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一個大人，怎麼還欺負孩子呢？
249 一個大人，怎麼還欺負孩子呢？
林初沒多問，笑著與莫景晟互相認識了。
因為是莫錦西的家長會，便也不耽擱，趕緊往教學樓走。到了莫錦西的班級門口，那個瘦小的孩子，在路上林初問過莫錦西，得知他叫岳超群，從名字就能看出他父母對他的殷殷期望。
教室里家長會已經開始了，所以門是關著的。岳超群跟徐明鳴的哭聲傳進了教室里，門被打開，班主任出來看到他們，錯愕的張開了嘴。
「莫錦西，你們……你們這是……」班主任驚訝的問。
林初看著眼前年輕的女老師，像是剛從學校畢業也沒有幾年。因為小學屬於九年義務教育的其中一環，孤兒院所在的位置，讓莫錦西，石頭和恬恬正好被政.府劃分到這個小學來讀。
這個小學是公立的，也並不是多麼出色的學校，不像一些知名重點小學，招聘教師的時候指明要多少年工作經驗以上，或者是有模範教師稱號等等。
除了有限的幾位老教師之外，大多數都是剛畢業沒多久的老師。隨著教齡的增長慢慢的提升職位。就像學校現在的教導主任，在十幾年前也是剛從校門出來，在學校里擔任語文課，數學課老師，以及班主任。
為了降低成本，學校三年級以下的老師，都是身兼數職的。有的在一年級教語文的同時，在二年級教英語。有的在二年級教數學的同時，在三年級教自然活動課，偶爾還兼顧思想品德課。
由此就能看出，這所小學的師資力量不是很好，也只是不耽誤孩子的學習而已，其他的恐怕就沒有那些知名重點小學那麼好了，自然更不能跟稷下學府比。
「大概是做錯事又不承認，聽到我們說要來跟班主任與他們父母說一聲，嚇哭的。」林初不客氣的說。
如果這三個孩子當時知道羞愧，知道自己做錯了，肯認錯，林初不會不依不饒，與他們好好說一說，就讓他們回去了。
畢竟她一個大人，哪裡會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只要是知錯就改的孩子，哪裡會苛責他們呢？
可這三個孩子全都是死不認錯的，一個寧願哭也不認錯，一個逮著機會轉頭就跑，還理直氣壯的說他.媽媽也是這麼說的。另一個更厲害，不但不認錯竟然還動起手來。
林初覺得他們真的該好好教教，同時也得讓班主任重視，她班上竟然有這樣欺負人的同學，平時不該更加註意一些嗎？
誰家的孩子在家裡都是被千般疼愛的，不該在學校受這些不該受的委屈。哪怕是莫錦西，難道就該因為他無父無母而欺負他？
「他們做錯了什麼？」班主任有些不高興，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他的學生。
看林初這三個人，就感覺是故意上門兒來找茬的。
三個孩子的家長也聽出了自己孩子的哭聲，趕緊出來了。
趕緊把自家孩子護在懷裡，不悅的看著林初。
徐明鳴的媽媽護著徐明鳴，便大聲說：「你是誰？算怎麼回事兒？一個大人，怎麼還欺負孩子呢？」
班主任老師也皺眉，低頭問：「莫錦西，這是怎麼回事？」
莫錦西剛張口，林初便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管。
自己不疾不徐的說：「你們好，今天我跟我丈夫是來給莫錦西開家長會的。之前錦西應該也跟老師你說過，一開始孤兒院的老師因為要給更小的孩子開家長會，錦西作為哥哥，便讓給了弟弟妹妹，導致沒有人來給他開家長會，這事兒我知道了，所以跟我丈夫來給他開家長會。」
「是，這事兒我知道，莫錦西後來也跟我說過。」班主任點頭道。
「一開始錦西跟你說沒有人能來的時候，正好被你們班的語文課代表聽見了，就到處說開了。不知道你們班語文課代表是哪位同學？我想問問她，是出於什麼理由來散播這件事情的？出於對錦西的同情，還是出於對錦西的嘲笑？我知道孩子們上學之後，總會有各自的小團體，有不被班裡大多數同學喜歡的學生。所以身為家長，身為老師，才一直教導孩子要團結友愛，不能欺負同學，要互相幫助。」林初忍不住帶著點兒怒氣的質問。
班主任老師有些尷尬，擔任語文課代表的那位女同學確實經常會把在辦公室看到一些同學被老師訓的事情說出去，被訓的大都是班裡學習不好的孩子，說給一些同學們聽了，有些學生便不太喜歡跟他們玩兒。
有的還會直白的說你學習不好，總惹禍，不要跟你玩兒。
班主任老師也是知道的，但是沒管。因為這些事兒太多了，總不能全都管吧，也管不過來啊。
而且，班主任老師覺得這也有一定的激勵作用，至少能讓他們為了不受同學的排擠，用功讀書，不再調皮打鬧。而且語文課代表做的也都不過分，也沒有家長因此來找她，她也就不管了。
沒想到，今天林初吧這事兒說了出來。
林初的聲音不小，裡面語文課代表的母親也在，當下便被臊的臉紅。不管怎麼說，這麼碎嘴在背後說別的同學都不是好事兒，很能表現出一個孩子的教養。
而這個班裡的家長們也都不是第一次來開家長會了，彼此都有印象。尤其她女兒身為語文課代表，大家對她的印象也更深。現在都看過來，讓她實在是坐不住了。
「這跟我孩子有什麼關係？」岳超群的媽媽質問道，「那麼多孩子，為什麼單單把我們孩子弄哭了？」
「這位女士，我們沒有對這三個孩子做任何事情，畢竟我們就算再氣憤，也不至於對三個孩子動手。但他們做錯事，我總要護著我們的孩子吧！」林初鏗鏘道，道理在她這邊兒，她一點兒都不氣弱。
「那天那位語文課代表將沒有人給錦西開家長會的事情散播出去之後，當天，你們三個孩子就圍著錦西說他是沒爹沒媽.的孩子，爹媽都不要他，具體更難聽的話，錦西不肯說，可單單隻是這些話，也足夠讓人氣憤了吧。」
「所以我決定跟我丈夫來給錦西開家長會，因為今天臨時發生了點兒意外，我們到的有些晚了。卻也正好在下車的時候，看見你們的孩子圍著錦西，說他說謊，說他沒有父母教，說他壞。這些話，不論年齡多大，都是不該說的。年齡小不是可以傷害他人的借口。」
「這樣你就可以欺負小孩子嘛？要教育他們還有我們當父母的呢，你們憑什麼！」胡毅東的母親潑辣的提高了聲音說。
林初冷靜的說：「這些話，他們說過兩次了，一次是上次語文課代表把事兒散播出去。一次是這次。上次錦西回去哭了一宿，這次正好被我們撞上了。我們也沒有拿他們怎麼樣，制止之後，他們非但不知錯，不道歉。這位胡毅東同學甚至還想對我丈夫動手。小小的人兒，沒想到本事與氣性倒是挺大。」
胡毅東的母親臉一陣紅一陣白，卻聽林初說：「我們只說要帶他們三個來找他們的父母，找一下班主任老師，來看看事情怎麼解決。岳超群同學和徐明鳴同學就先哭了起來，想來也知道是自己做錯了，知道害怕了。而徐明鳴同學更是拔腿就跑，被這位警察同志給攔住了。」
被突然點名，莫景晟絲毫不意外，淡定的點頭，「先前我在校門口就目睹了全程，我不是這三個孩子的家長，不能管他們，所以這位同學跑出來，被我攔住了，過來讓他們的家長和老師管教。」
「錦西的父母到底如何，不是不知情的任何人可以評判的。錦西也無法選擇他的出身，可他雖在孤兒院長大，但該有的教養一樣不缺，倒是比雙親俱在的都要好太多。他知道友愛弟弟妹妹，努力學習，有男孩子天生的調皮卻知道分寸。你們的孩子，憑什麼以這麼惡毒的語言傷害他？我還想問問，你們知道你們孩子的這些想法嗎？」
「小孩子懂什麼？」徐明鳴的母親嘴硬道。
見她是不想講理了，林初冷笑，「小孩子不懂，那你身為成年人，應該懂吧？剛才這位徐明鳴同學說了，他說的這些話，都是他.媽媽，也就是你說的。還跟他說，錦西沒有父母教導，是個壞孩子，讓他不要跟錦西來往。徐明鳴倒是有父母教，結果就被教了這些東西，這就是你所謂的家教？錦西是沒有父母，可是孤兒院有老師，有善良的老院長，平時教與他的道理一點兒都不少。他從來不說同學的壞話，從來不會拿語言去傷害別人，他的家教可是好多了！」
「這我也可以作證，剛才我在校門口看，就是這三個同學說的那麼過分，莫錦西也沒有像他們那樣說不好聽的話，只是在一直辯解自己沒有說謊。」莫景晟說道。
「我不說謊的！」莫錦西含著淚，鼓著小臉說，「我不會讓老院長和初初失望！」
林初聽了，心中酸澀，低頭摸摸莫錦西的腦袋。
胡毅東的媽媽卻指著莫景晟說：「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夥的！」
「這位女士，你這就不講理了。你都這樣，還怎麼給孩子樹立好的榜樣？」莫景晟淡淡的說。
燕北城不禁看了莫景晟一眼，覺得他今天真閑，竟然一直跟到這裡當證人還不走。
林初也不理她，對班主任說道：「那天錦西聽了他們說的那些話，回去哭了一宿。可饒是如此，都堅持讓孤兒院的兩位老師先去給弟弟妹妹開家長會，不想讓弟弟妹妹失落。而弟弟妹妹卻又說要老師來給錦西開家長會，可大家每年互相輪換著。但錦西沒同意，說他是哥哥，沒有關係。他們並不是親兄妹，只是生活在孤兒院里的孤兒，但一直這樣互相友愛。」
林初也沒說別的，目光卻掃了眼那三個孩子，那目光都讓人抬不起頭來。
「還有一件事。我也是從孤兒院出來的，所以我特別知道這些孩子們有多麼需要人的疼愛。所以在我跟我丈夫結婚後，有能力了，我就跟錦西說過，我們想要收養他。」林初說。
班主任和這三個媽媽也不是沒有眼光的，縱使無法做到單憑款式就能認出品牌，但看林初穿的衣服即使是孕婦裝，也漂亮大氣，跟平時看到的那些很不一樣。
再加上燕北城的氣質真的是能讓再眼拙的人都能知道他不一般，就知道這對夫妻的生活條件一定很不錯。再加上與莫錦西有感情，被他們收養，就是改變自己一生，就此飛上枝頭的事情。
「可錦西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因為他說怕弟弟妹妹會傷心，要等他們都被領養走了，有了家庭，如果那時候我們還願意領養他，他就來做我們的孩子。」林初低頭，看莫錦西低著頭，小小的身子板那麼脆弱的樣子，就特別心疼。
莫景晟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莫錦西眼裡掉下了淚，落在他的運動鞋上。
「如果這樣的孩子，都叫不好，那麼麻煩這位太太，你告訴我，好孩子該是什麼樣的？」林初看想徐明鳴的母親。
其他兩人的母親是怎麼想的，她不知道，或許跟徐明鳴的母親想法一樣，也對孩子說過差不多的話。但只有徐明鳴是肯定的說出來了。
徐明鳴的母親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我今天來這裡，除了給錦西開家長會，找你們也不為別的，讓孩子跟錦西道歉，並且以後再也別對錦西說這些話。你們可以不做朋友，但也不要傷害他！言語上的傷害，一點兒都不比肢體上的傷害要輕！」林初目光嚴厲的看著這三位母親，竟是讓她們有些承受不住。
儘管覺得被林初這麼說，實在是落了面子，心中不服氣，但教室里那麼多人都聽見了，她們也自知不佔理，就算狡辯，也只不過是讓自己更加丟臉而已。
三人的臉色就變得很不好看，最後岳超群的媽媽推了推他，厲聲說：「道歉！」
回去就打他一頓，害她在這麼多家長面前丟臉。
自己孩子做出這樣的事情，本就沒臉，以後還怎麼面對其他的家長？
這裡面，還有她的同事呢，以後上班都得天天見著！
岳超群哭哭啼啼的，一邊摸著淚，一邊對莫錦西說：「對不起。」
胡毅東和徐明鳴的媽媽也都厲聲讓自己兒子道歉，可她們嚴厲的態度，明顯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兒子做錯了，只是因為丟了面子。
不論胡毅東和徐明鳴是否真心，反正兩個人哭著跟莫錦西道了歉。
林初說道：「雖然我沒有正式領養錦西，但也早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看。以後他的事情，我都會跟進，也希望老師你能多注意一下學生的情況。錦西做錯了事，我一樣會教育他。但如果他在學校受了欺負委屈，我也會如同其他學生的家長一樣，來要個說法。我們把孩子放到學校里來，不只是學知識的，並不是把老師當保姆，但也希望老師能夠注意學生的身心健康。」
班主任被林初說的臉紅，無言以對，只能點頭稱是。
胡毅東的母親對胡毅東說：「行了，趕緊回家去，別在外面玩了。等我開完家長會，再回去好好跟你說！」
胡毅東沒精神的「哦」了一聲，看著又不怎麼把這事兒當一回事，顯然是認為自己並沒什麼錯的，毫無壓力的跟徐明鳴和岳超群一起走了。
林初看他們這樣子，就知道這根本是治標不治本。只要沒人看著，這些孩子還會再說那些話，甚至更過分。可表面上他們已經道過謙了，她又不能抓著不依不饒的不放，只能看他們走了。
他們三人的母親沒好臉的看了林初一眼，轉身進了教室。但是滿教室的家長都盯著她們，實在是讓她們臉上火辣辣的，沒臉的很。
這麼一鬧騰，林初也沒心思在這兒多呆，班主任老師一個小年輕，臉皮也薄。
這事兒是她工作上的失職，如果林初真的告到主任和校長那裡去，她就要記過了，弄不好還得被辭退。
不過林初也沒打算告上去，莫錦西還要在這裡上學，只要這個老師還當莫錦西的班主任，她就不能把彼此鬧得太難看。
告上去倒是一時爽了，讓這班主任被記過處分，可她給莫錦西穿小鞋怎麼辦？自己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的盯著學校的情況，真受了委屈，莫錦西也不會回來說，讓孩子不想來上學了，就糟了。
不是她把人想的壞，只是職場上經歷多了，很多事情真的是不可避免的。
她不了解這個班主任，但看班裡鬧得這麼烏七八糟，都不見這班主任管，自然就不能信任她了。
如果真的負責，關心學生的狀況，哪裡會出這種事情。
二胎政策這也是才放開的，在之前一直是獨生子女居多，現在的小學已經不像她那時候，一個班五六十人，老師可能有管不過來，偶有疏漏的時候。
現在班裡也就是三十來個孩子，難道還管不過來嗎？偶有疏漏是在所難免，但那語文課代表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卻從來不見班主任管過，就說明她是放任的，並不負責人。這根一時不查的疏忽就是兩碼事了。
這樣的做法，林初很難不懷疑如果真的鬧得太大，這班主任以後會不給莫錦西穿小鞋。
畢竟把孩子送進學校來，一整天除了與同學，就是與老師接觸的最多。孩子對老師又有一種敬畏，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如果老師不喜歡一個學生，真的冷落或者無視怎麼樣，是很麻煩的。
班主任老師也知道自己的麻煩，知道這事兒嚴重，態度很好的道歉：「抱歉，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夠好，以後我一定好好注意，避免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知道錦西是個好孩子，平時跟班裡的孩子玩兒的特別好，從來沒跟誰紅過臉，學習也上進，成績一直保持在班裡前三的。」
對莫錦西這孩子，班主任真的沒有任何不喜歡。
班主任壓低了聲音，小聲說：「剛才那三個孩子……確實是屬於班裡很調皮的，有不少同學都被他們欺負過，也來找過我，我出面調解了，但是屢教不改，也是——」
班主任也不敢說她也沒有辦法，聽著就像是在推卸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