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影遮月(二十)
白慕謙在旁靜靜看著,藏於袖中的一隻手卻不由微微汗濕。
良久,那中年男子方回過身去望向白慕謙,聲音里卻不見了方才的溫和,「謙兒,這孩子明明是中了你的擎花散,為何要撒謊說是吸多了瘴氣?」
白慕謙見瞞不過,忽的就向後退了半步,撲通一聲跪在了白子墨的身前,輕聲說道,「謙兒未經義父允許私自用藥,的確有錯,可韶婼兒,她待在俞心蓮身邊將近十年,感情早已勝過生母,謙兒也只是擔心她會懷疑謙兒的話,這才對她用藥,讓她忘了前事。」
「所以,你就在思慕崖邊偷襲了她,再故意設計她跌入霧谷?」白子墨緩緩起身,在白慕謙身前站定,俯首將他望住,嘆道,「謙兒,你到是很聽你師傅的話!」
白慕謙心中轟的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坍塌了一般,面色登時變得煞白,忙伸手捉住白子墨衣袍的衣角,顫聲道,「義父,此事,全是謙兒一手所為,與師傅無關,義父若要責罰就罰謙兒吧,千萬不要去找師傅。」
白子墨垂首看向腳邊正向自己求情的白慕謙,心內雖惱,卻也不免心軟,良久,方輕聲嘆道,「也罷,既是孟公授意,你便好生照顧著,且記住,莫再傷了她。」
「是,謙兒明白,謙兒定不會照顧好韶姑娘,不會再損她分毫!」白慕謙聞言心下適才鬆了一口氣,攥著白子墨衣角的手緩緩鬆開。
白子墨輕嘆一聲,終是忍不住俯身扶起了他,對著他莫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拂袖出了卧房。
……
四年後,霧谷深處一處溪水旁。
一年輕的女子獨身一人坐在溪邊的一塊大石上頭,腳邊斜放著的長劍格外晃眼。
這女子本就生的極好,細白的素手持著玉塤獨坐在溪邊吹塤,美得宛如九天玄女下凡一般。
悠揚婉轉的曲聲自塤孔散出,繚繞在溪澗,此時已過立春,又正是一日當中陽光最濃的時候,她這般坐在溪畔吹塤,竟連蝴蝶也一併吸引了來。
陽光明媚,彩蝶繞著眉目如畫的女子翩然起舞,如此佳境,自然美不勝收,可偏生有人天生擅長破壞美景。
忽的,幾枚銀針簌簌撲來,打散了一群起舞的彩蝶,塤聲不得不戛然而止。
女子放下手中玉塤,側身避過了那幾枚銀針,卻不去抓那柄閑在地上的長劍,反倒隨手拋出袖口的緞帶,欲將那偷襲她的壞人手腕纏住。
「白慕謙!你又來擾我吹塤!」女子滿目含嗔,一面用手扯著緞帶,一面朝那被她纏住手腕卻笑得一臉邪肆的男子嚷道。
白慕謙立在她不遠處,任由那根柔韌的緞帶纏住自己的手腕,唇角卻笑意不減,忽的一揚手,那緞帶便反過來卷在了那女子的腰上。
女子見自己失手,俯首便欲抓起地上的長劍,意圖斬斷這纏在腰間的緞帶,卻不料被他快了一步攬在懷中。
「婼兒,你又輸了!」白慕謙笑得得意,手臂用力摟緊了懷中掙扎的女子,忽的俯首朝她看來,面上笑得愈加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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