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當一切還處於萌芽狀態之時，錢衛東卻似乎已經看到了未來所呈現出的是怎樣的一個結局。
中央銀行最近製定了一係列有違天啟正常發展的經濟政策，這直接導致了貨幣貶值、通脹加劇、物價陡升……這一切正預示著某個亂世就要來臨。
當然，現在事情還沒徹底失控，但如果不遏製這種趨勢的蔓延，那麽天啟的經濟體製很可能就會整體崩盤。
這種經濟危機的應對自然不需要錢衛東去考慮，他現在所頭痛的就是一筆巨額貸款可能要被逾期的問題。
這筆貸款就是之前他親自放給趙氏重工的那一萬億。如今還款日期臨近，幾次催討之下得到的回複都是再拖延幾日。
一萬億可不是什麽一般數目的貸款，如果趙氏重工到期真的無法償還貸款，那麽他這個主管將要承擔起全部責任。
想要查封趙氏重工所有資產可不是一件小事，畢竟這其中牽涉到的關係實在太過複雜。一個搞不好，自己就真要栽在這上麵。
他有些頭痛的用手指按了按太陽穴，看來是要去趙氏重工實地看看情況了。
趙小三自從接手趙氏重工以來，也算是勤勤懇懇的處理著每一件事。可顯然，在管理這一方麵他根本沒有什麽天賦，哪怕已經使出了十二萬分精力，可得到的效果竟然比趙小熙在時還要差。以趙小三的能力來說，到頂也就隻能當一個部門經理。
錢衛東一進入趙氏重工總部大樓，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哪裏是一個頂級企業該有的模樣？總部大樓內的總體氛圍，可以用一種混亂來形容。所有的工作人員都顯得異常忙碌，可給人的感覺就是這種忙碌根本沒有任何的目的與價值，完全就是在做一種無用功。
就比如錢衛東在經過兩個工作人員身邊時，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什麽！還要整改？這都是第八遍了！而且現在已經全部投產，如果整改的話，那豈不是所有的設備都要報廢？”
“這有什麽辦法？人家不認可這種產品，那隻能整改啊。”
“以前可從沒有過這種事情啊？”
“唉，現在的趙氏重工已經不是以前的趙氏重工了……”
……
錢衛東一路走來，不時能看到或聽到類似的情景與話語。整個趙氏重工到處彌漫著一種日落西山的悲涼，所有人都在悲哀趙氏重工即將迎來的沒落。
董事長辦公室內。
趙小三憤怒的對著一名向他辭職的高管吼道：“滾！都給我滾！沒有你們我趙小三也絕不會完蛋！”
錢衛東撿起了一份散落在辦公室門口的文件，將它整理了一下後擺放到了趙小三的辦公桌麵上。
原本背靠著椅背閉目狠狠抽著煙的趙小三一聽動靜，立馬睜開了眼。一看是錢衛東，他先是一愣，隨後立馬興奮的站起身繞過辦公桌來到對方跟前。
“錢經理，是什麽風把你吹來了！你看你來也不說一聲，我好提前去大門口候著。”
錢衛東擺擺手：“不用這麽客氣，我隻是順路經過這裏，就想著不如進來看看。”
趙小三親熱的拉著錢衛東的手，把他請到沙發上坐定：“錢經理啊，你來的可太及時了。如果你今天不來，我尋思著明天還要上你那裏跑一趟呢。”
“哦？不知趙董何事急著找錢某？”
趙小三頓了頓：“那個，不瞞錢經理說，我趙氏重工這兩天資金有些周轉不開，我想再向中央銀行貸款五千億。你看……”
錢衛東遲疑了一下：“趙董，這事錢某恐怕愛莫能助。”
趙小三有些急了：“錢經理，這事你無論如何都要幫幫忙！你放心，事成之後我一定不會少了你的勞務費。千分之三你看怎麽？”
錢衛東並沒有回應趙小三。
他的不動聲色讓趙小三誤以為自己的價碼低了，所以趙小三便一咬牙：“千分之五！錢經理，這已經是我可以給出的極限了……”
錢衛東終於有動靜了，他直接出言打斷了趙小三：“趙董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趙小三一愣：“什麽事？”
錢衛東盯著他的眼睛：“趙董既然不記得了，那我不妨提醒你一下。之前趙氏重工在向中央銀行貸款一萬億的時候，可是抵押了所有的資產。所以，如果趙董還想再向中央銀行貸款的話，這次趙董想用什麽來抵押？”
此話一出，趙小三的臉色瞬間一片蒼白：“這…這…”
話說到這裏了，錢衛東也不打算再講什麽客套：“我這次過來，其實還有一件事。就是想問問趙董，趙氏重工向中央銀行借貸的那一萬億，眼看著就要到期了，趙氏重工有沒有什麽具體的還款計劃？”
趙小三的嘴唇哆嗦了半天，竟然沒能說出一個字。
錢衛東繼續沉聲說道：“趙董你也應該知道，一旦拖欠銀行貸款逾期不還，其後果是極其嚴重的。”
趙小三拿手擦了擦額頭：“我…我知道…知道…”
錢衛東點了點頭：“既然知道那我也就放心了。趙董你事忙，我就不再打擾了。俗話都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我還是十分相信趙氏重工的信譽以及能力的，希望趙董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不會…不會…”
“那好，我這就告辭了。”
走出總部大樓，錢衛東回轉身看了一眼後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到底還是太年輕啊，肩膀上怎麽可能挑得起這麽重的擔子？
他撥通了韓佳怡通訊：“佳怡，趙氏重工這次恐怕要步淩家的後塵了。”
韓佳怡輕輕歎了口氣：“我知道了，每次都要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
“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麽。”
“你自己不會有什麽事吧？”
“暫時來說還不會有事。”
韓佳怡頓了頓又問道：“衛東，你有沒有小寒的消息？”
“我已經派人在打聽了，可還沒有小寒的任何消息。不過，我聽說郭風回天啟了。隻不過好像受了重傷，現在正在181醫院搶救。”
韓佳怡再次歎了口氣：“那孩子還是這樣，每次都不讓人省心。”
錢衛東悠悠的開口：“屬於我們的時代快要過去了，未來終究還是屬於他們的。”
“是啊，未來還是要看他們……”
趙小三在辦公室裏不停的來回走動著，他不停的拉扯著自己的頭發，可卻根本想不出任何行之有效的辦法。哪怕隻是延緩一下趙氏重工的頹敗之勢，他也根本沒有辦法做到。
到了此時，趙小三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比不上趙小熙。猶豫再三，他終於下定決心，撥打了趙小熙的通訊。
“姐，你快回來吧。我，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趙小三那帶著哭腔的哀求，讓趙小熙一下就把郭風臨走時的叮囑拋在了腦後。
郭母一看趙小熙似乎要出門，連忙說道：“丫頭，你這是去哪？我陪你一起去啊？”
趙小熙朝著郭母甜甜一笑：“阿姨，公司那邊有些小事必需要我親自去處理一下，您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郭母有些遲疑：
“可小風走的時候不是已經交代，在他沒回來之前你盡量不要出門嗎？”
趙小熙已經穿戴好了外套，她伸手打開了房門：“郭風隻是讓我盡量不要出門，也沒說絕對不能出門啊。我就是回一趟公司，不會去別的地方。公司的事一處理完我馬上回來，您就不要擔心了。公司那邊的事確實挺急的，我就不跟您多說了。阿姨，我走了啊。”
“那你自己千萬要小心一些，我可聽說現在外麵挺亂的。”
“哎，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韓佳怡猶豫了半天後，還是決定打個通訊給趙小熙。
已經坐上飛行車的趙小熙一看是韓佳怡的通訊，想了想後還是接通了：“喂。”
“小熙，是我。”
“我知道，有什麽事嗎？”
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韓佳怡整理了一下思路：“我聽說趙氏重工似乎出了些問題，你那邊沒事吧？”
“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韓佳怡連忙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如果沒事，我就先掛了。”
“小熙……”
不等韓佳怡再說什麽，趙小熙一狠心直接掛斷了通訊。
她如何不知道韓佳怡是真的擔心自己？可淩家已經沒了，韓佳怡此時已是孑然一身，自保尚且困難，自己又怎麽可能將她再次拖入到險境之中？
不過很快，韓佳怡的通訊又打了過來。
趙小熙一接通，韓佳怡就急忙開口：“小熙你別掛，聽我把話說完。”
趙小熙沉默了一下：“你說吧。”
“關於之前的事，我不想解釋什麽，但我知道你總有一天能夠理解我的苦衷。”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你也不要再說了。”
“行，我不說了。我想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在趙氏重工的總部？”
趙小熙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如實的告訴韓佳怡：“我正在趕去總部的路上。”
“剛才錢衛東已經跟我說了，趙氏重工現在似乎出了大麻煩。眼前亟待解決的問題就是，那中央銀行一萬億的貸款就要到期，可趙氏重工的資金鏈似乎出了問題。”
趙小熙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聽韓佳怡如此一說，她心頭不由一緊。
下一刻，一團怒火直衝趙小熙腦門：“趙小三那個混蛋！趙氏重工不過交到他手上十幾天，就給我搞成現在這個模樣！我真不該這麽輕易就相信了他！”
“小熙你先別急，事情總歸有辦法解決的。我現在手上還有一千億的資金可以動用，我一會就先轉到你賬上。剩下的再慢慢想辦法。”
趙小熙急忙開口：“你的錢我不能要！”
韓佳怡的聲音不由抬了起來：“怎麽！你是不是真的狠心這輩子再也不認我這個媽了？”
趙小熙的眼眶頓時濕潤了，她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韓佳怡接著說道：“錢衛東告訴我，郭風已經回來了。聽說受了重傷，現在正在181醫院搶救。”
趙小熙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他沒事吧？！”
“小熙，你和小風的事我也聽說了一些。”
趙小熙急忙開口：“媽，你聽我解釋……”
韓佳怡輕輕歎了口氣：“不用解釋什麽了。小熙你隻要記住，在媽的心裏，你和小寒都是媽的女兒，沒有什麽區別。至於你們之間的事，媽不想太多的幹涉，一切還是由你們自己去解決吧。”
（本章完）