木雨,成為這謀害皇后的同謀,聽說他沒了,我高興尚且來不及,又哪裡會再趟這一趟渾水。
「他小喜子是什麼人?他叫你來找本宮,你便來找本宮,他叫本宮替他收屍,本宮便要替他收屍么?」我冷笑。
「婕妤娘娘,你怎麼這般心狠?」湖麽麽一臉難以置信,憤憤然道,「尚且不說小喜子在雨妃娘娘宮中犯下事兒來是為著婕妤娘娘您,就看在老奴的侄子對婕妤娘娘一片深情的情意上,婕妤娘娘也不該這般不聞不問!」
我騰然想起那日在林中他姑侄二人的對話來,心知這其中定然有我不知道的事,便淡淡的不語置否。
「噢,是么?那你倒說說看,若真如你所說,別說替他收屍,就連替他作了這個主,依本宮如今在這宮中的分量,倒也不是辦不到!」
湖麽麽聽我沒有答話,悄悄抬頭,見我並無怒意,方才大了膽子接著說了下去:「婕妤娘娘,這話老奴本不敢多說,不過,如今小喜子也去了,就容老奴多個嘴,老奴的侄子他,他對娘娘您,可是一往情深啊!」
我挑了挑眉,示意她接著說了下去。湖麽麽陷入回憶之中……
「此事還得從婕妤娘娘尚在浣衣局中說起。老奴的侄子家原本在皇都開了湯藥之房,家道殷實,他爹憑著一套過硬的按摩手法受到皇都不少達官貴人的追捧。」
「后因替官家夫人按摩,從而惹禍上身,引來官家老爺不滿,因此喪生,不久,他娘也跟著去了。遭此大難,他便整日醉酒,不理諸事,老奴也就這麼個親人,總不能看著他就此消沉下去,便託人在殿前侍衛營給他找了份雜役的差事。」
「他就這樣如行屍走肉般過了半年,直到有一日,他來看我,瞧見了正在園中漿洗衣服的你,然後,他便又活了過來……」
「可娘娘你那時候是宮女啊,豈能隨便與人往來?他,他竟然為了與你往來,便要入宮做太監!」
「我哪裡肯,再三阻攔,他竟便趁喝多了酒,借著酒勁兒輕薄了殿前侍衛隊長的二姨太,逼著我不得不求了人,通了關係,讓他冒名頂替入宮做了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