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吹牛
張壑朝本來專心致誌的打著遊戲,他段位甚高,飯後的狀態也不錯,一手亞索玩得出神入化,沒有絲毫失誤,壓得對麵的阿卡麗透不過氣來。
但奈何客廳裏的說話聲音很大,他不喜歡戴耳機,音響也不敢開,於是那一字一句就像針一般,戳進了他的耳膜,本來正在壓塔,一個愣神,沒注意視野,就被對方的打野抓死,氣得絆了一下鼠標。
他的亞索送了一血,客廳裏的對話卻依舊沒有停。
“哈哈哈……對啊,我也是這樣說,這班長還能不做?但我那兒子,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從小脾氣就倔。他說了,他底子不好,上了高中啊,要專心學習,這班長啊,要退位讓賢。”
嗬嗬,還退位讓賢。張壑朝在心裏冷笑,許寧那小子要能當班長,我就能當首長。他能不說要專心學習嗎?到時候半期考試完,一開家長會,吹的牛皮全露餡。
“這孩子,看來是真的懂事了啊。小寧你辛辛苦苦在外麵掙錢,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啊。”
“談不上談不上,過陣子見了成效再說,不然他的話,我可不敢信。”
“欸,小寧你這就不對了,這孩子有了改變,你就應該相信他,鼓勵他,可不能說這些。到時候傷了孩子的心,起了反效果就不好了。”
“你們啊,是不知道。今兒上午,我這不是難得回來一次嗎,想帶他出去買身衣服,結果你們猜怎麽著,逛了一圈商場,前後還沒一個小時,一件衣服還沒買著,就撞見兩個小姑娘跟他打招呼,一個說是其他班的,一個說是一個班的,都是同學。可我看她們那樣兒……不像。”
“哦,還有這種事?哈哈,小寧,這也是你們家許寧有本事。”
“哎,有什麽本事喲,這種事也叫本事。雖說啊,那兩個小姑娘一個賽一個漂亮,尤其那個叫他班長的,長得跟電視上那個什麽冰冰的明星也差不多了,可是啊,他現在才多大?現在是交女朋友的時候麽。”
“這倒也是……會不會是小寧你誤會了?”
“哪能有什麽誤會,頭一個小姑娘,見著他就臉紅,頭都抬不起來,我們走都走了,還要追上來,要她媽要請我們吃飯。嗬嗬,你們說,這飯我敢吃嗎?第二個也是,我們都走過去了,她非要當著她爸媽的麵,把咱們給叫住。這還能是普通同學?幸好啊……”
“幸好什麽?”
“幸好許寧也沒怎麽搭理她們,不然啊,我可真是要操心囉。哎,我們家啊,家庭條件也不怎麽樣,也不知道許寧那小子是給人家灌了什麽迷魂湯,整得個個五迷三道的。我都在想我是不是回來上班算了,免得到時候真惹出啥事,可怎麽向人家小姑娘的爸媽交代哦……”
張壑朝本來正在打團,十個人圍繞著峽穀先鋒一陣激戰,刀光劍影之中,各種術法繽彩紛呈。
但他的亞索不知怎地,連續幾個走位失誤,獨自一人闖進了對麵的攻擊範圍,頓時被一個鉤子拉了過去,劈裏啪啦一陣亂轟,慘死在原地。
四個隊友為了救他,瞬間也是三死一逃,紛紛在公屏上打字狂罵。
“亞索,你媽死了?”
“小學生滾回去做作業!”
“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菜的亞索。”
張壑朝直接關了電腦,起身就走出了臥室。
客廳裏幾個大人正在聊天,見他出來,寧美蓉道:“朝朝,好久沒見,又長高了這麽多,寧阿姨都快不敢認了。”
張壑朝勉強笑了笑,沒有說話。
寧美蓉又轉頭說道:“你看你們家張壑朝,整天老老實實的在家,也不出去惹是生非,我家許寧要是也這麽聽話,我才是真就燒高香了。”
張壑朝的老媽說道:“他聽話?他都馬上高三了,成績還上不去,天天就知道打遊戲,說也說不聽。”
寧美蓉道:“那也比我們家許寧好吧。他這才高一啊,開學才幾天?等他在高中混熟了,那是個什麽情況,我都不敢想。萬一我這辛辛苦苦養的兒子,到時候真的成了個什麽花花公子,欠了一屁股的風流債,我拿什麽去還給人家。”
張壑朝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插口問道:“許寧現在在家嗎?”
寧美蓉笑道:“是啊,在家看電視呢。哎,說起來,他也不玩遊戲了,我看他看個教育節目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是真看還是假看……”
張壑朝打斷道:“爸媽,我去找許寧玩玩。”
“去吧去吧……”張母沒好氣的說道,“你呀,也該去向人家請教一下。人家許寧還比你小兩歲,現在都當班長呢,你呢?”
張壑朝一邊咚咚咚的下樓,一邊在心裏想,許寧這小子什麽樣,還有人比我更清楚?
說遊戲,我白金他白銀,說學校,我三中他七中,說身高,我一米七九,他一米七二,說零花錢我一千他一百,說女生,放假那會天天纏著老子,聽得口水直流。
無論哪樣,有比得過老子的?
嗬嗬,花花公子,就憑他那德行?
你在家吹什麽牛皮我不管,但你媽到我家裏來,吵到我玩遊戲,老子就非好好收拾你。
白厚栩正在聚精會神的看電視,突然聽到家門被敲得咚咚響,他隻好站起身來,走過去開門。
張壑朝見門開了,隻看到個人影,就飛快的罵道:“許寧,你天天在家裏給你媽吹些什麽,心裏有沒有點逼數……”
張壑朝越說聲音越小,心裏就像漸漸繃上了一根緊弦。
他與許寧也有一個多月沒見了,張壑朝發現對方真的變化好大。原本整個人吊兒郎當,長得雖說不醜,但氣質油滑,讓人一看就忍不住小覷幾分。
但現在……
假如不是大體模樣沒變,張壑朝真覺得是換了個人。
那一雙微怒的眼睛看過來,就像兩把寒光淋漓的利劍。一劍封喉,一劍穿心。
“……我最開始聽了,確實是不相信。”張壑朝慢慢的擠出笑容,道,“但後來,我越聽越是佩服,所以想過來找你聊一聊,許寧你有空嗎?”
“沒有。”
隨著冷冷的一句話,麵前的門“啪”的一下關了。
張壑朝笑容僵在臉上,呆立了一會兒,才灰溜溜的轉身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