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商船與木筏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如果沒有經曆過半小時前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
偉大航路的天氣總是那麽不容易琢磨，因此一個經驗老道的航海士，在這裏就顯得尤為重要，他們能讓船在航行中減小損失。
但不是每一艘船都能找到一名合格的航海士的。
很顯然，在剛剛那場暴風雨中損失了一艘船的商隊，他們航海士的水平還有待提高。
本就隻有兩艘商船的商隊，在另一艘船受到致命傷害時，船長下令，全員棄船至另一艘船上。
原本寬敞的甲板上和船艙裏，便顯得有些狹窄。
貨艙裏更是雞飛狗跳忙著搶救商品。
酒，幹糧，商品散亂不堪，有些甚至已經在劇烈的搖晃中被甩飛，從船身破損處飛入大海。
慢慢的，一開始兩船合一船後人數翻倍帶來的混亂退去，一切變得有條不紊起來。
但是，所有人都隻顧著船上的修補工作，水手長則是對著一些消極怠工和笨手笨腳的水手破口大罵。
誰也沒有注意到海麵上的動靜。
“別偷懶！抓緊時間把帆補好，想要快點靠岸就不要磨磨蹭蹭的，我可不想在這見鬼的海上呆著了！”
指揮聲伴著叫罵聲。
咚——
一聲不大的碰撞聲傳入船員的耳朵裏。
“是不是撞到什麽東西了？”
“是礁石嗎？”
“快，快看看有沒有漏水！”
已是驚弓之鳥的船員們頓時緊張起來。
“什麽狗屁礁石，這裏離海岸遠著呢，水深得能淹沒幾座燈塔。隻不過是還是漂著的浮木罷了，快幹活！”
水手長經驗豐富，隻憑聲音就能判斷出，剛剛那下，撞上的隻是木頭。
確實，與商船相撞的是木頭。
準確來說，應該是木筏。
“喂喂，難道就沒有眺望手嗎？撞著人了，一聲不吭就想跑？”
商船上的所有人都聽到，海上有聲音傳來，帶著幾分懶散，像是剛睡醒一般。
離得近的人向海麵望，看見一名青年枕著雙手翹著腿，躺在木筏上。
“真是的，都在幹什麽呢？連海麵都顧不得看了？”
青年有些鬱悶，自己不知怎麽回事就流落到這裏，本想著趁著陽光好，先休息休息，結果還沒幾分鍾就被撞上了。
“喲，你們這船也挺慘的，剛和別人打了一場？”
青年看著眼前的景象，眉毛一挑。
“是風暴，我們被風暴襲擊了。”船上有人答道。
青年眉頭一皺，望向天空:“風暴？我怎麽沒看見？”
“偉大航路的天氣很難琢磨，風暴可能在某處突然出現，又很快消失，而且範圍也是有大有小。”
商船的航海士解釋道。
“偉大…航路……這聽著一點兒也不偉大。”青年自言自語。
“你又是什麽人，也是遇難者嗎？”
商船的船長突然發話。
船長現在最怕的不是再度來襲的風暴，而是那群臭名昭著的海上鬣狗——海賊。
雖然眼下隻有一名來路不明的青年，但是船長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他知道，在偉大航路上的一些人，他們簡直就可以稱得上是怪物，遇見他們比碰上惡劣的天氣更加恐怖。
“遇難者嗎？算是吧。”
青年歎了口氣，什麽偉大航路，他壓根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
那個臭老頭，死了都不讓人安生！
青年心裏暗暗咒罵。
“嗯？”
青年突然嗅到一絲奇異的氣味。
“我說，你們的船上有釣魚的餌料嗎？”青年問道。
“魚餌？有那種東西不是很正常嗎。”
水手長隻當青年是在胡言亂語。
但是船長不這麽認為，當了這麽多年的船長，也算是閱人無數，練就了看人的本領。在他看來，對方雖然是個年輕人，但是身上的氣質卻與眾不同，是自己船上這些半吊子水手完全比不了的。
不過，對於魚餌，船長有些意外。自己這回是在偉大航路航行，早就下令，不允許動用那些魚餌。他比其他船員了解那些魚餌，那不是普通的魚餌，而是專業的捕魚手用來釣大魚的。得到這些魚餌時，船長還被警告，絕對不能在危險的海域使用，更別提偉大航路了。
青年用手指沾了沾海水，舔了一下。
是魚餌沒錯，還是品質不錯的餌料。
但是……為什麽附近連一條魚都沒有？
青年發覺，除了自己與這艘商船，海裏安靜得有些異常。
難道說……
青年將手完全沒入海中，細細感受。
原來如此！
青年麵帶微笑，對著船長說道:“船長先生，如果你願意讓我搭你的船，我可以幫你解決掉你們所麵臨的大麻煩。”
“我們的麻煩？別吹牛了小子，我們現在的麻煩是船在風暴中受損嚴重，要趕快修好後回到岸上，以免再次遇到惡劣天氣。我看你也不像個修船匠，再說了，就算你會修船，一個人也幫不上什麽忙，還解決大麻煩，吹牛也要打草稿啊！”
水手長毫不客氣地大肆嘲笑著。
“你說對了一點，我確實對修船一竅不通。”青年笑道。
“那你還瞎吹牛！”
這回連其他船員都一片噓聲。
但是船長卻聽出了言外之意。
“那麽，另外一點呢？”
“另外一點，就是，我說的大麻煩，可不是船有些小故障這麽簡單。”
看著青年的笑容，船長突然有些不安，開口問道:“你說的麻煩，是什麽？”
“你們的魚餌應該是用來釣大魚的吧。配製餌料的人手藝還不錯。不過，你們用的可不是地方。”
青年覺得這艘船的人還真是幸運，逃過了風暴，又恰好遇到自己，不然他們就死定了。
“難道你想說，有大魚被魚餌吸引過來了嗎？哈哈，那不是更好？先讓它吃個夠，然後我們在把它抓上來吃了。”
水手長大笑。
“這條大魚，恐怕不是你們船上那幾門進了水的小土炮能夠解決掉的。”
青年有些鄙視這個總是搶船長話說的白癡。
“而且，這魚現在想要吃的，可不是什麽餌料了。”
青年嘴角上揚。
船長心裏一緊。
“它想要吃的，是你們這些活生生的人。”
青年話音剛落，劇烈的水聲就緊接而來。
一道覆蓋了整艘商船的黑影越出水麵，越過商船上方後回到水裏。
“怎麽樣，船長先生？現在，需要我的幫助了嗎？”
在濺起的水幕中，青年始終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