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影遮月(十六)
火石被撤走,眼前又是一片黑,展妍婼心內雖慪著氣,卻無暇顧著再與去他爭這口舌間的痛快,只在心下又記下他一筆,咬著唇起身,抬步跟上他去。
這石洞里的密道因洞頂滴水而略顯濕滑,兩人雖身手不凡,卻也走得步步驚心,白慕謙單手舉著火石,展妍婼則故意將脊背挺得筆直,緊緊跟在他身後前行。
二人在這條密道上走了約一炷香的功夫,適才行至密道終點。
白慕謙忽然頓住腳步,手舉著火石,借著微弱的火光照著密道盡頭那堵石牆,長眉微蹙,手指沿著那石頭機關上的紋理細細描摹著。
展妍婼看得納悶,不由湊近他身旁,輕聲問道,「白慕謙,你又在做什麼?」
白慕謙指下一頓,緩緩轉過頭去望住她眼睛,挑眉反問道,「郡主想說什麼?」
展妍婼被他問的一愣,還未出口的話登時被噎在了喉嚨里。
火石上跳動的火苗發出細小的滋滋聲,白慕謙靜靜凝著她,唇角不著痕迹的彎了彎,便轉了身不去看她。
石牆上的機關在他指下靈活轉動,石門緩緩向兩邊分開。
展妍婼猛地回過神來,抬頭望去,只見眼前一片亮光刺入眼中,令她不得不抬起手腕,以袖袍遮眼。
……
這一晚,郡主府內風平浪靜,寢殿外值夜的宮婢依舊睡得深沉,滿院子里的護衛也如往常一般巡夜,看不出與前幾日有何不同來。
只這幾日,展妍婼被敏孝太后禁足在郡主府中,眾人都以為太后還未消氣,因此也就無人敢在她面前議論皇上娶后一事,而今她又是遇上了白慕謙這廝,便更無暇去顧及遠在皇城內的宇文夜如何了。
……
次日便是帝后的大婚儀式,登基後方娶正妻的宇文夜本就手握虛權,因而,冊后大典的諸多細枝末節便只能由敏孝太后一人親自操持。
此時,已近丑時,離算好的迎親吉時只差了不足半日的光景,可鳳和宮裡卻一片燈火通明。
幾曲勾著蒼鬆勁柏的金玉屏風之後,一襲純白燕服的宇文夜正手持一卷兵書,靜坐在書案前細細品讀,彷彿那幾名在案前立了將近半個晚上的『開蒙』女官於他而言不過殿內尋常擺設。
這可讓近旁隨侍的兩名小太監急的要白了頭髮,幾次三番的欲開口提醒,卻又惶恐因此招來責罰,最終還是生生將話噎在了喉嚨里,不敢擾了皇上讀兵書。
更漏里的水滴一滴滴拍打著水面,宮外更鼓房負責打更的太監適時地敲下了更鼓。
時間一刻刻的流走,眼見丑時已過,這些候在殿內的宮人太監們再笨,也想懂了皇帝的心思,無非是想躲過與這幾個女官學習『房帷之事』。
見狀若此,那兩名小太監便也只好心下嘆息著悄悄朝女官們擺手示意。
女官們見皇帝身旁的小太監朝她們擺手,則個個垂頭嘆息著、不甘不願的退出了鳳和宮。
殿內少了這些『閑雜人等』,也登時清凈不少。
一名離得宇文夜最近的小太監,見這些女官已經退出了寢殿,便借著添燈油的當兒,在他身旁,試探著勸道,「皇上,丑時了,該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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