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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華南賭場

  五爺的華南賭場被漳州蛇頭鬧事,因為拿不準對方來頭,一直沒出手,可放縱之下導致最近賭客有點稀,蛇頭每晚拿著麻袋裝錢,仗勢欺人就差從口袋裏搶了,其他人不是對手,硬碰硬又磕不過,隻好惹不起躲得起。


  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不怕黑吃黑,都是拋出名諱雄霸一方的主兒,彼此也互相忌憚,也就欺壓那些一瓶不滿半瓶晃悠的。


  隻要混出德行哪條路上的都得買三分薄麵,這就是世道當頭。


  嚴汝筠從車裏出來,站門口迎接的場子手下躬身給他點了根煙,他叼在嘴角仰頭看了眼招牌,發現華南的南字缺了上頭一道豎。


  他牙齒從門牙上掠過,有些陰煞,“誰弄的。”


  旁邊人說蛇哥。


  他盯著煙頭通紅的火苗,“多前的事。”


  “就剛才,咱場子小六忙別的客人忘了出來接他,直接搗了牌匾,這麵兒栽得不輕,不少人看見了。”


  嚴汝筠將煙吸得差不多,扔在腳底下攆滅,他朝第一輛車過來,將車門打開,喊了聲幹爹。


  五爺坐我旁邊正和我開黃腔,我笑得媚眼如絲,伸手捶他胸口罵五爺真壞。


  他一把握住我,狠狠吻了一口,小眼睛裏滲出下流的光,“小拳頭又香又軟。”


  我嘟著嘴從他掌心抽回來,“幹爹嘴巴今兒抹了蜜糖,就知道唬我開心。”


  他問我不喜歡嗎。


  我說喜歡呀,尤其喜歡幹爹就對我一個人這樣。


  他哈哈大笑,手落在我胸口揉捏著,罵我小妖精,嚴汝筠目光從五爺手上掠過,隨即垂下眼眸。


  東莞規模龐大的賭場都開設在地下室,鬧市區太亂,人來人往旁門左道幹不了,條子說查就查,跟吃宵夜似的。荒郊野地又太偏,名頭上很不吉利,所以隻能開在人流多的地下。


  賭場和遊戲廳麻將館不一樣,那是真金白銀往死裏扔,點到為止的局兒根本沒人開,進來的都妄想一夜暴富,可出去的都是賠錢賠地。


  我挽著五爺從地下通道進入賭場,這是我頭一次來華南,之前陪客戶雙飛在澳門賭過,一晚上輸了一百六十萬,對手是娛樂圈大明星,二婚有子有女,百家姓裏扛旗兒的,他輸了三百多萬,私人飛機接走的。


  八點多正是賭場一天裏最熱鬧的時候,隔著好幾米遠就聽見門裏吵鬧的叫罵聲,五爺蹙了下眉,在一隻單人的棕皮兒沙發上坐下,閉目養神。


  嚴汝筠的手下打了個電話,沒多久左邊那扇門被打開,走出一看場子的夥計,穿著紅色馬甲背心,剔著板寸,手上拿了一隻嶄新的漆釉茶壺。


  他先走到嚴汝筠麵前,彎腰喊筠哥。


  “蛇頭在天字賭坊,還沒開始玩兒,他上次強暴了咱這邊的荷官之後,沒人敢去伺候發牌。我們拿不準怎麽辦,就等筠哥來做主。”


  嚴汝筠嗯了聲,他摘掉手套隨手遞給保鏢,先推門進去,掀簾子的霎那裏頭烏泱泱一片人海,許多人輸得眼睛都綠了。


  那名看場子的夥計繞到這邊,遞上茶壺,“五爺,這是今年的新茶,最好的金駿眉,您先潤潤口。”


  我主動接過來,打開蓋吹了兩口,喂到五爺嘴邊,我初次來夥計不認識,拿不準是柳小姐那樣身份的情婦,還是個玩樂的幹女兒,恭恭敬敬問是哪位奶奶,保鏢說這是任小姐。


  夥計朝我鞠了個躬,“是我眼拙,您多包涵。”


  賭場裏的工人特別懂場麵上那點禮數,迎來送往待人接物,會說話也會辦事,那年頭一百個房地產不如開一個黃賭毒,賺錢真跟流水兒似的,源源不斷往腰包裏入。


  五爺沒有正兒八經的生意,但在東莞這片地界絕對響當當,除了他趕上好世道,很大關係和嚴汝筠的助力分不開。


  他是五爺的左膀右臂,是他集團真正的掌控者。


  五爺喝光了這杯茶,才慢悠悠抬起眼皮看夥計,“汝筠去解決蛇頭的事,你給我安排間今晚上肉肥的賭坊,我自己過手。”


  夥計答應了聲,“孟州珠寶城的常爺在地字號,佘老板和他馬子也在,正攢局兒呢。”


  五爺摟著我腰跟在夥計身後進入那扇人聲鼎沸的木門,華南賭場分三塊,一塊是賭廳,大概四五十張桌子,每桌坐三到十個人不等,玩兒的項目從德州撲克到麻將骰子什麽都有,一局下來有時候四十塊,有時候能飆到二百,那年頭相當於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


  賭廳是麵積最大的部分,其次是賭坊,賭坊有十間,安排一到兩名發牌小姐,對於賭客身份資產有一定要求,押底籌碼不低於二百塊,一局下來輸贏都是最少一千,但這些人幾乎沒有叫到一番就停的,不斷往裏押寶,所以一晚上輸十幾萬是常事。


  不過場所為了維係大賭客,會在輸的數目裏抽兩成封個紅包返回去,這叫結束彩頭,祝下一次桌上發大財,勾著人還來。


  第三部分是包房,裏頭是放高利貸的人,等著外頭賭廳的小百姓輸得褲子都沒了,進來央求借貸,簽了字當時放錢,拿著房本抵押給得更多,如果用老婆女兒抵押的,拿照片說歲數,年輕俊俏自然借得越多,到時候還不上直接搶人,逼著到紅燈區不正規的小門生裏賺錢還債。


  在賭徒貸款時放貸的人會不斷說動他,讓他多借多翻盤,被說動的就繼續借,像無底洞一樣朝裏頭狠狠砸錢,連一點動靜都沒聽見,錢就沒了影。


  賭場裏贏錢的,手上都會使點花活,比出老千要高級得多,能摸牌也能透牌,還得會偷牌。不過什麽招數都不能玩兒爛,所以大部分指著贏錢發家致富的,都是打兩槍換個地方,狡猾得像泥鰍。


  花活三分靠練七分靠天生慧根,純憑運氣在賭池裏十拿九穩,真當這是買彩票呢?那是純技術活。


  除了追求刺激,還有不少賭徒貪圖發牌小姐的美色。


  東莞的風水養人,荷官都是模特身材明星臉,一律十八到二十二歲,超過二十三都算老的,一水的嬌嫩白豆腐,男人賭著錢,眼睛過著癮,不難想象為什麽如此流連忘返。


  像那些特別有錢的爺,還有專門為了捧哪個荷官的場沒日沒夜賭,不過荷官除了和賭場老板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與賭客接觸很少,怕惹麻煩。除非真特別有錢有勢,拋出包養的橄欖枝,直接帶走當情婦。


  華南裏的荷官,算上附近幾座大省也赫赫有名,身材火辣沒得挑,聽說都是嚴汝筠親自選的人。


  夥計引著我和五爺穿梭過喧囂的賭廳,推開一扇朱紅色大門,裏麵燈光非常明亮,空氣中溢出一絲非常特殊的熏香,這種香是緬甸特供香,裏麵有一味禁藥是罌粟,罌粟殼可以製成毒品,因此在國內市麵上很少流通,不過黑市上能買到,歡場用來催情,也有一些商人和明星喜歡點它供奉小鬼。


  我們外圍圈平時有些資源和娛樂圈是共享的,私底下難免有摩擦,所以明星很多內幕我們都知道,過氣女星為了嫁豪門駕馭男人或者二度翻紅,都會去泰國找大師算命,把自己生辰八字用來養小鬼,的確很靈驗。


  有個Y姓女演員,男友器大活好,私下經常找我們嫩模打炮,好幾個都跟他睡過,圈裏早傳遍了。Y女星以前不這樣,挺清高的,據說就是被這男的下了降頭,那男的為了踩她上位,花她的錢,把她給控製住了。


  喬倩當初為了傍大款也養過,溫姐去她家見到了,是一樽很小的金身佛像,裏頭煨了嬰兒血,密封在特質的容器裏,扯下一條黑色絨布,貼上黃符,供奉起來。


  這東西確實邪門兒,喬倩養了沒多久,她就靠車模的噱頭火了。


  我挽著五爺手臂走進賭坊,桌上坐著兩個中年男子,賭池裏的牌碼得整整齊齊,他們聽到動靜朝門口看過來,五爺笑著抱拳,“佘老板,常爺,您發財!”


  兩個男人立刻起身,嘴上答應著躬身朝他作揖,“五爺,給五爺您請安,您吉祥?”


  五爺見狀撣了撣膝蓋,“諸位折我的壽,揖都作了,要不我給三位磕頭?”


  為首的常爺哈哈大笑,“五爺敢磕,我們也不敢擔呐。


  他們邊說邊笑坐下,我跟在五爺身後,常爺掃了我一眼,拍了拍旁邊佘老板的手,“看看,五爺多會享受,賭兩把還帶著女人,這叫什麽?賭場情場雙得意,給你我上眼藥啊!”


  五爺哎喲了一聲擺手,“我的女人和常爺的女人比得了嗎?都是些庸脂俗粉,常爺的女人才是嬌豔的花骨朵,這世上有男人不稀罕花骨朵嗎?”


  常爺抿唇笑,上層社會男人比的就是權勢錢財和女人檔次,女人越多越漂亮,帶出去越有麵子,互相恭維也有得說,這種男人的標配就是家中作為妻子的紅旗屹立不倒,外麵作為情婦二奶的彩旗亂飄亂搖,飄出男人的臉麵和實力。


  常爺從我進來後眼神始終沒從我臉上移開,他專注打量我,覺得我很眼生,問五爺不是有一個喬倩,一直非常受寵,怎麽換人了。


  五爺將說她不懂事,太鬧騰,不如熙熙安靜。


  他說完讓我和他們打招呼,我沒吭聲,把臉埋在他懷裏,摟著脖子嬌滴滴喊幹爹。


  五爺哈哈大笑,掐了下我屁股,常爺若有所思咂嘴,“那麽好的貨色,五爺說膩就膩,實在可惜了。”


  常爺酸溜溜的語氣五爺當然聽得出來,反正他也玩厭了,不如送個人情,他主動問常爺要不要喬倩,常爺沒好意思開口承認,啜喏著等他下文。


  五爺把玩著我的手,“常爺喜歡拿走就是,我派手下把喬倩送到你家中,就當我一份薄禮。”


  常爺見他不是開玩笑,也不是試探什麽,真有意要送,立刻眉開眼笑,“如果五爺肯割愛,那我就不客氣了,我確實對喬倩很感興趣。”


  五爺端起荷官剛送來的酒杯,我立刻欠身給他斟滿,他和常爺碰了一杯,“女人嘛,嚐個新鮮,常爺和我是摯友,你我的情分,十個女人也過得上。”


  常爺連連點頭說那是自然。看得出他垂涎喬倩很久,從當初喬倩還在五爺身邊受寵時,他就開始打主意,但沒敢提,抻到現在憋不住了,張口要人。


  佘老板將牌從池子裏攤開,招呼著讓他們玩兒,“得了,你們女人都好,就我家裏黃臉婆跟他媽水牛似的,吃得多長得胖,還脾氣臭,也不知道當初我怎麽看上這麽一隻母老虎,甩都甩不掉!”


  男人對女人最著迷那陣,百依百順,當孫子都行,一旦沒了感情,什麽難聽話都說得出口,恨不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天大的仇恨都不如他厭煩麵前女人這張臉。


  歡場圈子待久了,人性涼薄看得透徹無比,有些男人和畜生沒兩樣,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我抱著五爺撒嬌,問他會不會哪天煩了也把我送人,他嘴巴在我脖子裏拱了拱,眼睛看著牌,心不在焉說,“以後的事現在急什麽,你長了一身愛人的肉,我還新鮮不過來,怎麽會送走。”


  我僵硬扯出一個笑容,在他臉上吻了吻,心裏有些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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